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时间，迟莞跟同事告别，去应戴倩雯的约。
秦梦妮加班，吴锦悦上夜班，只有迟莞和戴倩雯有空，两个人约了一起吃晚饭，再逛一下街。
“顾哥最近很忙吗？”
在餐厅落座，戴倩雯给迟莞倒水，随口问一句。
“他很少有不忙的时候，今晚开会不知道要开到几时。”
“你们还没要孩子吗？”
“你问我这个，我都不好意思回答你了。”
迟莞有点泄气，也有点无奈，每次被提及生孩子的话题，她情绪就不太好。
戴倩雯有注意到她眼中失望，“怎么了，顾哥不想要？”
“不是，没有不想要。是一直准备要了，但一直没怀上。”
“是这样……”
戴倩雯笑笑，低头时挡去眼中几丝不甘。
服务生上菜之前，戴倩雯起身去洗手间。
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座位上的包，掉在了地上。
等她走远了迟莞才看见，便走过去帮她捡起来。
包的拉链没拉，迟莞不经意瞥见一页纸的页脚处有SF字样。
再往上看去，便看见“招聘启事”几个字。
哦，雯雯要去SF面试。
迟莞把东西给戴倩雯装好，不动声色将她的包放回位置上，戴倩雯回来的时候，她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但戴倩雯却知道，迟莞看见了她包里的招聘启事。
因为她走的时候故意把包弄得掉在地上，而这会儿包已经在沙发上了。
吃过饭，迟莞陪戴倩雯逛商场。
戴倩雯现在家道中落，也没什么底气买她喜欢的那些奢侈品了，买的衣服也都是很普通的牌子。
看她现在的境遇，迟莞心里蛮难过的。
九点三十，两人在酒店负二楼分别。
迟莞去拿自己的车，戴倩雯则去搭乘地铁。
到了停车场，迟莞在车里呆坐了好久，犹豫半天还是给她大哥打了电话。
迟睿今天难得有空，跟邓恺几个人在外面喝酒。
“别闹，我妹……阿莞有事吗？”
那边鬼哭狼嚎，不用说都知道是在KTV。
迟莞皱眉先把他说了一通，“又跟恺哥他们在外面鬼混？”
迟睿喝得不少了，语气懒懒的，“是啊，鬼混。”
“清醒吗，跟你说点正事。”
“说，听着呢。”
迟睿点了根烟，迟莞听到打火机的声音。他从包厢里出去，站在安静的走廊上。
“我舍友，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来我们家吃饭那个，戴倩雯。”
“怎么了？”
“有印象吗，你送她回家那个。”
“嗯，记得。”
“她应该是要到SF来应聘，到时候你能不能跟人力资源那边打个招呼，把她留下来。她在学校还是很优秀的，要是太差我也不敢让咱们家公司用她。”
迟睿在那头没吭声。
迟莞皱眉，“大哥？”
“所有人进来都得经过三次面试，第一次是人力资源部，第二次是所属部门，最后一道才是我。你要我提前去打招呼，公司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大哥，帮个忙，雯雯她家里情况不好，她需要一份高薪工作。”
“迟莞，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啊。”
“我也知道……”
被大哥几句话说得挺尴尬的，迟莞以前也不是这种没有原则的人，就连秦梦妮考银行她也没帮过任何忙，确实是看戴倩雯过得不好，很需要这份工作她才想要尽一点绵薄之力。
过了一阵，迟睿在那头叹气，“这样吧，如果她前面两道都过了，我想办法把她留下。”
“谢谢大哥。”
“死样子！”
有人在那头喊迟睿，兄妹二人没多聊就挂了。
回到家里，顾历南还没回来。
迟莞洗完澡在房间里趴着看电视等他，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凌晨了那人都还没回来，实在困得不行了，迟莞就那样睡着了。
顾历南带着外面的凉意回到家中，推门就看见迟莞没盖被子睡着了，一时恼得上去把她拍醒。
“回来了？”迟莞揉着眼睛，缓缓地跪坐起来。
“睡着了啊？”
“嗯。”
“睡着了不盖被子，是又想去医院打卡了？”
“……”
迟莞理亏，不敢跟他回嘴，撒娇似的凑过去抱着他，紧紧攀附着他的脖子。
“死样子！”
“……”
迟莞松开双臂，诧异地看着眼前男人，“你跟我大哥越来越像了。”
男人冷冷笑一声，把她的手拉开，“去洗澡了。”
半小时后，顾历南洗完澡出来。
“还不睡？”擦着湿头发，皱眉看她。
“等你来呗。”
“想要啊？”
男人唇角微勾，目光里浓浓欲色，迟莞没好气地拉被子盖住自己，“并不想。”
“你是不知道自己高朝时候享受的样子。”
顾历南扔开毛巾坐上来，口无遮拦的，“任何男人看了都受不了。”
迟莞被他说得一脸绯红，又不能接他的话，因为不管她如何接话都得吃亏，从来说不过他。
灯一关，顾历南凑过去搂住她软绵的身体。
房里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两点半。
“雯雯要去SF面试，我让我哥关键时候给她通融一下。”
迟莞呼吸渐渐平稳，转过身来平躺着。
顾历南听完看她一眼，“你哥说什么了？”
迟莞抬手挡住眼皮，“他说公司以前没有谁走过后门。”
“顾嫣然想来公司，我也一直没同意。”
“雯雯和嫣然情况不一样，雯雯需要一份好工作。”
她看顾历南，“你也觉得我不对是吗？”
顾历南抽着烟呵呵，“你多管闲事这个毛病要是改掉了，也就不像你了。”
“我哥说只要她通过前面两轮，到他那里了，他可以想办法留她。”
“她让你帮忙的？”
“不不，她没跟我提这件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看到她包包里有SF招聘启事，才知道他要去面试的。”
“你哥也真是为难。”
摁熄了烟头，男人缩进温暖的被窝里抱住迟莞，“睡吧，快三点了。”
迟莞嗯一声，在他怀里渐渐闭上了眼睛。
顾历南一时半会儿却没睡。
下巴抵着迟莞的脑袋，黑暗中，一双黑眸透亮地盯着某处。
只觉得那个姓戴的姑娘，不是迟莞想象中那么简单。
……
十二月十一日，迟莞要去深圳出差。
她的工作性质，平时外出的机会比较少，这一趟过去，也不过三两天就回来了。
下午的飞机，上午也不用去单位，早起也就拿了行李和顾历南一同去了他公司，中午还能一起吃个饭。
顾历南去开会的时候，她也没闲着，拿了笔记本电脑坐在他办公室看资料。蹭他的网，发现他这间办公室的网是单独的，发消息问他密码，不多时就回了她：LYHHZKX。
起先迟莞还没反应过来，等她连上网之后好奇又把这串大写字母读了一遍，然后就笑得栽倒在沙发上。
这人好俗！
迟莞回他：李友好，张开心中午想吃你公司对面那家西餐。就是之前我们和好的时候去吃那家。
半分钟，对方回：好。
迟莞是下午两点钟的航班，得早一点吃完午餐赶去机场。顾历南十一点钟就结束了会议，两人十一点半到了餐厅就餐。
顾历南亲自从她去的机场，说是，为人夫就该有为人夫的样子，为妻子鞍前马后。
迟莞乐了，“瞧你说得这人模人样的，跟我闹别扭的时候还不是一副少爷脾气！”
男人淡淡地笑，“你就知足吧。”
迟莞过安检，顾历南看着她走远了才转身离开。
回公司的路上接到苏慕华的电话，“衍之，如玉又研究出来了新的菜色，让我们今晚过去尝尝。”
男人目视前方，眼底稍显厉色，语气却是不温不火，“你去就是了，我有别的安排。”
“阿莞不是出差了吗，你有别的应酬？”
“……”
车子缓缓停在斑马线前面，顾历南淡着脸好半晌没吭声，苏慕华在那头喊他，“衍之？”
“慕华。”他突然出声。
“怎么了？”
“阿莞不太喜欢我常在外面和女性朋友见面，不管以哪种方式。”
对方沉默了，他能感觉到连接彼此的电磁波里流淌着源源的尴尬，他没太为对方留很多情面，“上次在酒吧，我并没有希望你把我带回你家。”
苏慕华回他，“对不起，我没为你考虑。”
结束通话，苏慕华紧紧捏着手机坐在位置上好久都没有动一下，原本的开心荡然无存。眼中湿润，心里有道声音在问，什么时候开始，衍之对她这么刻薄了？
迟莞把事情都告诉他了，还是他自己早已有所察觉？
如果他知道她爱他，那在他的心里，到底把她摆在了什么位置？
她神不守舍，灵魂出窍一般，心里，脑里，乱成一团。
如今他把话跟她挑明了说，以后，是不是连和他坐在一张桌子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连和他走在一条路上的资格都没有了？
苏慕华快要把自己逼疯了，站在二十五层的高楼，她问自己，是不是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