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入了身，便如情蛊纠缠。受施者会爱上自己第一眼所见之人。
她下药那日，虽然还有旁人在场，可他们正是视线对角，她能保证他第一眼瞧得便是自己。
那日她也确实没有偏差，之后的时日里她对自己的确温柔的不像话。
可即使如此又如何，以情蛊控他心，让他以为他深爱着自己，可到头来，在那场婚礼之上，他却还是跟着颜婧走了。
这偿春债从来残忍，若离了施药人，便只能将心血熬干而亡。就像是相思入骨成疾。
那种滋味该有多难熬，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即便是他跟颜婧离开时，她其实心里也不是没有抱过一丝侥幸的，侥幸着他挨不过那波苦痛，回头来同自己诉衷肠。
可到头来，颜婧都回了头，他却仍不肯上她的岸。
无人再找到他，又无药可解，谁知道他是不是死在哪一处荒野却无人收尸呢。
“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薛承平，从那年青蝶谷得你相救，我的心里便再没容过他人。”她回答的十分平静，像只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我身上所中的偿春债是你所施吧？”杨义萧突然开口问出了柳念眉这些年一直藏在心底的秘密。
他这句问句声音便不大，然而只是初听，却像是在她心头落下一方惊雷，柳念眉惊的霎时抬眼望向杨义萧。
“什么偿春债，我不知你在说什么？”即使是在梦里，她也抵死不愿承认这藏在光鲜之下的污垢。仿佛只要认了这一桩，那梦中人便也会厌弃离去。
她唇角仍是勾着一丝浅笑，然而那手却不自觉的紧紧拽着披在身上的狐皮裘子。
“你曾经送过我一个镯子，你说祝我跟颜婧白头到老，我记得那个镯子经火烤过便能散发幽香，也是那日之后我闻到了那香味便忘了颜婧是谁，我的眼里心里全都是你。你不记得了吗？”杨义萧面色平静的述说着过往。
柳念眉仍是不愿让这桩旧事“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是你在胡说！”
她的情绪十分激动，直到那枚旧日的手镯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她才收敛了声音，虽然那药镯子如今只剩半截，她仍是能认出来的。
她下意识便要去抢那半截药镯。
然而她的手不过刚刚伸过去，便瞬间扑了空。
杨义萧将那药镯子再次收入自己怀中。
柳念眉再要去争那药镯子，然而她的手不过刚刚触到杨义萧，那触感便突然又如寻常幻境一般稀薄开来。
她扑倒在地，再次触着一地尘灰。
原以为这一点都不愉快的梦便该醒了。
然而身后却再次传来他的声音。
“我知你是喜欢我的，我不怪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不知何时，那尘埃再次凝聚成了杨义萧，他走到摔倒在地的柳念眉身前，他像是怜悯着脚下蝼蚁一般，目里慈悲。
“你当真愿意原谅我？即便我让你痛不欲生，即便我让你忘记所爱，即便我让你死在荒野，你也不怪我吗？”柳念眉执着的问道。
“嗯，不怪你。”杨义萧真诚答着她的问询。
只这一句，她便忍不住泪眼滂沱。
但他的话却并未说完“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你喜欢的是我，那为何你又要去招惹薛师弟？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当他问起这桩旧事时，目里的慈悲便再次化为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