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家的烤肉香味随着夜风吹送到甘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晚饭丰盛、油水足的人家，倒还没什么，顶多抱怨自家婆娘煮的菜没别家的香罢了。
那些饭桌上没见荤腥、顿顿都是白水煮青菜和红薯饭的人家，就难捱了。本就没什么味道的白水青菜吃在嘴里味同嚼蜡，略带甘甜的红薯饭也变得很噎人，难以下咽。
尤其是甘春华家。
虽然他媳妇儿摸了一桶田螺，把田螺肉挑出来洗净之后泥沙味没有那么重了，可她炒菜的时候没舍得多放油，其他调料也没放，只放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点的盐，炒出来的螺肉自然味道好不了，还有一股腥怪味儿。
除了一盘炒田螺肉，就是水煮青菜，还有一碗辣椒蘸水。
甘春华本来就着辣椒蘸水还勉强吃两碗红薯粥，现在闻着外面飘来的肉香，他吃不下了。
忿忿的摔了筷子，骂道：“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自己吃得香，就不管旁人死活！总有一天打雷劈死这一家！”
甘春华的爹瞪他一眼，不悦的道：“有粮食吃就不错了，还嫌不好吃？想吃肉自己去挣钱买去，在家摔筷子有啥用？你自己没本事挣钱买肉，还咒骂别人，是嫌上次挨的打不够？”
被当爹的教训了，甘春华这才悻悻的捡起了筷子，嘴里还咕哝着：“他家仗势欺人，全家都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脑门就被他爹用筷子敲打了一下。
“爹，你干啥！”甘春华恼得不行，一边摸脑门一边不高兴的说：“用筷子打头会将人打成傻子的！”
“你现在就是个傻子，挨打也不长记性！”他爹厉声说：“那么恶毒的话你都说得出来，要是被传出去，你还得挨打！我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去招惹那家人，不是咱们能招惹得起的，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看锦荣和守成，人家就知道上去巴结，现在日子过得多好？说是每天大鱼大肉都不过分！你怎么就学不乖呢？”
甘春华梗着脖子道：“锦荣和守成愿意给那家人当孙子，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宁愿天天吃糠咽菜，也不会去巴结那家人！花无百日红，他家总有倒霉的一日，等着瞧！”
说完，埋头大口喝粥。
他爹看他这样，拿他没辙，摇头无奈的道：“你这犟驴脾气，以后不但害了你自己，还会连累一家人。我老了，没多少日子活了，可你媳妇儿和孩子还得跟着你受苦……”
两个孩子都还小，连话都还说不利索，自然也听不懂大人们说的什么。
甘春华的媳妇儿一直低着头抹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甘春华他爹见此，又重重的叹了口气。
另一边，甘守成家。
全家老小都围在饭桌前，桌上摆满了各种肉菜。
有花生炖猪脚，红烧肉，蒸排骨，酱肘子，炒鸡，红烧鱼块……
只有一盘水煮青菜。
甘守成给爹娘一人夹了一块肘子肉，说：“爹，娘，多吃点肉，补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