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快放手啊！你让她走！”
冯琪珊瞪大了眼睛，死命的去掰冯立成的手，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琪珊，你帮哥求求你大嫂啊，以后你会交更多钱回来的，你帮帮哥吧好不好？”
冯立成哀求的看着冯琪珊，眼泪哗哗的流，精神都在崩溃状态。
可是他的这句话，却让冯琪珊整个人如坠冰窖，从里到外，凉了个彻底，她失望的摇摇头，“大哥我没有钱了，我做不到。”看着冯立成那张被胡须遮住，看不清脸庞的样子，她突然觉得眼前的大哥陌生极了，或许她的大哥是真的死了吧，她是他的亲妹妹啊！真的要为了顾芷这样一个水性杨花
还恶毒的女人连亲妹妹都不顾了吗！
对了！水性杨花！
冯琪珊眼睛微亮，蹲下身子去扶冯立成，神情激动，“大哥，顾芷她在外头都有人了！你清醒一点吧！”
她的眼神饱含期待，仿佛只要顾芷离开，她的亲大哥又会再次回来，像以前一样疼爱自己。
“啪！”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脸上挨的这一巴掌不止痛在脸上，连同她的心，都被这一巴掌打的稀巴烂，然后再踩上两脚。
冯立成右手微微颤抖，就连声音都是抖着的，“不许诬蔑你嫂子！”
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痛苦，他明明知道这是真的！冯琪珊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背起书包就准备离开，她忽然发现今天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回来！
顾芷拎着包裹含笑看着他们兄妹闹翻的这一幕，心里格外得意，虽然这个男人没什么用了，但对她也算是一片痴心，想到这儿，她收回了又正打算踹出去的脚。
“珊...珊...”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冯琪珊疾走的步伐一顿，另一只脚怎么都迈不出去。
“珊、啊、珊！”
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回应，老人的声音越发的急切。
“琪珊、哥、哥不是故意的，哥对不起你...”冯立成像是突然醒悟了一样，连忙站起来用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他刚才也确实太激动了，忘了如今家里所有的开支都是她在支撑，要是她今天在真的走了...只怕再也不会
回到这个家了吧。
冯琪珊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温度，心里某个地方微软了一下，沉默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低着头快步就朝屋里走，却没有再抬头看冯立成一眼。
顾芷挑了挑眉，冷笑一声，“闹完了？完了就别拦着我，再拦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包裹一甩，屁股一扭一扭的就准备下楼，冯立成哪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连忙从后面扑上去抱住她的腰，言辞恳切，“阿芷求你了，好不好？不要离开我，我、
我再也不喝酒了，我明天、不下午就去找工作，我不要和你离婚！”
说着说着，哭的像个孩子，手臂箍的紧紧的，半点不给她走的机会。
顾芷被他这样死缠烂打的也来了火气，十分后悔刚才自己一时心软，没有一脚踹死他！
咬牙讥讽道：“找工作？堂堂冯家大公子不是只要在家喝酒就成了么！还用得着找工作么！”
原先她之所以没有直接离婚，就是以为这人还能挣点钱回来，再说了，要是离婚了，她也没有地方可去，要不然早就走了，但如今不同了呀！
冯立成却以为她是松口了，一叠儿声的认错，“阿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努力上进，让你过上好日子，求你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们在这僵持不下，房间里的气氛也说不上好。
“妈，你怎么瘦成这样...”
王文的体格本来就偏小，如今更是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睛也深深的凹陷进去，身上还盖着一床破棉被，露出黑色干硬的棉花，床板上传来若有若无的臭味儿。
此时她听见女儿的声音，干瘪的脸皮因为笑而微微拉开，显得有些狰狞可怖，“珊、帮、帮你哥、帮、”
她因为长久没有喝水，嗓子干哑的不像话，顾芷为了不让她拉在床上，基本上两三天才会喂些东西给她吃，如今还能剩下这一口气，也已经算是命大。
冯琪珊看见她这样，半是心疼，半是怨恨，心里还有些发寒，忍住心里的痛意倒了杯水递到她唇边，伸手微微抬起她的头，嘴唇抖了抖，“妈，喝点水吧。”靠在自己手臂上的人轻若无物，只能感觉到硌人的骨头，她刚才在心房上筑起的寒冰瞬间崩塌，眼泪一下子迸了出来，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啊，就算她是有些偏心大哥，
可也是非常疼爱自己的，自己如何能抛下她不管？！
她的泪一滴一滴的打在王文脸上，又一滴落在她唇间，抿了抿，嘶哑着声音叹了一句，“是苦的。”
这日子不就跟泡在苦水里似的么，当年老冯还在的时候，她哪里想过自己堂堂一个冯夫人，最后竟然会落到这个下场？简直活的连狗都不如！
可是死？不，她还舍不得，她的成了让她放心不下，还有珊儿，还没有看见她嫁人啊...
清冽的水顺着喉咙滑落下去，一点一点的滋润着她的口腔，她的五脏六腑，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就活过来了。
“珊儿、妈求你一件事...”
干枯的手吃力的扬起，冯琪珊连忙握住，急道：“妈，您说，只要我能做到！”
从她的声音里就可以听得出她的在意，王文的眼睛已经看不大清了，但此刻里面一定是带着笑意的。
“珊儿，妈求你留住你嫂子，你哥需要她啊。”
她的声音听着是那么悲切，眼角甚至渗出两行浑浊的泪。
外头的冯立成和顾芷的对话不断传了进来，冯琪珊擦了擦脸上的泪，点了点头，勉强笑道：“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的，我今儿回来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她脸上的笑意倒是更真实了一些，“妈，我给大哥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工作了！”
“什么？！”王文仿佛一下子来了力气，紧紧的攥住她的手腕，急声问道：“真的吗》是什么工作？正式工吗？”最后问出一个最关键的问题，“多少钱一个月？”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差点将冯琪珊砸晕了，摇了摇头，忍住手腕上的痛意，笑道：“妈，是造纸厂的正式工，一个月能有二十八块钱的工资呢！”
“好！好！珊儿好样的！”
王文笑的脸上的皮都挤在一起，倒显得有些狰狞，但她的精神头是前所未有的好，只要成儿有了工作，她的生活又有了盼头！窗外一朵乌云飘过，恣意的悬挂在蓝天上，生活好比这天气般瞬息万变，是福还是祸谁又能说的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