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里被唤这一声的人终于回了头，今夜无星无月，只一盏琉璃花灯，映着那人白发如霜。
“念眉姑娘。”亭里的人也唤了柳念眉的名字。
只是他的语气十分生疏，并无半分情意在其中的意思。
柳念眉的心头微微一沉。
不过乍然见到这个人，见到这个只能梦里凭吊的人，柳念眉还是有神情恍惚之感，她定定望着那人，仿佛一眼万年。
“你还好吗？”
明明来之前也想好了要说些什么，然而真见了面，柳念眉好半刻却只斟酌了这么一句话。
杨义萧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柳念眉道“你呢？怎么样？”
他不回问还好，一问之间，柳念眉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它们簌簌落下。
“我不好，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以为你死了，以为你不要我了，每天只能借着燃香脂入梦，梦里才能见你。”柳念眉哭诉着，想将自己的身躯投入杨义萧的怀抱里。
然而杨义萧的身子却是下意识的闪躲了一下“抱歉。”
他沉默的这一声，只让柳念眉的心绪越发沉了下去。
“你不想见我？”柳念眉敏感的觉察到了，这个来见自己的杨义萧似乎与槿初所说的有所出入。
这状态绝不是一个对自己有所留恋的人。
“念眉姑娘多心了，我自然想见你，不过我是有话要问你的，我希望你能对我说实话。”
随后杨义萧面色一肃道“当初我明明喜欢的是颜婧，可后来有一段时日，我却突然移情别恋，完全忘记了与颜婧的感情，而与你花前月下，这其中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柳念眉听他怀疑起此事便知自己是中计，也知那人怕是想起了许多事。
她这场并不高明的奔赴与算计到底在这个寒夜里被彻底放凉，回身是没有路的，她轻笑了一声。
“是你朝三暮四，与我何干。既然杨二哥哥，并不是想与我再叙旧情，我们便也无话可说。”
丢下这句话，柳念眉转身就走。
丫鬟槿安却替她不值，似乎还试图挽回些什么。
“杨公子，小姐对你的这片心意是诚的，为了赴你这场约，她……”
“槿安！我们走！”
然而槿安的话还没说完，柳念眉便出言打断了她。
话音落下，她转头就走，槿安左右为难，走又能走去哪里，如今小姐的闺房被那两人所占。
但见柳念眉走的毫不留情，槿安便也只能急的跺了跺脚，叹了口气，便咬牙跟了上去。
只是所想不过片刻，杨义萧却抓住了柳念眉的手腕“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念眉，我希望你诚实回答我。”
随后他乍然摊开那块凝着偿春债的半块霜花镯子。
这情景熟悉的像是在哪里见过，柳念眉突然便想起今日晨时的那场清醒梦。
梦里这人不也是拿了这半块镯子质问自己吗？
柳念眉知他什么都知道了，她冷哼一声道“既然都知道了，你又何苦逼我问这一遭，你想怎么说我便怎么认这样可好。”
“我没想按头让你承认什么，只是希望你能告诉我一个真相，顺便想问你与薛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杨义萧无措道。
“在你看来是怎么回事？”听他提到薛承平，又想起今日那场清醒梦里他为薛承平讨公道的样子，她的语气不禁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我也不知道。”杨义萧的眼神有些闪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