“阿沅，我想去趟E国。”
晚上和顾沅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赵芳儿冷不丁扔出这么一个大炸弹。
这个话题出现的太突然，顾沅没有一点点防备，心中自然诧异。
“怎么想到要去E国？”
顿了顿，想起今天赵芳儿到过制衣厂，突然想到原因，“是为了布料厂？”
他脸上神情平静，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
“嗯，咱们国家现在也没有纺织机械，只能从国外打主意了。”
赵芳儿微垂着头，看不清她此时眼里的神色，京洲有直接通往和E国交界处的火车，但现在想要出国，无疑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从第一句话开始，顾沅就知道她并不是在询问，而只是告知，显然去还是不去，芳儿心中早有决断。
“你想好了？”
他还是愿意再问一次，“就算咱们能成功在E国买到机械，关口防护那一关也不好过。”
这可不是不起眼的小东西，用空间带回来也没几个人会注意，如今撷芳园犹如被放在火上烤，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定然会很快传到有心人耳中，再一个，没有正规的手续，就算顺利把机械买回来，最后也只会落到被没收的结果。
这些他不说，赵芳儿也能想到，但脸上却没有什么苦恼的情绪，反而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跟林老师问过了，他说现在咱们国家和E国直接还算和睦，只要能把机械运到国家交界处，有正当的购买手续，就能申请通关，一般都不会有问题。”
她当然不是脑袋一热，盲目提出这个解决方案，实际上她心里早有这个想法，平时或多或少还从林永叙那里了解一些，所以还算有几分把握。
顾沅却又从她话里听出不一样的意味，眸光略深，突然问道：“芳儿，你好像很有把握。”
原本他还只是猜测，但现在看到芳儿含笑的眸子，这个猜测的准确性从六分，升到九分，只是……芳儿从来都没有去过E国，更不认识那边的人，哪里来的底气让她这么有信心能成功呢？
赵芳儿毫不意外他能感觉出来，她本身也没想过掩饰，连自己的来历都跟阿沅说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没错，阿沅，我知道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她目光微转，落在窗户上，纤细的手指突然按在窗棂上，然后一把拉开，“你看外面是什么？”
一阵寒风猛地吹进来，还裹夹着朵朵雪花，而此时，夜色虽然已经笼罩天空，但冰雪是一个例外，反而在夜色中越发晶莹，格外显眼。
这回她心里想说的，顾沅就猜不到了，“是雪。”
“没错！”
赵芳儿被冻的打了个哆嗦，连忙把窗户重新关上，屋里的温度总算回温了一些，虽然被冻了，但她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过。
“而且还是很大的雪，这种天气很冷吧？”
对上她盈满狡黠的眸子，顾沅点点头，“不错，这种天气如果没有棉衣或者羽绒服，根本不能出门。”
才短短大半天时间，外面的积雪已经能够没过膝盖，如果明天还不能停，又是一场灾难，但这和E国有什么关系？
他眸子里清晰表露出这种疑惑，赵芳儿盈盈一笑，却又问了一个问题，“阿沅，你说要是有个地方，比咱们现在还要冷上两倍，对他们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
“当然是食物和御寒的棉衣！”
这个问题连思考都不用，就能直接答上来，在灾难面前，吃饱穿暖生存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等等！
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E国今年遇上了雪灾？”
微微上升的语调，也表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并非像他表现出的那么淡然，他可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风声。
可很快，他恍然想起芳儿的来历，那么，一切就好解释了。
他所有表情没有多加掩饰，赵芳儿看的明白明白，“阿沅，我想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那些铁家伙可没法让人活命，我想他们一定不会拒绝用一批没有用的东西，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她也是看着这场大雪，才从记忆深处想起，就在今年，E国突发一场百年大雪灾，如今京洲都已经是第二场大雪，想来E国那边形势已经不容乐观。
这不是发国难财，而是交换，并且是E国人都会为之惊喜的交换。
顾沅没有说话，他看向芳儿，对上一双充满执拗的眸子，在诉说着内心的坚持。
谁也阻止不了。
“芳儿，既然你知道现在那边在闹雪灾，也一定明白，在这种情况下，E国的局势正处于动荡阶段，十分危险。”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赵芳儿对上他的眸子，心微微提起，她在紧张。
如果阿沅一定反对她去的话，其实……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决定，如果没有机械，就意味着布料厂开不起来，又或者说近几年内开不起来，这意味着失败，之前的种种努力都只是无用功，而且主动放弃的还是她自己，这已经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失败，而是对命运、人生的妥协。
当然，最重要是，她有保全自己的把握。
可……该怎么说服阿沅，如果连阿沅都不同意，还有林若云以及王秀梅她们，这些至亲如果知道危险性，也绝对会站出来阻拦。
就一瞬间的时间，无数念头已经在她脑海中闪过，都是最坏的打算。
不是她不乐观，而是，她十分清楚，对亲人而言，越在乎越害怕失去。
“芳儿。”
顾沅的声音很轻，赵芳儿耳朵动了动，嘴角紧抿，她就知道……
“你一定要去？”
不是预料中的话，赵芳儿的心却不能安然放下，拳头松了又紧，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重重点头，“阿沅，正如你跟我说的一样，人生路上会遇上重重困难，我们要做的是解决它、直面它，而不是转身逃跑。”
心跳的怦怦响，两人胸膛本就挨着，顾沅又哪会感觉不到，莞尔轻笑，“傻丫头，还学会用我的话来堵我了”
将她搂在怀里，低叹一声，语气似是无奈，又似是宠溺，“我可有说不让你去？”
赵芳儿眼睛一亮，“阿沅？！你的意思是？”
惊喜来的太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
但，顾沅真能就这么容易同意她去？
赵芳儿很快就会明白，她还是个宝宝。
天真的有点儿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