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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隔着棉衣摸不出什么来,她起身,将他推到屋子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杜微之脸色黑得可怕。

沈行舟到底想干什么?

放任一个女人来他的院子,还放任这个女人做这等事!

魏沾衣没理会他。

“我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但,你想寻死被我看到了,我觉得不能无视。”她将他推到房间里。

房间里温暖如春。

“我要检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在练习站立。”

“你神经病啊。”杜微之觉得很莫名其妙,“快点出去。”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你别骗我了。”魏沾衣说,“天那么冷,你说你在练习站立?”

“如果我不进来,怕是真被你骗了。”

“屋子里那么暖和,你若真想练习,可以扶着椅子,或者床,甚至花架。穿得稍微单薄一点,也更容易一些。”

“这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毯子,桌子和椅子上也都包裹了一层棉布,很明显是怕你摔倒,这里有练习站立的条件你不珍惜,跑到外面的树上自挂东南枝,你多半是脑子有坑吧?”

杜微之被她呛得说不出话来。

他咬了咬嘴唇。

这女人说得不错,他在调整绳子的大小,角度,寻找最合适的方位。

横竖活不到明年春天,不如在这里死去,好歹还能有沈行舟陪着。

承受病痛折磨狰狞而亡是他所不能承受的,平常最注重仪容的他,更想寻一些更美丽的死法。

“这绳子我没收了。”魏沾衣将白绫收起来,放在怀里。

她蹲下来,掀开他的裤脚。

“你干什么?”杜微之吓了一跳。

“我想看看你伤到什么程度。”魏沾衣说,“你怎么这么瘦?看你的样子,不像是穷到吃不起饭的。”

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也不为过。

“别碰我。”杜微之很生气,奈何腿上用不上力气,手也够不到她,只能干着急。

魏沾衣将他的裤脚挽起来,看到那已经变了形状的腿,有些震惊。

他的腿,肌肉已经退化,上面只有一层皮,皮里包裹着骨头。

肌肉萎缩的严重模样,像极了一种绝症——渐冻症。

她的脸色相当难看,起身抓住他的胳膊,掀开他的手臂,捏了捏。

还好。

他的手臂虽然很细,但,肌肉是正常的,没有萎缩。

不是那可怕又无法治愈的渐冻症。

“你干什么?”杜微之要炸了。

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丫鬟不仅抱了他,还对他动手动脚。

沈行舟怎么管理的这些下人?

“抱歉。”魏沾衣将他的裤脚拴好,将长袍放下来,“你肌肉萎缩的厉害,不建议你太过激进。”

“还好,你不是得了那种可怕的病症。”她说完,看着杜微之脸上愤愤的表情,嘴角抽了两下,“啊,抱歉,情急之下,我唐突了。”

“还给我。”杜微之说。

“什么?”

“还给我。”他看着白绫露出一点,咬了咬牙,用力抬起身子,伸手将白绫拽出来。

魏沾衣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夺回来时,杜微之正往前探着身子。

他很轻,也没有多少力道,被她一拽,整个人从轮椅上跌下去。

“小心。”

她忙将他抓住时,杜微之顺手去抓白绫。

他几乎将整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魏沾衣也无法保持平衡,双手无法支撑,双双倒在地上。

“喂。”魏沾衣有些恼怒,“你还真想死?”

“横竖我也活不到春天,不,可能我都活不到过年,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有什么区别?”杜微之说,“你别多管闲事。”

“我才懒得多管闲事。”魏沾衣咬了咬牙,“眼不见心不烦,我要是没看见,才懒得管你。”

“谁让我倒霉看到你要自挂东南枝,我要是不管,怕你变成厉鬼找我。”

“胡言乱语。”杜微之向着她心口抓去,抓到那白绫的时候,用力一拽。

魏沾衣忙抓住他的手,将白绫往更深处藏了藏。

“你!”杜微之没多少力气,他也被气坏了,手直接伸到她的脖子里,混乱中,抓到一根绳子,用力拽出来。

魏沾衣只觉得脖子一疼,想着将这个神经病推开时,却瞧见眼前的人正瞪大眼睛盯着她心口处。

“变态啊。”她忙伸出手。

“别动。”杜微之嗓子发紧,他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这……这是什么?”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哭腔,“为什么在你这里?”

魏沾衣微微蹙眉,垂下眼,看到他正握着凤赤送给她的那块玉。

“你别碰我的东西。”她将玉抢过来,“这是我的。”

“那东西为什么在你这里?”杜微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手掐住她的脖子,“说,你是怎么得来的?”

“你神经病啊。”魏沾衣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得跟弱鸡一样的男人。

他用那鸡爪子一样没有半点肉的手掐住她的脖子,表情狰狞。

“这是我夫君送我的,你赶紧放开我。”她咬了咬牙,“再不放开,我可就动手了。”

“你夫君是谁?”杜微之不相信,“这东西不可能在你这里,你,你杀了他……”

魏沾衣有些生气。

这东西是凤赤送给她的,是他给她的礼物。

这个弱鸡男人是怎么回事?

突然跟疯狗一样!

“我再说一遍,赶紧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你这弱鸡一样的身板,小心我打坏了你。”

“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杜微之不所为动。

魏沾衣一脸黑线,想着出手打人时,门被人打开。

沈行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额角抽搐,“我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没想让你们,那什么,做对不起小凤的事!”

“沈行舟,你快让这个疯子走开。”魏沾衣瞧见他,像是见到了救星,“如果他再不让开,我就出手了。”

“你才是疯子,你个女人。”杜微之用力拽着她脖子上的玉,“一定是你杀了他。”

“好,好,先停下。”沈行舟拍了拍杜微之的肩膀,“微之,你先平静平静。”

他将他抱到轮椅上。

杜微之死死地盯着魏沾衣脖子上的玉,脸色更加苍白,眉宇间还带着一抹凄凉。

魏沾衣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经过撕扯之后,她的衣裳散乱,头发也散乱,不知道的还以为刚才发生了什么。

“还给你。”她有些生气,将那白绫扔到杜微之脸上,“你想去死就去,我拦你是我眼瞎。”

她将那块玉放好,摸了摸脖子。

弱鸡虽然病弱不堪,但刚才那股子力道不知道哪里来的,掐的她脖子生疼,怕是要留下印子。

要是被凤赤发现,可就麻烦了。

沈行舟蹙眉,看了看魏沾衣,又将目光落到杜微之身上。

“微之,这白绫是怎么回事?去死又是怎么回事?”

杜微之垂下眼,不语。

片刻后,他又激动起来,“行舟,她,她身上有赤羽令。”

“是她杀的他,就算不是她杀的,她跟他的死也有些关系。”

“微之。”沈行舟叹了口气,“你先安静下来。”

“我让紫烟将她带到你的院子里来,是想让你们偶遇。”

鬼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偶遇?”魏沾衣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紫烟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实在太刻意。

她来到这个院子,也太巧合。

“哎……”沈行舟很无奈。

“我想让你们认识认识,谁知道你们会打起来。”他停顿了一会,看着魏沾衣,脸色有些复杂,“不过我也没想到,小凤会把赤羽令给你。”

“赤羽令又是什么?”魏沾衣蹙眉。

“赤羽令就是你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看起来平淡无奇,其实是赤羽令。”沈行舟说,“用法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

“凤赤怎么跟你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说送给我的礼物,让我好生放着。”魏沾衣说,“这是很贵重的东西?”

杜微之听到凤赤的名字之后,眼睛瞪大。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行舟,嘴唇动了好几下,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赤羽令,凤赤。

这些……

从这个女人和沈行舟的谈话中,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这些事,让他不敢相信。

恍若做梦。

“行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微之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沈行舟叹了好几口气。

他将那白绫团起来,扔到一旁的火炉里烧掉。

又将一旁供奉着的牌位扔到里面。

白绫和木质的牌位燃烧后,火苗往上窜,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一小会的功夫便化为灰烬,火苗也逐渐变小,最终归为沉寂,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烧焦味道。

“微之,我想让你跟魏姑娘见个面。”沈行舟说,“目的就是想告诉你,小凤没死,九思自然也没死。所以,他的牌位已经不需要了。”

谁知道会发展成这样。

“九思……小凤。”杜微之眸子紧了紧。

沈行舟点头,“他已经八岁了,很可爱。就是营养不足,又生了一场大病,看起来跟六岁的小孩一样。”

“小凤也没事,很健康,铁树也开花了。”

“魏姑娘,是小凤的夫人。”

“夫人?”杜微之明显不信,“怎么可能?凤赤怎么可能会娶亲?那种人,怎么可能有人配得上他。”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他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可是亲眼看见的,我……”

杜微之说着,竟哭了起来。

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到嚎啕大哭。

明明是成年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

魏沾衣有些不自在。

她想着离开时,沈行舟喊住她。

“县令大人,我挺忙的。”她有些无奈,“我实在没精力跟幼儿园的小朋友相处下去。”

“还有,今天的案件我已经讲清楚,你快些放我回去。”

沈行舟有些受伤,“你刚才明明称呼了我的名字。”

一转眼,又改成了县令大人。

“我不知道你们跟凤赤是什么关系,我也不想知道,现在,请送我回家。”她说,“九思和他都在等我。”

杜微之平复了好久,才重新审视着魏沾衣。

嗯,眼前这女人,个子不高,有点瘦小,脸虽然还可以,但跟凤赤比,简直云泥之别。

最重要的,她还是个平的。

不管从哪一方面看,她都配不上凤赤。

他的眼神中满是鄙夷。

“!”魏沾衣觉得,她要炸了。

这么多年来,她在职场中摸爬滚打,养成了无论面对多么刁钻无礼的客户都能面带微笑的习惯。

可面对杜微之,她有些控制不住脾气。

她,想削他!

“微之。”沈行舟安抚着杜微之,“我让你跟魏姑娘见面,不是让你们吵架的,你稍微收一收脾气。”

杜微之嘴唇动了好几下,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行舟,镜白他,真的没死吗?”

“当年,我可是亲眼看着他……”他仰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

凤赤与狼族一战失去踪影,他的盔甲之下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原本面貌。

天下大雨,鲜血成河,战死的将士不计其数。

惨烈,血腥,可怕。

每每回想起,他便止不住浑身颤抖。

凤赤的死,也成了他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忘却的噩梦。

“他,真的没死吗?”杜微之重复着,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声音又带着呜咽。

呜咽声声,逐渐变大,与噼里啪啦的银碳燃烧声交织相应。

离人不见,故人长绝,是一种,难言的悲戚。

魏沾衣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肩膀微微动了动,“沈大人,该告诉你的事,我已经都交代了。老夫人那边,我也给她老人家做好了饭菜,现在,我应该可以回去了吧。”

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等一下。”杜微之喊住她。

“把赤羽令交出来。”

魏沾衣听得火大,她转过身,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白送给我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你算老几?”

杜微之的脸色阴晴不定。

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声音冰冷,“凤赤绝对不会将赤羽令交给你,一定是你用了什么胁迫的手段,或者用什么方法迷惑了他。”

“交出来。”

“我交你大爷。”魏沾衣真的生气了。

她保持了这么多年的良好修养,终于在碰见杜微之的时候爆发出来。

“我不管这东西是不是什么赤羽令,我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