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根本的原因,是你想让这个孩子死吧!”唐元俨突然嗤笑出声,“我还以为你改了,原来你一直在处心积虑地盯着她!”
“我有什么好改的,应该改的人分明是你唐元俨!”岚依委屈道,“明明是我给你机会,你却误解我,我不想跟你说话!”
“今日你装柔弱求庇护,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唐元俨看着她讽刺道,“我就不该给你机会!”
“你!”岚依又急又气,“请你出去!”
“哼!”唐元俨转身便离开了。
外面仍然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琪瑞在一旁撑着伞,费力地跟紧唐元俨的步伐。
“王爷,在下愚见,此事肯定跟王妃没关系!”琪瑞犹豫着开口道。
“我自然知道,她没那种心思!”唐元俨边走边说道,“时机如此赶巧,明显是想陷害她,跑不了是院子里这些女人!琪瑞,你把这荣王府给我盯紧了!”
“是!”琪瑞郑重地回道。
原来王爷心中早有计较,只是……撒谎一时爽,追妻跪一年呐!
清明节前夕,岚依同唐元俨随着官家仪仗去皇陵祭拜。
那些妾室是没有资格去的,留在了王府。
皇陵在巩洛,故而需要提前就出发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确实下了场小雨,导致路面略有些泥泞。
岚依和唐元俨在马车内,却还是很稳妥的。
“都城虽好,水路发达,却是黄河水患不断。当时因移都之事,朝中几派曾争论不休。巩县是洛阳的门户,离都城也近,易于祭拜;二来巩县是风水宝地,南有嵩山,北有黄河,南高北低,风水上讲是山高水来。”唐元俨解释道,“皇陵前有巨大的石像生,你不要怕!”
唐元俨的热情让岚依拿不清楚他的用意,只是皇陵也算是建筑,自己还是很感兴趣的。
“我知道啊……那些石马石像文臣武将嘛……我不会怕啦……”岚依嘟哝着,“还有皇帝墓,皇后墓,皇子公主墓,名臣名将墓,有内宫外宫……”
唐元俨狐疑地撇了她一眼:“你难道去过皇陵?”
“常识而已。”岚依见他有些疑惑,又道,“我二爷爷教的……”
唐元俨想到她那神秘的二爷爷,不过一会儿那些想法便烟消云散了:“你累不累,靠着我睡一会儿?”
岚依确实有些困了,既然还没离,靠一会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岚依打了个呵欠,顺势倒在了他怀里。
虽然仪仗很稳,随从也大气不敢出,但岚依还是睡不安稳。当你爱上一个人,最难过的不是他不再爱你,也不是他已经离开,而是你明知应该离开却心有不甘。
应该是还没被伤透吧,岚依这样想着,那就等到哪天彻底伤透了心再说吧……她双手环住他的腰沉沉地睡去……唐元俨看着她,忍不住笑意挂满了嘴角……
祭祀冗长而无趣,岚依的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道寇准和包拯知不知道,自己将来也能光宗耀祖地安葬于此呢?”岚依想着想着不禁失笑。
圣人回过头来看,见是岚依,鲜红的嘴唇勾起,看着她笑了。
岚依连忙低了头,圣人分明是对着她笑,可为何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仪式结束之后,圣人便挽了岚依的手,笑道:“呵呵,还是你有人惦记,一双手暖乎乎的!”
岚依觉出了圣人的手冰凉,便也赔笑道:“有您惦记,我的手自然是暖的!”
圣人面上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轻声道:“你就是太懂事了……你忍了一次,下次呢?”
岚依闻言便知她意有所指,只是此事与她无关:“皇后娘娘知分寸、明事理,皆言您温良恭顺,妾身自是要向娘娘学习的。”
圣人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道:“此事毕竟在你,我也不赘言了。只是你当知晓,委屈求全过一辈子,那种人绝不是你!”
岚依被她所言搅得心内乱乱的,刚刚冒出的和好的念头又被和离压了下去。
“你不用想什么和离逃跑的,除非你哪一日被厌弃了,唐家这一脉都是情种。”圣人又继续说道。
岚依心内一震,抬眼再看圣人,颇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那红唇轻启,幽幽道:“你也不必过于忧虑,慢慢想。毕竟,你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说完拍拍她的肩,遂缓缓走了。
岚依回到王府之中,如梦方醒,看着奢华精致的荣王府陷入沉思:这里,真的是家吗?
夜里,岚依等到很晚也没有等到唐元俨。
春雨回话说王爷宿到了娇奴处,且灯已熄了,岚依这才上床安歇了。次日春雨说王爷已经上朝去了,岚依等了一日仍是没见到人,春雨回话说王爷回府后就径直去了娇奴那里。
院子里兰花肆意生长着,除了季节更替,仿佛睡着了一样安静,就像她躺在他怀中小憩从未发生过一样。
岚依终日赖在屋里或靠或躺,说不清楚哪里不舒服,也想不明白自己在等什么,就这样过了月余,尹天玑来了。
他在院子中间架起古琴,悠扬的琴音便在他的指尖流淌而出。
过了许久,岚依终是推门而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了眯眼。
院子内的玉兰花都开了,一树的纯白花瓣引人注目。岚依穿着一身淡蓝绸裙衫,绣着浅绿枝叶纹的白色褙子,脚踩着云袜,踮着脚尖拾级而上。在花楼之上俯瞰花树,那花瓣似是白玉雕成,在阳光下越发耀眼。
“好美的春光啊……”岚依身子微微探出栏杆,将香气吸入鼻腔,将乐音缓缓收入耳中。
尹天玑穿着蓝绿的长袄衫,蓝绿色的褙子垂在坐席之上,未系帛带,显得有些失礼。他抬眼看着楼上娇艳的少女,那白色的云袜似是踩在自己的胸口一样,心内感觉美好而柔软。
岚依缓步下了楼,笑意已挂满明艳的脸。
她静静坐在一旁,听完尹天玑一曲,边鼓掌喝彩边问道:“你的琴艺越发高超了!天玑公子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尹天玑摇了摇头,苦笑道:“自然是王爷允准,否则我怎敢登堂入室。”
岚依的脸色瞬间变了,嘟哝着:“他这又是何意?时不时来作弄我……”
尹天玑“呵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得莫名其妙:“自然是怕你生气,怕你忘了他!等到那孩子一降生,再把你哄回来……”尹天玑这张嘴真是言简意赅,一下子便把唐元俨看了个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