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安子晧做了个漫长的噩梦。
梦里,他和铅球妹两个人都是成年人的模样,两人一同出现在一间空房子里。他靠墙坐在地上,而林浅秋则靠在窗边背对着他站着。
铅球妹说着他听不清的话语,全部说完后,便对着窗户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不要……”
他想要抓住她,大叫着飞奔到窗边,可却为时已晚,只抓到了随风飘荡的窗帘的一角。
就在悔恨交加悲痛万分的时候,他从黑暗中惊醒了过来——自己正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走廊的病床上。
他抬了抬眼,发现铅球妹就在不远处,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林浅秋学着别的病人家属租了张折叠床,支在走廊的过道上后把羽绒服盖在了头上,现在正呼呼大睡。
身体蜷缩在一起的样子让他想起了那只白天在学校阳台晒太阳的小猫咪。
他见走廊里的其他人都在睡着,没人会注意到他,便大着胆子轻轻抚摸了下她的头发。
刚才的梦太过真实,他心里有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不要走好不好?”
声音小的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唔……今天不走……”
也许是话被传到了她的梦里,她用梦话回应着他。
“以后也别走好不好?”
“唔……嗯”
她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死了过去。
那就当是她同意了。
他将自己身上披着的羽绒服也盖到了她身上后走回了自己的病床。
周六早上,病房里就有病人班里出院手续,安子晧也顺利地从走廊搬到了病房里面的床位。
普普通通的四人病房,陪护的家属本来就比病人的数量还多,一会儿一波来探病的亲朋好友更是让病房里热闹非凡。
林浅秋坐在床尾边喝粥边和隔壁床家属们聊天,也没觉得陪护病人有多无聊。
嗡——嗡——
“铅球妹,你电话,文心打过来的”
安子晧将手机递了过来,他上午已经退烧,精神状态还不错。
“喂,文心,找我什么事?”
无非是聊八卦,聊小说,正好可以打发下时间,她语气十分轻松得准备开聊。
“都上报纸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呢?”
电话那边陆文心的声音尖锐得快要冲出话筒了。
“报纸?什么报纸?”
她不明所以,两个人平时从来也不聊新闻,怎么今天突然就提起报纸了。
“你上报纸了,自己买来看看吧,看完打电话给我”
林浅秋停下了喝粥的动作,呆在了原地。
上报纸了?
法制新闻还是民生新闻?
不是未成年人案件保密的吗?
安子晧看她接完电话后就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铅球妹,你怎么了?”
林浅秋从沉思中惊醒,对着旁边的病人家属问道。
“阿姨,您买今天报纸了吗?”
女家属走到了床头,从饭盒底下抽出一沓报纸递给了她,“喏,早上刚买的”
“谢谢阿姨”
她双手接过报纸后迅速的翻了起来。
社会民生新闻板块,一篇由热心市民白先生反映的有关自己在S市外国语中学就读的女儿白某某和同学林某某之间产生矛盾后,林某某疯狂报复白某某,而学校方面始终没有给白某某一个说法的新闻占据了大量的篇幅。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热心市民白先生就是白欣怡他爸。
文章里林浅秋被描述成了一个仗着学习好在学校为所欲为的学生,与富二代男同学早恋,搞小团体排挤同学,还指使自己的富二代小男友去威胁他女儿。
而白欣怡则被描写成了一个美丽优雅且具有文艺天赋的少女,只因为“校霸”的林浅秋的嫉妒,就招来无妄之灾,被辱骂被威胁被无端陷害。
真是好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兔,一朵盛世白莲花啊!
主观倾向性这么强的新闻报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业余记者写出来的,林浅秋气得直发抖。
利用舆论先带节奏?白欣怡家这个心机真是祖传的。
“铅球妹,到底怎么了?”
安子晧担心的看着她发青得面庞。
她走出病房在走廊里四处寻找表哥的踪迹,在毫无收获之后返回了病房,对着捡起报纸正在读的安子晧问,“我哥呢?”
“他刚说有事,出去一趟,等会儿才回来”
气淤积在胸口,无处发泄,林浅秋气鼓鼓的又坐回了床上。
安子晧读完报纸后,脸色也十分难看,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这谁写的,这么不要脸,学校的同学一看不就知道林某某和白某某是谁吗?”
他所道出的话正是林浅秋心里所担心的,人言可畏,被白欣怡家这么一搞,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是有那句话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白欣怡平时给她造点无关紧要的小谣言,她都够困扰的了,现在居然利用上媒体渠道了。
哪怕她最后找到证据是白欣怡诬陷她,她“校霸”的恶名也已经传播出去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都够气死她的了。
“这回我还真是出名了”
她将脚也放到了床上,抱起双腿,将头贴在了膝盖上。
略显嘈杂的病房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现在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下混乱的心绪。
想必再过一会儿班级群就要炸了,通过拉小群或者互相私信来疯狂讨论她和白欣怡之间的事,学校贴吧也会有同班同学匿名讨论这次的新闻。
经过周末两天时间的消息扩散,等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大概全校同学都知道高一有这么个“人才”了。
真是可恶,自己重生后做了那么多努力,又减肥又疯狂学习的来塑造自己的形象,最后还是被白欣怡这个心机婊给破坏了。
这回怕是要比重生前那个又胖又丑的自己的形象还要不堪。以前只是单纯的外貌不符合大家的审美,这回成了人品道德败坏的恶毒女,怎么她重生一次也逃不过白欣怡的毒手?
“我有办法”
安子晧将报纸放在桌上,淡定的说了一句。
“你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全校都要认识我了!”
她暴躁地冲他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