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蓝儿心不在焉，不过站在角落里的虎却是听得格外的认真。穷人的孩子深知学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哪怕孟蓝儿不喜欢她，刁难她，她还是克服困难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多认些字，学些东西，总比大字不识个好。
凌先生笑，也没有出来，依然自故自地教着。
蒋瞳有些叹息，朝凌先生笑笑：“我只过来看看，若有什么事的话，便到闲心居里来帮着。”
孟蓝儿倒是很听凌先生的话，或许凌先生在很多气势上已经压倒了孟蓝儿，所以她只有服从，在窗口看到她的时候，双眼紧瞪着，那眼眸里的恨意浓得化不开。
蒋瞳在那里侍候到大中午的，好不容易看祖母才安睡了会，又匆匆去梅苑看孟蓝儿的功课如何。不管是祖母还是蓝儿，她都不能落下了，都得尽到她的责任。
下了雨，祖母的身体似乎就越是不好，腰痛得都直起不来，请了大夫来针灸，可效果也很不尽如人意。
要在这里闻上个时辰，那人都能让这味道薰晕过去，蒋瞳拧了拧眉便问婆子：“这是哪个医给开的药啊？”
意是她都藏好了，不过那不明就里的婆子却淡淡地说：“大少，这药可得煎上个时辰呢，要是药汁快干了，再加些水继续熬着，这可是大夫交待的。”
回来后红柳朝她笑：“小，药煎得也差不多了。”
要想弄点药渣，就得把那边盯着的婆子给引走，蒋瞳站起身，让那婆子带着去净房。
“小，奴婢明白了，让奴婢来就好，这味道太是薰人了。”
药有些溢出来了，药味也散发了出来，闻着那味道是分外的恶心，多闻会都觉得头沉痛沉痛的，这煎的是什么药啊，居然这样子的？以前老祖宗和母亲身体不好的时候，她也亲手给煎过药，但是未曾闻着这般难受的啊。尤其是治咳嗽的药，她给母亲更是煎过不少种，瞧瞧红柳压低声音说：“会药渣溢点出来，你用帕子b了。”
“你看出来了就行了，别说出来。”蒋瞳笑，用扇子扇着炉火。
便是大户人家的侍疾，也不至于这样啊，分明就是折腾小。
汗滑了下来，红柳用帕子给她擦着，小声地说：“小，你看你头发也脏了，衣服也脏了，这里的婆子肯定是故意的，明知这样还让你在跟前侍候着。”
“没事儿，要是换了你来，也不知别人怎么说，没关系的。”
红柳看得心疼，轻声地说：“小，这事让奴婢来吧。”
炉子很热，会儿她就脸薄汗的了。
那婆子跟了出来，扬声道：“阿桃，你下去吧，大少要亲自给公主煎药。”
在廊上有丫头搬了小红泥炉放在屋檐的侧，架起了药煲正在生火。
在这屋里头呆着，她还宁愿出去呢，这永昭公主总是咳得她脸唾沫星子的。
不就是熬药么，蒋瞳便应下：“母亲，那我去给你熬药，你先休息会，让嘉敏郡主陪着你说说话的。”
于是嘉敏就接话了：“人家安靖候的少夫人，就亲自为自已的婆婆熬药，端茶侍水的，这样安靖候老夫人的病才有了起。你们的大少自也不会落于人后的，蒋瞳，你说是吗？”
气氛有些冷，那婆子忽然说：“对了，也该是熬药了。”
人唱和的，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呢，反正这是孟亲王府，还轮不到这嘉敏来指手划脚来指使她做事。
“那可是辛苦嘉敏郡主了。”蒋瞳也笑着说句。
永昭公也淡淡地笑道：“是啊，嘉敏。不过蒋瞳，嘉敏也不是什么外人的，我与她甚是投缘，便让她叫我声姑姑，当是外头的亲戚来往，有她常来陪伴着，倒也是甚感欣w。”
蒋瞳笑笑道：“你到孟亲王府来，就是孟亲王府的，我才嫁入孟亲王府没多长的时间，若是有什么招呼不周的，还请莫要往心里去。”
“我看望我姑姑，跟你有什么关系？”嘉敏很呛地说了句。
嘉敏还有些气鼓鼓地瞪着蒋瞳，蒋瞳笑：“倒不知郡主你今儿个过来看望我母亲，有失远迎了。”
“是啊，嘉敏，蒋瞳说是没错。”永昭公主忽然说了句，朝嘉敏使了个眼。
再说了，永昭公主可没有侄女什么的，她却欢欢喜喜口个姑姑叫着，还人家出头，想想就好笑，永昭公主岂是软柿子啊。
别口个你们府不把我姑姑当人看，永昭公主在这里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了，日日不是锦衣玉食安尊忧的，不来为难别人就算是天下太平的了。倒是嘉敏管得太多了吧，人家府里的事，关她什么事。
蒋瞳笑笑：“郡主你言重了，孟亲王府可不是这么冷漠的地方，若不是今儿个我祖母身体不适，我在那边照顾了上午，我也不会现在才过来，想必晚些的时候，祖母知晓我母亲身体不适，也会过来看看的，请郡主莫要胡乱猜测。”
永昭公主猛烈地咳喇着，嘉敏看得心疼，又恼气地跟蒋瞳说：“你可得用些心侍候着我姑姑啊，往时你们孟亲王府，可都不把我姑姑放在心上的，我姑姑才会越发病得重了。”
在永嘉，孝字之道，人人知晓。
“那是必然的，嘉敏郡主。”蒋瞳淡淡地应了声。
见蒋瞳不说话，些拳头就像打在棉花里样，叫嘉敏有些气馁，于是便直接就指责蒋瞳：“蒋瞳，虽然你现在封了三品夫人，可不管怎么样，我姑姑可是你的母亲，我姑姑病了，你就得孝顺侍候着。”
蒋瞳也不吭声，人家爱说什么就什么，多说句话，只会把自已搭进去，嘉敏都过来探望了，还知晓永哥儿也生病的事，可见也不是无所知而来的。
“哼哼。”嘉敏冷笑声：“只怕是做做样子的呢。”
“没事，这不蒋瞳在侍候着我嘛。”
“是啊，难不成这事我还骗你不成啊，现在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少没有空，我就想着我来照顾你啊，我可不想姑姑你病得越发严重的。”
永昭公主淡淡地说：“是吗？”
这话是故意说给自个听的，蒋瞳也不管那么多，只听着她说。
“也不知是不是做样子的呢，姑姑啊，前些日子安靖候夫人病犯了，她的儿媳可是不远千里从关外回来，衣不解带地侍候着，就连熬药，擦身之事都不假他人之手，老夫人病得那么厉害，可是那少夫人的孝心生生就把恶疾给赶走了，昨儿个我去看她老人家的时候，老人家又神好起来了。”
永昭公主挤出抹笑：“瞧你说的是什么话，蒋瞳会照料我的。”
“姑姑，你每次可都病得很久才好，这孟亲王府里的人，也对姑姑不闻不问的，每次都是少亲自细心照料着你，才慢慢好，我要是不来看看你啊，也不知别人把你欺负成什么样子，姑姑虽然是身份尊贵的公主，然而别人就喜欢拿长辈的身份来压着你，让你受尽委屈的。”她十分不满地看着蒋瞳：“姑姑要是不喜欢别人在这里装腔作势，那就让别人走就是了，装贤惠看着也烦心的，少现在要照料着永哥儿，不能抽身来照料姑姑，那嘉敏可以啊。”
“你这孩子，姑姑没事，过几天就会好的。”
嘉敏郡主妙目瞥了眼那跪坐在地上的蒋瞳，颇是不悦地说：“姑姑，我过来看看你啊，听说你病了，我放心不下呢。”
永昭公主也睁开眼睛，看到了她便打起笑意：“嘉敏，怎的过来了？”
蒋瞳抬眼看，个婆子带着个妙龄女子上来，打扮得珠光宝气，十分致，仔细看，可不就是那嘉敏郡主来着。
“姑姑。”声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打破了里面的安宁。
永昭公主还不停地咳喇，半眯着眼睛歇得十分不安生。
她蹲在地上给永昭公主捏着脚，屋里窗关得严密没有风吹进来通的，甚是闷热着。
“是，母亲。”
“母亲现在累得紧，你给母亲捏捏脚吧。”
“不会，母亲，母亲习惯了吃医的药，是蒋瞳想得不周到，早知便让夫君去请宫里的医来趟，也省得母亲咳得这般难受。”
永昭公主叹口气：“蒋瞳，你不会怪母亲这般让你为难吧。”
“是，小。”
“红柳，你出去打发大夫回去吧。”蒋瞳也没坚持，总不能强要大夫来给永昭公主把脉吧。
“大少。”那婆子又小声地说：“公主的药是宫里的医开的，外头市井找来的大夫公主从来不看的。”
永昭公主却摆摆手：“现在喝了些药，谁也不想见，这病也是病了，多咳几日才会好。”
“母亲，大夫来了还是看看吧。”蒋瞳劝道。
永昭公主摇摇头：“罢，现在好多了，外头的大夫哪能看得好，即是大少请来的，给了银子打发回去吧。”
刚换了衣服，外面就有婆子进来说：“公主，大少请的广舒堂的大夫来了。”
“是，母亲。”
“瞳瞳，你给母亲换件衣服吧，这衣服都是药味儿，闻着就不舒服的。”
婆子打来了水端到她跟前来，蒋瞳不会傻得以为人家给她擦脸的，所以拧了巾子先给记昭公主擦了脸和手。
碗药下来，喷了大半，咳得口沫也在她脸上越来越多。
她盛了小勺，又开始喂着。
“能侍候母亲，这些事可不算什么。”
婆子又说话了：“可就辛苦大少了。”
蒋瞳耐十足：“母亲，没关系的，慢慢来便是了，脸脏了可以洗，衣服脏了可以换，只要母亲快些好起来，这些事无足挂齿。”大不了耗整个下午的时间在这里，不就辛苦点么，咬咬牙不就过去了。若是连这点苦自已都吃不下，那往后更多的事，如何担得起来，现在永昭公主就是想要磨她呢。
没会果真睡着了，他低头看她白的脸颊，轻轻笑，好好睡吧，虽然往后的担子很重，不过没关系，还有他起分担着呢。
“我是真的有点累了。”头晕沉沉的，他按揉着她的头，让她放松下来就越发的想睡。
得给蒋瞳更多的东西，让她知道，让她行事方便，慢慢地在孟亲王府站得更稳些。
他点头：“自然可以，蒋瞳，你现在睡觉吧，好些了晚点我叫个人来见你。”
“孟子牧，我总觉得药味太怪了，让红柳弄了点，你能帮我拿去给查查是什么吗？”
收到消息赶紧抛下事回来，就是担心她来着，想来有些感上的担忧旦起了心，往后要放下不是容易的事。
“呵。”她捂着嘴笑，似是很开心，也笑得让他心好了起来。
他声音低沉：“是啊。”
她双眼灿亮灿亮，双颊红得像是三月的桃花样，美得叫人不能直视，孟子牧又想到了在大觉寺桃林里的她，桃花缤纷可是她脖子扬，决绝不傲然，那时的她还真的是让他很意外。
蒋瞳脸红：“孟子牧，你在夸我啊。”
“你笑起来更好看，比她好看得多了。”
她瞧都瞧得出来那嘉敏郡主对他很喜欢呢，眼里的火焰太明显了，叫人眼就能看得出来。
蒋瞳噗地笑出声，转过脸看孟子牧：“你怎么这样说她啊，你不觉得她长得挺好看的吗？”若是这话让嘉敏郡主听到了，岂不哭死。
“嘉敏郡主你也不用多理会她，当她是个球便是了。”
“嗯，我知道，所以那边来让我过去，我便去了，现在能少生些事就少些吧，毕竟个府里，若是闹出什么对我不好的说话，祖母听了也会气急的。”
他就松开了她的发，按揉了会这才说：“你别上了她的道了，若是你现在有什么事，祖母会很担心的，你也知晓现在祖母的身体，是日不如日了。”
“痛。”她软软地叫了句。
他手揪着她的头发，轻轻使劲：“少说句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是在担心我吗？”
“蒋瞳，以后能不能别让我这么担心你。”
“你说吧，反正个都不见得多好。”她嘀咕声便不说了。因为他已经给她揉着头了，力道挺轻的，也不会觉得痛疼。
“难受你在那儿闻着，不知说你蠢还是说你笨。”
“也不知呢，许是那药味太难闻了，脑子有点痛。”
孟子牧进来就看到她揉头不适的样子，便坐了过来：“在那边怎么了？”
回去洗脸换了衣服，可是还是觉得难受，又吐了会无力地躺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