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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事重提,难免伤感。

李晓澄咬紧后牙槽,努力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对霍昕说:“今天就到这吧,你好好睡一觉,别想其他,言瑞庭找不到这里来。至于李洲……”

明年三月李洲才刑满释放,她们至少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用来解决言瑞庭这个麻烦。

霍昕放下抱枕,将散落的头发挽在耳后,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李晓澄。

她几度欲言又止,却始终没有勇气开口坦言真相。

李晓澄刚刚才为了早上在斑马线上失控的责问向她道歉,这叫霍昕根本没法说实话。

她怎么忍心去打李晓澄的脸呢。

~~~

安顿好霍昕后,李晓澄这才去楼上洗漱。

时近十二点,她很意外裴庆承居然还没睡,古董桌上支着一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屏幕散发的光线照得他下巴一片青光泛白。

李晓澄难免自作多情地想象:“你该不会在等我吧?”

卧室开着地暖,裴庆承只穿着一条浅蓝色的丝绸睡衣,他目光锁定李晓澄,看她缓缓朝他走来,等到了近前,他适时伸手揽住她的腰身,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李晓澄安然坐在他大腿上,瞄了眼他的电脑,原来他在查看项目资料。

她回头圈住他的脖子,因为要开会,白天出门时他喷了发胶,梳了个很有气势的大背头。

这会儿发胶尽数洗去,头发丝重新恢复原有的柔软,只后脑勺留下些许硬硬的发茬。

李晓澄对这块位置简直有些上瘾,有时睡觉也要摸着,裴庆承制止了几次无果,只好由着她乱来了。

问她怎么会有这种特殊癖好,她却说:“因为你这儿,和我爸爸的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她摸着他的后脑勺回答:“我爸爸有我的时候都长白头发啦,他后脑勺的头发又细又密,三个月才去一次理发店。不像你,十天半个月就要打理一次。”

裴庆承明白了,她这是在夸他头发长得好呢。

“那我是不是该谢谢我妈妈,当时没选择在伦敦定居,而是去了LA?”

李晓澄被逗笑,往他怀里钻了钻。

她与喜欢的人社交,情绪往往浓烈而张扬,给足反馈,让人由衷地感到满足。

裴庆承感到匪夷所思,自己居然会为了年纪一把还没秃头掉发而感到自豪。

嘿,这有什么可自豪的呀?

难不成还真是“恋爱使人盲目骄傲”吗?

~~~

裴庆承收起心思,听李晓澄轻声问他:“霍昕一来我倒忘了问了,傅教授这事,不好弄吧?”

他咬着她的耳尖,反问道:“难度太低的事儿,你肯舍得求我吗?”

如果声音有颜色有味道,那么李晓澄的声音定然是一颗亮黄色的柠檬糖,引人注意又刺激味蕾。

尤其是她认真撒娇的时候。

她搂着他,指尖点在他微微突出的颈椎骨,骄傲地朝他轻哼:“你也不想想,我这都是为了谁?”

头顶的灯照在她甜美的脸上,像蒲公英的绒层,可爱到了极点。

与他交往过的女性中不乏绝顶漂亮的,那是一种境界,那样的女人不需要开口说话,就能博人好感。

李晓澄也是好看的女生,可是她非常爱表达。

好的,坏的。

伤心的,高兴的。

她那双浅色眼睛,不会单为某个人而停留,她很喜欢观察这个世界,因此透着一股与她不相称的狡猾,以至于头一回见她的人往往会低估了她。

她曾自嘲:“嘿嘿,我长得像脑袋里有片太平洋在晃荡是吧?”

裴庆承不敢取笑她,相处渐久,他发现她脑袋里不但没有一滴太平洋的水,反而群山险峻,时时高唱赞歌。

就比如傅教授这个案子,也是她提出的。

李枭突然提出让他们趁圣诞节订婚,着实把她吓到了。

订婚,意味着双方家人必须见面。

王家虽无异议,但戈薇茹从一开始就在反对这桩婚事,要想让戈薇茹让步,必须由裴庆承奉上诚意足够的礼物。

戈薇茹最在乎什么?

她最在乎自己的事业,研究,教职工作和学者身份。

她热爱自己的过去,看重全人类的未来,并且珍爱每一个才华横溢的学生。

这半年来她没少为入狱的学生操心,既然如此,裴庆承可以适当调配自己的权力,还这个学生清白,作为聘礼。

但李晓澄依旧不是很确定这能成功,犹疑问道:“你觉得,戈薇茹会松口吗?”

裴庆承莞尔,像抚平揉皱的纸团一样,声音有种特殊的磁性,十分擅长抚慰人心。

他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的出身注定他不必为任何事慌张,哪怕他只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件事时,也显得胸有成竹,自有乾坤。

这让李晓澄莫名感到心安,她浮萍般的小半身,终于用手抓到了些许确凿无疑的东西。

这种踏实,让她前所未有地松弛,甚至连霍昕对李洲的背叛,都不急于清算。

就像裴庆承说的那样,那毕竟是别人的事,她只能帮助,不能干涉。

~~~

“对了,霍小姐有好点吗?”

明知他只是礼貌询问,但李晓澄还是硬要提高他的参与度,令他无法置身事外。

她很清楚,光凭自己的力量无法控制言瑞庭,她必须适当地狐假虎威,借助裴庆承的力量。

“一次又一次哭红了眼,我也拿她没辙。你先收留她吧,不然姓言的肯定会找上她。”

李晓澄软趴趴地贴在裴庆承胸口,右手搭在他肩膀上,长叹一声。

裴庆承有些无奈,她的注意力从前在易燃身上,好不容易做了决断,最好的朋友又出事了。

虽看得见她在为他俩的婚事而努力,可他看不到她的真心。

初见时口口声声“门当户对即可”的是他,没想到如今他却开始向她索爱了。

真是荒唐至极。

可除了他自己,又有谁会注意到他虚幻的恼怒和心烦呢?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得端着姿态,做出主人家的样子故作大方:“霍小姐既是你的朋友,自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李晓澄听了想笑,莫名闻到一股醋意,想起海悦山庄那晚那场吵架,也是因为她开玩笑让霍昕做他二奶惹他生气了。

她爸爸从小教她订错题集,习惯成自然,同样的错误她很少犯第二次。

“小裴狐狸呀,那你好不好再收留我几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