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瞳轻声地问落颜:“马车里还有吃的吗?”
“有些糕点。”
“留二块给我二婶,剩下的全拿了送给那个妇人,让她给孩子吃吧,小孩子不经饿的。”
“小姐,也不多,就几块糕点的,一会儿给了人,那小姐和二小姐饿了吃什么啊?”
“我们忍着点吧,没关系的,我想这里也不可能不给些东西吃。”要不然这里的人哪会有这样还有力气,早饿得焉焉一息了吧。
落颜便去马车里将那一包糕点拿了出来,送过去给那个妇人,蒋瞳看到那妇人千恩万谢地朝她感激地笑。
她也一笑,看到那小孩子吃得津津有味的就觉得挺开心的,自已饿着肚子怕什么啊,有时候在家难过的时候,一顿二顿不吃的,也没饿得就。
那大夫过来再给蒋二夫人看脉,然后点点头说:“看起来是好些了,明儿个就能缓解,多喝些水。”
“是,谢谢大夫了。”
“看小姐也是个善心的人,必会有福报的,小姐也不用担心,一会儿他们会送馒头来的,虽然些,冷了些,但是还是能饱腹的。”
果然才说完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然后几个官差用萝筐抬着几筐的馒头进来:“吃饭了吃饭了。”
还有人提了一大桶的水进来,关押的一些人忍不住,赶紧就围了上去。
“不许抢,一人二个馒头,一碗水。”
分到手的馒头又冷又硬,蒋瞳提不起胃口来吃,夏雪也长长地一叹息,只将馒头放在一边。
落颜将马车里的壶取下来,装了一壶凉水放着。
“官爷啊,这都关了二天了,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出去啊?”
“上面有令了,就可以让你们出去。”
“那要关到什么时候啊?”
“我们哪里知道,废话少说,要吃就吃。”
就这样坐着,天空是黑糊糊的一片,这地方冷得像是冰窖一样,除了呼呼的北风作响外。最大的声音就是发抖和咬牙关的声音了。
冷得让人睡不着,她和夏雪二人偎在一块,都只看着门口挂着那个灯笼。
要关到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她活了二世,倒也是第一次遇上这样无语的事,居然被关押了起来。现在母亲在家里,也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真担心啊,她和夏雪出了来,万一母亲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就变得有心急了,也十分的烦燥。
忽然外面亮皇皇的,好些官差提着灯笼或是拿着火把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人就是十分高高在上的孟子牧。
“都醒醒。”有声地叫。
所有人都醒了,都看着他们,不知道这大半夜的五城兵马司的人来干什么。
“蒋瞳是不是在这里?”有声地叫着。
蒋瞳站了起来:“我在这里,可有什么事?”
“哦,原来是你啊,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把孟大人未过门的夫人关起来了,蒋小姐,可真是对不住啊。”
这是玩什么?蒋瞳狐疑地看着孟子牧。
那个浪荡子大半夜不睡觉,也不去作乐,倒是来这里又来起她来了。
生怕她还不出名吗?生怕没人知道她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么?
“我认认是不是我那未过门的娘子,免得有人冒充了也不知。”孟子牧有些不正经地说,然后接过一个人递来的火把,走近了蒋瞳将火把凑近看。
蒋瞳也半点没退缩,那火把凑得很近,近得能听到滋滋烧的声音还有那浓烈的味道,也灼得脸上的肌肤有些痛,要是他再近些,或是一个失手,都可能会烧伤她的脸。
她瞪着他,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退缩半分。
孟子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似乎不认得她一样,一会儿将火把交给身后的人,掸掸身上虚无的尘灰:“她正是蒋瞳,好了,也关押了这么一会了,放了她回去吧。”
“是,孟大人。”
后面的人又求着:“大人,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是城里的百姓,可不是什么流民啊。”
“是啊,我家就住在xx。
“我管你们住在哪里,难道要本大人一一去核实不成,不过我孟子牧向来喜欢随心做些事,为红颜一笑一抛千金也是常有的事,要是我这未过门的娘子央求我一声,我倒可以考虑考虑,放你们回去。”
“蒋小姐,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他那么一说,所有人都转过头来,开始恳求着蒋瞳了。
蒋瞳气心恼得紧,能回去当然是最好的,不然在这里好冷,肚子又饿得紧,而且她也不想让母亲那么担心。
深吸口气:“孟子牧,你就让我们都回去吧,大半夜的,这里实在是冷,而且还有孩子也在这里。”
他勾勾手指,邪妄地说:“跟我来。”
说完抬步就往后面暗黑的一间小屋后面走去,蒋瞳一咬牙,也跟着上前去,身后的丫鬓也想跟着去,但是被人拦了下来。
那里很黑,而且异味有些大,是给人方便的地方。
她小心地走着,他一停,她差点就撞在他的后背,退后一步定住了身子:“孟子牧,你叫我来这里,可有什么事?”
“当然。”他说。
“在外面说不也一样吗?”
“那怎么一样,我这未过门的娘子生得花容月貌,叫我想得苦呢。”
“废话少说。”她忍着气,咬牙几个字。
孟子牧就笑了,笑意从胸腔里出来,似乎很痛快一般。
这个人,就是想惹她生气,就是,就是不安好心,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眼观鼻,鼻观心,希望他有话赶紧说,说完就出去,免得在这里黑灯瞎火的,而且又孤男寡女,多呆一会出去,都不知别人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样了。
他忽然伸手过来,然后捏住她的脸颊,蒋瞳一惊,伸手要去打落他的手:“干嘛?”
蒋瞳心里恶怒,低声地吼:“孟子牧,你别太放肆了。”
“我就放肆了,你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的厚脸皮呢,而且他的手十分有力,她扯不开他的手,反而他另一手也伸了过来,拍下了她的手,还将她的发给揉弄得乱乱的。
手背上格外的生痛,她吃痛地叫:“孟子牧,你,你不要这般的无耻。”
他却忽然就放开了她,越过她就往外面走,出去后大声地跟所有人说:“看在蒋瞳的面上,你们现在都可以回去了,一刻钟后,谁还在这里的,那就别走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就马上将身边重要的东西拿起来就往外面走,蒋瞳头发凌乱地出了来,落颜和兰风赶紧就跑了过来,紧张地看着她。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头发也乱了,脸也红红的,还肿了。”细心的落颜看到了,赶紧拉着她的手看看。
“没事,快些走吧。”
夏雪追上那个大夫:“大夫,能不能再给些药丸给我,这是银子,我怕明天母亲还会痛,求求你了。”
那大夫接过银子:“成,我便把这药丸都给你吧。”
蒋瞳上了马车坐着,越过孟子牧的时候,她连正眼也不瞧一瞧,可是心里地是羞恼得恨不得拿着他的马鞭将他狠狠抽一顿。
这样的人,就是往后她的夫君,她要相守一辈子的人,想想就觉得好难受。
然而这些难受却要拼命地忍住,不敢在谁的面前展现出来,尤其是在母亲的跟前,她不仅不能难过,还要展现得没什么所谓的样子,因为母亲就够不想让她嫁到孟府去的了。
大半夜的赶回蒋府去,已经是大门紧锁的了,不过她们一回来,门房就赶紧开了门让她们进去。
里面也点着灯笼,似乎在等着她们回来。
蒋瞳看到母亲提着灯笼也出了来,一看那疲劳的样子就知道母亲是一直在等着她们的。
“母亲。”她迎了上去:“这晚上这么冷,你别出来了,千万别冻坏了身体。”
“母亲等得心里急,你们没回来母亲也睡不着,听说你们回来了,就赶紧来看看的。”
“没事没事的,母亲,这不我们也回来了,快进去吧,虎妞和兰风会扶着二婶回西暖阁的。”
朱贵清也上来帮忙了,夏雪便说:“姐姐,你和伯娘早些回去歇着吧,没事的,母亲吃了药已经好了许多,我这还有药呢,今天晚上我就歇在母亲的西暖阁了。”
“好,夏雪,你也别太累了。”
夏雪点点头:“谢谢姐姐了。”
“咱们一家人,客气什么。”
二叔闻迅也过来了,心急地接手丫鬓亲自扶着二婶往西暖阁走去,蒋瞳扶着母亲赶紧走,不敢让母亲多看啊。
二叔对二婶有多着急,有多关切,会让母亲知道父亲有多薄情。
“瞳瞳,你这头发都乱了,可苦了你们了。”
“不苦,母亲,没事的,平平安安回来了,瞳瞳真有些累,这天又冷得紧。”
“可吃东西了?”
“没呢。”兰风在后面说:“小姐晚上什么也没有用,奴婢正想着去灶房给小姐做些吃的,可是奴婢的手艺却是极不好的。”
“我叫毛娘子别熄了火,兰风,你过去让她给瞳姐儿下碗面吧。”
“是,夫人。”
蒋瞳一笑:“母亲,好了,我回来了,我回去洗个脸洗个手的,你也该去歇着了,明儿个早上我就过来给母亲请安。”
“现在都三更半夜的了,好好歇着就是,明儿个早上不要起这么早,回来就好,母亲也能睡得着了。”
“嗯,那我回兰苑了,虎妞,你给母亲拿着灯笼吧。”
她不敢送母亲回去,怕到了正房灯火太亮会让母亲看到她的脸和凌乱的发。
回到兰苑,伶俐的红柳已经端来了热水,拧了巾子给她擦脸,惊讶地叫出声:“小姐,你的脸,怎么又红又肿的?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咳咳。”落颜轻咳二声:“红柳,叫人端水进来给小姐泡泡脚吧,暖和暖和身子。”
“是。”红柳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蒋瞳摸着脸,觉得还有些又痛又烫的感觉,那该死的孟子牧,这样有意思吗?他脑子里究竟想的都是什么啊。
拿镜子一看,还真是红肿得可以,头发也凌乱得紧,她整整齐齐跟着孟子牧到黑暗的地方去,可是出来的时候却是这样,别人会这么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娘子,他故作这般,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奇解啊。
兰风端了面上来,蒋瞳吃了一口这才想起:“兰风,可有叫毛娘子多做几份,夏雪和你们也没有用晚膳呢。”
“有的呢,小姐,毛娘子熬了一大锅的鸡汤,先煮好几碗面,奴婢给小姐端了一碗来,又叫个丫头端了二碗去西暖阁那里。”
吃得饱饱的睡在柔软暖和的床铺里,想着前半夜还在那乌漆抹黑的地方坐着,闻着那各种令人恶心的各种杂味,还以为会在那里过一夜,现在回来了,躺在自已的香闺里,和那地方简直是仿若二重天啊。
呼呼的北风被挡在屋子外面,她闭上眼睛想睡觉,可是怎么也睡不着,总想着孟子牧伸手来捏她的脸。
那混蛋,想他干什么啊,打他她不是对手,咬牙,她又没有到那般失态的地步。
罢了,遇上了孟家的人,她的脸皮也是越来越厚了,丢人的事也没有少干,也不差这么一件让人茶余饭后谈论的事。
第二天果然起得很晚,但是天气却好得紧,居然还有些微微的阳光斜照进来,照在窗边的那株蜡梅上面,细微的黄色花儿开得稀疏,但是却十分的明丽。
这盆梅花还是离妹妹送给她的,可是现在一想到离妹妹算计她,她就有些心里堵来着。
坐了起来:“兰风?”
“奴婢在,小姐你醒了。”
兰风赶紧跑过来,将帐子勾好:“今天的天气很好呢。”
“兰风,把这蜡梅搬走吧。”
“怎么了小姐,这梅花不是开得挺好的吗?”
“钟离送的,我不想在房看到到,你搬走吧。”看到就会想到,还不如不看来着。
“好,那奴婢现在就搬出去,红柳,小姐醒了,你快进来侍候小姐。”
“好咧。”
梳洗完毕,铜镜里的自已颜色十分的好,双颊红润白嫩,但是被孟子牧捏过的左侧却比右侧要来得红些。
“小姐,今天大少爷可回来了。”
“是吗?”
“是啊,刚回来一会,正在西暖阁呢,夫人也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