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磕下，抬起头的时候，孟老夫人看到她雪白的额头是红通通一片，若是再多磕二个，只怕会皮破血流的。
蒋瞳再磕个头，额上的痛疼不算什么，她也不想这样逼孟老夫人，可是，她真的没有法子了，她要救母亲啊。
“唉，你这孩子，别这般磕头了。”孟老夫人低下身去扶住她：“老身这还魂草啊，也只是想留着给后人的，什么银两之事那都是不曾放在眼里的，你诚心来救这还魂草，可是，老身也有个不情之事。”
“老夫人你说，只要我蒋瞳能替你办到的，蒋瞳一定不会皱一下眉头。办不到的，蒋瞳也一定会想法子去办到。”
“我打看到你的时候，就喜爱你，怎会让你去办一些难办的事，蒋瞳啊，老身也有个私心，不瞒你说，老身如今最是操心的就是我那孙儿子牧的亲事，若是蒋瞳你能成为我孟家的人，这还魂草你拿去救你母亲，这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这，孟老夫人是要让瞳姐儿嫁与你家孟少爷吗？”蒋二夫人惊讶地开口问。
蒋瞳抬起头看着孟老夫人，孟老夫人神色慎重，半点也不像是说笑。
她心里纠结一团，母亲曾为她和孟家来往一事而大发雷霆，可是如今求到孟老夫人的跟前，孟老夫人却是提出这般的要求，若是母亲醒了过来知晓这事，也不知会如何的难过。
“罢，我也不为难你，蒋瞳，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别的法子吧，天无绝人之路的，今儿个的话，当我是没有说过，你们出了这里，也都忘了，莫要传了出去伤了你们蒋家大小姐的声名。”
“这，儿女之事倒也是个大事。”蒋二夫人虽是震惊，却心下也觉得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看蒋瞳这般，还以为她年纪小，不好意思为自个的前程之事作主，便说：“瞳姐儿，虽然你母亲不省人事，你父亲也不在这里，这些事你不能作个主，但是二婶倒是可以帮你定夺着，这亲事也是件好事，难得孟老夫人喜欢你呢，而且你若是跟孟亲王府定了亲，孟老夫人给你还魂草，也不算是给了外人。”
一边的落颜和兰风使劲地给她打眼色，蒋二夫人也未曾发现。
“蒋瞳，老身也不想为难你，罢了，你回去吧，或许你母亲不会有事的。”孟老夫人挥挥手。
杨素过了来扶住她，她轻声地说：“杨素，替我送客吧，这二身子不好，真得好生静养着，也别让谁来打忧我了。”
“是，老夫人。”
蒋瞳一咬牙，看着孟老夫人：“老夫人，蒋瞳答应你，蒋瞳愿意嫁到孟家来。”
孟老夫人一喜，扶着杨素的手转过头来看着蒋瞳，压着心里的激动问：“你说的，可是当真？”
“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句句是真，蒋瞳愿意嫁入孟家。”蒋瞳仰着头，一字一句说得那样的清楚。
不管往后怎样，不管别人怎么看都好，都没有母亲的性命来得重要，为了母亲她可以连命都豁出去，不就是跟孟子牧成亲么？有什么呢，不就是做人家的续弦，做人家的继母，不就是嫁来会受尽别人的笑话，可能还能冷落什么的。
重活一世，纵使不能为了自已有别样的生活，也要为了弥补前世对母亲欠下的孝心。
“老身如今年事已高，过二日就是个黄道吉日，老身想在年前给你们订下亲事，明年初夏之时就大婚，你看如何？”孟老夫人看着蒋瞳问。
蒋瞳眼神清亮，点点头：“但凭老夫人作主。”
“好，也是你与我孟家有缘啊。”拉起蒋瞳的手拍了拍：“蒋瞳，你也莫要怨怼于我。”
“不会，蒋瞳只会感激着老夫人救我母亲的恩情。”
杨素却皱了皱眉说：“蒋小姐是个胸怀宽广的人，只是今儿个说的话这么多也是听着了，但蒋家若是不愿意，你母亲醒来也不愿让你嫁到孟家来呢？若是强求着来，别人不知，还以为是孟亲王府强取夺豪夺来着了？”
蒋二夫人就打笑道：“这怎么会呢，能嫁入孟亲王府，这也是福气啊，何况也不是做个妾室姨娘的。”她这般说，也只是试探看看是不是只要蒋瞳来做个妾，别这丫头一急之下什么都答应了，但是事后人家却只说做个妾，那就真的亏了。
孟老夫人朗声说：“二夫人你放心，这断断是不能委屈蒋瞳这般的，蒋瞳入了我孟家，那就是孟家的大少奶奶，正经的当家主母。”
“我给你们按个手印，立个契约。”蒋瞳沉定地说：“不管怎样，这是蒋瞳答应的事，蒋瞳都是不会反悔的。”
“你这般说，我就放心了。”孟老夫人松了口气，看了看杨素，杨素便笑：“秋娘，你去库房将老夫人珍藏的那株灵芝取了去，一道随着蒋小姐去蒋府给蒋夫人看看。”
秋娘站出来：“是。”
蒋瞳手指在印泥上沾了，按在自已写的契约书上，看着鲜红的手印，心里有些解脱，又有些难受。
可是，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悲春伤秋的，一想到母亲现在就心急如火焚着，恨不得带着还魂草赶紧回府去呢。
往偏门走的时候，蒋二夫人看着孟亲王府的大气与华丽还感叹地说：“若是你母亲知晓你嫁入孟亲王府，也会高兴的，毕竟这里也不是谁都能嫁得进来的。”
“二夫人，莫要说了。”落颜轻声地说：“夫人若是知晓了，只怕，只怕不知会发多大的火，这大小姐也是无奈之下才应的。”
“为什么啊，这明明挺好的，难不成那孟家大少爷，不是个健全的吗？”蒋二夫人小心翼翼地问。
落颜轻声地说：“倒也不是。”
出了偏门上马车的时候，却见到几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穿着白色的锦袍，黑色的披风，眉目俊朗贵气，生得也是高大健壮的。
门房的人迎了出来：“少爷可回来了。”
蒋二夫人心里暗忖，就这般长相，可真的是不错的呢，也不知怎的蒋家怎会不喜。
孟子牧看着蒋家的马车便问门房的：“今日蒋家的人又来作什么？难不成又来羞辱我祖母吗？”
“少爷，这奴才可不知晓，不过今日来的是蒋小姐和蒋二夫人。”
“哦。”孟子牧应了一声，将打来的猎物扔在看门的那人身上：“拿去灶房，今晚上给我祖母做道鲜美的锦鸡汤。”
“是，少爷。”
“少爷，你回来得真好，老夫人可等着你呢，快去寿安居。”杨素笑着也出了来。
孟子牧挑眉：“杨嬷嬷，这大冷天的，你不在寿安居里陪着祖母，怎生出来这里了？”
“出来送送蒋小姐，正要回去呢，就听闻少爷回来了。”
“她来干什么啊？”孟子牧问了一句。
杨素就笑：“老身可要给少爷道喜了。”
“道喜，道什么喜来着？”孟子牧一头雾水的。
杨素却只笑道：“你去了寿安居就知晓了，快去吧，你祖母等着你呢。”
那边蒋瞳回了去，着急地就带着秋娘去了正房。
正房那里舒姨娘也来了，正在外面烧着纸哭着，还有一干人等，也都是一脸哀伤的样子。
蒋瞳吓了一跳，赶紧问门口双眼红肿的夏雪：“夏雪，我母亲，我母亲怎么样了？”
“你姨母正在给伯娘换衣服，伯娘也只剩下一口气了，姐姐，你快进去看伯娘一眼吧。”
蒋瞳怒火中烧，看着舒姨娘还在烧着纸钱，上前去一脚就踢翻了怒叫：“烧什么烧，我母亲她还没有死呢，你现在来这里虚情假意什么的，秋娘，你快去看看我母亲。”
进了去看到父亲板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似乎正在吩咐着人在移动屋里的东西般。看到蒋瞳回来就冷声说：“你母亲都要咽气了，你还跑出去，这便是你的孝心？”
蒋瞳也不答话，只看着那些下人：“别乱动我母亲的东西，夏雪妹妹，麻烦你去帮我折几枝新鲜的梅花来，我母亲喜欢梅花，可是这里都给下人给扔了。”
夏雪看看母亲，蒋二夫人便说：“去吧，听你姐姐的，你姐姐去求了还魂草来。”
“荒谬。”蒋父怒责蒋瞳：“这世上安有那般的东西，总去孟府，还嫌不够丢人显眼的吗？”
蒋瞳也不说话，只拉着秋娘就进了里间。
虎妞和小银子正在垂泪，钟母一边哭，一边要给蒋母换上寿衣。
蒋瞳赶紧拉着秋娘过来：“秋娘，你快看看，要怎么办才是好？”
“小姐，这个灵芝马上切些下来煎水，你们都出去，我给夫人看看。”
“这，这就是还魂草吗？”钟母讶异地看着那很大一个紫色的灵芝。
蒋瞳点点头：“是的，姨母，你和丫头都出去吧，兰风，你亲自去切些下来煎水，你要自已守着，一点也不能离开。”
“奴婢知晓，奴婢马上就去。”兰风接了过来，马上就出去往灶房奔去。
蒋瞳合上里室的门，钟母便问：“瞳姐儿啊，你们是怎么求到这还魂草的，难不成是将你母家的嫁妆，还有田庄铺子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孟老夫人？”
蒋二夫人便摇头道：“这倒没有，孟老夫人一个子儿都没有要，还有件好事呢，孟老夫人是看上了咱们瞳姐儿，要瞳姐儿嫁到孟家去做大少奶奶，过二日就会差人上门来说亲了，明年初夏就大婚，即是马上要成一家人了，孟老夫人当然就不会要蒋家一两银子。”
“什么？”钟母差点站不稳，一手扶着桌子：“瞳姐儿，你，你居然答应了这事。”
“压下我嫂嫂这事不提，我倒觉得那孟亲王府是个好亲事来着，现下别说只是嫁到孟亲王府做大少奶奶，就是要了瞳姐儿的命，只要能救她的母亲，她都是毫不犹豫的。”
钟母难过地摇头：“若是你母亲知晓，只怕也是活得不安心啊。”
“你当真是应下了要嫁到孟府去？”蒋父冷厉地问蒋瞳。
蒋瞳抬起头看着父亲，轻轻地点了点头。
蒋父眯起眼，抬手打了她一巴掌：“好，极好，往后你便不再是我蒋正治的女儿。”
蒋瞳也没难过，也没有哭，只是轻声地说：“父亲，只怕你也记不清，你是打我多少次了吧。”
蒋父朝她怒吼二个字：“孽畜。等你母亲的后事办了，我便把你送到皇姑寺庙去，免得把蒋家的脸面全都丢得尽了。”
提到那个寺庙，就连钟母都有些震惊，赶紧拉着瞳姐儿的手：“瞳姐儿，你快跟你父亲说说，你又不是真的想嫁到孟家去，你也是逼不得已的，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蒋二夫人也莫名其妙了：“，这，瞳姐儿嫁到孟家去，也不算是有辱门风之事啊。”
钟母心急地说：“我说弟妹啊，你就不要多说什么了，那孟家的大少爷，你出去打听打听，可是个声名狼藉的人啊，前些年气死了嫡妻，却半点也没有收敛，后院里可不知有多少个姨娘妾室的，这也还不够，在外面沾花惹草的都是家常平事了。”
“啊？”蒋二夫人大吃了一惊，然后看着蒋瞳。
蒋瞳是一脸的平静，静静地站立在玄关那里。
兰风将煎好的灵芝水送了来，秋娘便开了门，让蒋瞳和兰风进了去，三人扶起蒋母，慢慢地喂着她喝水。
喝得慢，也流得到外是，可是慢慢地，蒋瞳看到母亲的会自已吞咽下去，手指还动了动。
她大喜地叫：“母亲，母亲。”
秋娘摇摇头：“蒋小姐，别惊吓着了你母亲，来，慢慢喂她喝完这些水，再叫人去煮些米汤来，你母亲腹中已是空空如也，不宜吃粗硬的东西。”
“好，我这就去告诉毛娘子。”兰风一喜，放下碗就跑了出去。
约莫一大碗的灵芝水喝下去的时候，蒋母忽然腹内咕咕一响，秋娘已是端起了床边的盆，蒋瞳扶着母亲，母亲头倾得低低的，嘴巴一张就吐了起来。
开始吐的是水，然后是一些污黑的血。
钟母进来看到也是倒吸了口冷气：“这是，这是怎么的？”
“蒋夫人吐出来就好了，吐干净了再喂她喝灵芝水，快去端来吧。”
蒋瞳便大声地叫：“落颜，你快进来帮忙。”
吐了很多污黑的东西，可是蒋瞳却发现母亲的脸色有了些许的红，吐到没有什么可吐的时候，蒋母靠在她的怀里，悠悠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