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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她感觉他轻揽过她的肩,整个人蓦地腾空而起,而后轻巧落地。

再下一瞬,睁开眼睛才是发现,方才还在眼前的高墙红瓦,施然已在背后,她已置身皇城之间。

“走吧,我们去见你母后。”

元赫皇宫与这国家的疆土一个模样,以一字来形容,就是“大”。

她与白子烨翻墙进来,恰好立于皇城西南的正殿侧面。

正殿名为光天殿,即是六间大殿,一百门房,向后是寝殿及暖殿,东南西北四隅均有一座角楼。

而宁皇后,就被关在最东边的角楼之中。

沿着这座长廊环抱,重栏曲折的宫殿群一直向东,穿过一个山字门,便路过中央御苑。

苑内叠石为山,箭竹亭亭立,蔓藤蔼蔼。

白子烨于其中闲庭信步走着,一派悠然自得,陆不离不由心生艳羡,与他抱怨道:“白公子好生悠闲,我却紧张的很。”

白子烨看她好笑:“去见自己的娘亲,有何紧张?”

说着,他停下脚步,笑容玩味,“我都不紧张,公主紧张什么?”

“你为何……”话说一半,陆不离忽而顿声,再看他那狡黠笑意,一下子涌上羞赧。

白子烨见她娇嗔模样,笑意更甚,悠悠道:“如此一想,却忽而又是忐忑了几分啊。”

只他这几句打趣的话说下来,她心内的惴惴不安倒是消散不少。想来白子烨会一直在身边陪着,宁皇后又是她的娘亲,倒也真没什么可值得不安。

躲过几组巡绰的侍卫,两人加快步伐,又走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终是到了大殿东隅的角楼下。

这座小楼造型奇特,十字形屋脊,重檐三层,以白色琉璃瓦铺盖成顶,五角各自交错。

前门有四五组侍卫巡逻,由着门向里望,宫娥内宦比比皆是。

于是两人绕到后殿门窗边,白子烨揽住她的腰,带着她轻轻一跃就进到内殿。

四目相对间,他抬手为她取下面纱,眨眨眼睛笑道:“还是这样好看。”

陆不离又嗔他一眼,心道这人莫不是真当她中了那控心术,不然为何如此这般得意忘形?

角楼内殿不大,往里走即是寝殿,门前点点烛光闪烁,想来宁皇后还未就寝歇下。

寝殿内仍有四五宫娥,白子烨对陆不离使个眼色,故意弄出些许响动,果真就听殿内一声娇呵。

“何人!”

陆不离轻声开口:“是我……”

她声音一出,殿内即刻静了须臾,接着又是厉声吩咐,隐隐带着胁迫,是对着宫婢们说的:“都出去,我不想今日之事有外人知道。”

“是。”宫婢们鱼贯而出,个个低眉垂首,循规蹈矩。

陆不离正欲往殿里去,却听得里头已是传出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锦衣华服贵妇髻的绝色美人就出现在她眼前。

细瞧这位宁皇后,肤色白皙,柳叶眉细而弯,眼角眉梢均微微上挑,带足了媚色,澄澈的眼神却又透出纯真。秀鼻若琼瑶,唇口精致,活脱脱一个画中走出的人儿。

陆不离不禁摇摇头。

人人都说自己与母后长得像,今日见得才是知晓,她们两人只形似,却不神似。

阮宁面貌看上去很年轻,举手投足却又有着岁月的沉淀感。那份属于一国皇后的雍容自持,庄重大方,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怎么都学不来的。

看到陆不离的一瞬,宁皇后面上透出懊恼之色,轻叹一口气:“布格,你……怎就回来了?”

抱怨一句,她眸色柔柔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上前拉住她的手,正欲往寝殿走,又是看到她身边的白子烨,怔上一怔,之后果断道:“你们随我进来。”

角楼中的寝室陈设简单,却也是用心布置过的,可见纳瓦王并不想苛待他最宠爱的妻子。

三人于案几边坐下,宁皇后又看白子烨一眼,困惑道:“布格,这是……?”

陆不离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模棱两可道:“是他将我自那棺椁中救出来的。”

宁皇后也不多问,只轻责道:“现下宫里情势危急,已是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母后煞费苦心将你送出去,你怎的如此任性,又回到这里?”

陆不离苦笑。

上一次自己没回来,这位皇后没过几日就香消玉殒。这一回,既是有了重头来过的机会,她又怎能见死不救?

只是这话却没办法与人道,陆不离只道:“坊间谣言愈演愈烈,民愤难平,我属实忧心母后的安危。”

阮宁轻柔笑笑,目光中尽显怜爱之意:“寥寥数日不见,我们布格长大了。”

她又转向白子烨,半玩笑半严厉的表情挂于面上:“你让我的女儿吃苦头了?”

此种时候,饶是白子烨,也不由得怔了一怔,就又听这位皇后软语切切:“你若将她带在身边,可不能让我的女儿受苦。”

她这一言,自有留白无限,品出个中深意,白子烨轻轻颔首,微微一笑乖乖巧巧应道:“是。”

陆不离懵然望着面前两人,不自在地拖了一长声:“母后……”

阮宁望回来,叹口气:“若不是此刻间不容发,母后可不允你跟他走。”

白子烨挑挑眉头。

“母后自是知晓,女儿家若是跟在这种心比天高的男子身边,注定辛苦,又何谈幸福?但此刻又另当别论,母后看得出来,他有能力护你无恙,这便足够。”

这么说着,她伸出纤纤柔荑,握紧陆不离的手,其中力道带着决绝。

“布格,走吧。这场风波不会轻易收场,母后心中唯一所愿,即是你平安无事,不要让我的苦心白费。”

陆不离话中亦带果决:“我不走,我也要你平安无事。”

“事已至此,覆水难收了。”阮宁又叹息一口。

少女摇摇头:“只是些许的谣言罢了,如是破了那些流言蜚语,达尔王便再没正当理由揭竿而起啊!”

“布格,你有没有想过,倘若那些并不是污蔑呢?”

宁皇后轻阖双目,眼睫微颤,缓缓出言。

“我确实背叛了元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