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为自己的弟子制定了一整套的隐藏方案，其中就连极限意都考虑进去了。
“通过自我的精神催眠，从而解放身体的全部潜能。”
陈水摸着下巴，满意地说道，“这样一来就连你明明是精神系超能者，却能拥有强大的肉身近战能力这一点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自我催眠，就像拟影法一样。”颜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这个说法不错，精神力无形无质，且发动能力时没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征兆，除了中招者外，谁也无法察觉。
就算某些实力强大的超能者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精神波动，也绝对无法分清精神力的具体来源。
颜华又问道：“那我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凌老师他们呢？”
陈水回道：“嘛，虽然凌老师的为人绝对值得信任，但既然是秘密，暂时还是不要过于声张的好。”
颜华郑重地说道：“我知道了。”
陈水瞥了颜华一眼，微微直起身道：“嘛，这件事情暂时就这样好了，我们现在还是继续讨论如何让你接近仇解三米之内的问题吧。”
颜华略带诧异地问道：“老师不就是想要借助云铃的精神系能力，施展幻术为我掩盖行踪的么？”
陈水张大着嘴巴不说话，第一次因为弟子太过聪明而感到有些郁闷，“弟子聪明一点当然是好事，但总感觉没那么可爱了啊！”
这边还沉浸在怅然若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颜华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老师你一开始就有这样的打算，为何又在见到云铃后改变主意，反而要和她进行那么激烈的交战呢？”
陈水漫不经心地回道：“嘛，那是因为我起初以为依附在你身上的不过是某个精神系超能者的精神分身而已，所以原本打算把他揪出来教训一顿，然后要挟他在正赛上帮你一把，过后就灭了对方。”
“......”颜华有些无语。
嗯？怎么说呢？简单粗暴，但确实像是老师的做法。
“可是当我看到心灵迷宫后，就知道对方在精神力方面的造诣绝对不容小觑。放任这样的存在附在你身上，哪怕多一秒也是极度冒险的事情。”
陈水顿了顿，语气轻松地说道，“你好歹也是我的弟子，虽然实力实在是不堪入目，但身为老师的我当然不能对你的危险置之不理了。”
“老师！”
颜华起身来到陈水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
陈水的面色平静地摆了摆手道：“嘛，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是继续来聊你和云铃配合的事情吧。”
“嗯！”
颜华直起身，看向一脸疲惫之色的老师，刚准备聆听对方的教诲，却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不是吧？”
颜华脑门上顿时垂下数道黑线，随后又是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这就是自己的老师，不是挺好的么？”
他其实还想问陈水是怎样结束和云铃间的战斗的，但目前看来这个疑问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陈水也没有告诉弟子，若非看到云铃至死都不愿从颜华身上汲取精神力来和维持自身几近消散的精神体，他是绝对不会在最后时刻收手的。
更不会牺牲自己目前一半的精神力来帮助云铃，让她进化到更高的层次。
这并不会造成云铃的负担，因为七星超能者的精神力单论凝练、纯粹程度，已经足以和精神系超能者不相上下了。
......
星海学院深处，一栋外表破旧的偏僻建筑外，凌飞雪正潜伏在阴影之中等待着。
自从在颜华那里得到了沙海棠的提醒后，寒武学院的三名带队老师经过一番讨论，决定分头行动。
颜华属于需要重点看护的对象，殷获之鉴在前，即使星海学院针对他的可能近乎为零，凌飞雪他们也不能冒一点风险。
正好他在正赛中遭遇的对手是那个仇解，给了陈水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可以进行一对一的看护工作。
厚此当然不能薄彼，同时也是不让颜华的待遇太过突兀，所以剩下的九名学生则统一交给了风凌尘进行特训。
而凌飞雪的任务就是设法接触沙海棠，找到对方到底在隐瞒什么，同时那句“小心星海”又是什么意思。
可是经过前些日子的试探，沙海棠竟是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先前对颜华讲过的话。
即便凌飞雪以交流教学经验为掩饰特意上门拜访，对方还是没有透露过一丝有用的信息，而且在交谈中也真的只是交流教学方面的心得，一句多余的题外话都没有说过。
然而就是这样的举动，让凌飞雪更加深信对方有所隐瞒。
不是说沙海棠面对凌飞雪需要多么热情或是无微不至，但至少不会是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
身为学院交流大会的东道主，这种待客之道绝对是有问题的。
换句话说就是，沙海棠的戏演过头了。
但知道另有隐情是一回事，想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传达什么信息又是另一回事了。
十天过去了，凌飞雪本来都快放弃从沙海棠那里寻找突破口了，却不料就在她以为今天再次无功而返的时候，接到了对方通过黄沙传递过来的信息——“今晚十点，星海仓库”。
同时在信息后面，还附着一张同样由黄沙勾勒而成的简陋地图。
虽然当时只看了一眼，但凌飞雪还是记住了所有信息，然后准时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凌飞雪并没有靠近仓库的打算，而是保持着任务中的谨慎，藏身在距离仓库足有一百多米的地方，静静等待着沙海棠的到来。
渐渐地，凌飞雪就好像完全融入和黑暗之中，呼吸心跳平缓到几不可闻，就连气息都逐渐趋向于身周的岩石草木起来。
敛息潜踪，这是她受到发在意先与极限意中的启发后，自行摸索出的一个很实用的技巧。
现在就算是有人径直从她身边经过，也很难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大活人。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一道倩影出现在道路的尽头。
来人正是沙海棠！
凌飞雪看到自己等的人已经来了，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现身，而是继续保持着潜行状态，默默呆在阴影之中。
沙海棠此时的穿着还和之前一样，但从那略带湿润的头发上可以看出，她在来之前明显洗过澡。
如此精心准备，她绝对不是单纯来和凌飞雪碰头的，反而更像是在赶赴和某个人的约会！
“看来沙海棠的秘密就在她即将见面的那个人身上。”凌飞雪也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明白过来对方叫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
果然，沙海棠一路丝毫没有东张西望的举动，直到仓库前才下脚步。
“海棠，你来了？”
就在沙海棠站定的瞬间，原本漆黑一片的废弃仓库中传出一个略带欣喜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夜色中还是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凌飞雪听到后一愣，因为这道声音和她预想的有些出入，虽然听上去沙哑低沉，但很明显是出自女人之口。
“......”沙海棠面色淡然地站在门口，没有说话。
仓库内的神秘人同样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才语带凄然地问道：“你......还是不愿意进来么？”
“这是坟墓，而我是活人，为什么要进去？”沙海棠反问道，话语中透着恶毒之意，“我每隔半年来这里，不过是来给你扫墓而已。”
仓库内隐隐传来嘈杂的金属撞击之声，就像是铁链拖在地面上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凌飞雪虽然不清楚仓库内有什么，但仅仅靠着动静便猜到了里面那名神秘人大概的处境了。
与此同时，她也对沙海棠隐藏的事情以及眼前这座仓库愈发好奇起来。
“海棠，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但我不怪你。”仓库内传来恳切的声音，“因为我是真的爱你的，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沙海棠的背影微微颤抖，却是咬着牙说道：“那我希望你这个魔鬼早点下地狱去。”
绝情之人，绝情之言，可仓库内的神秘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忽然传来病态的笑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一下。
“咯咯！你们是杀不掉我的！就算我现在被困在这里，你们依然杀不掉我！”
那是一种得意的语气，其中又带着某种莫名扭曲的优越感，“只要我还活着，整座星海学院就永远在我的注视之下！”
如同指甲挠在玻璃的声音传来，直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而沙海棠则是气得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说实话，别看我每次都要演上这么一出，但其实早就腻了，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了。”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仓库内的神秘人又恢复了那种沙哑的嗓音，不过这次的语气让人感觉无比陌生。
沙海棠陡然握紧了拳头，紧盯着面前的大门说道：“这次的学院交流大会上，寒武学院来了一个精神系的参赛学员，你不可以对他下手。”
凌飞雪闻言略感诧异：“颜华他们连带我们三个带队老师中有人是精神系么？”
“亏我还以为你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会跟我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只是为了一个祭品，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沙海棠咬着牙说道：“你只需要说你答不答应就行了。”
“我答应。”
神秘人先是干脆地说道，可不等沙海棠松口气，她又语带怨毒地嘲讽道，“你以为我会这么说么？别忘了，每年一个祭品换取星海学院上下所有人的平安。这个交易是你们自己提出的，我为什么要放弃送上门的食物呢？”
沙海棠闻言如遭雷击，就算是小麦色的皮肤也难掩煞白之色，“那不是星海的学生，并不在我们的协议之内。”
“我怎么不记得协议中有这一条呢？”神秘人不屑地说道，“我每年都在这个时候给你们半天的放风时间，再在之后的第五天收取祭品，这应该才是我们之间的协议吧？”
沙海棠见没能唬住对方，咬了咬嘴唇威胁道：“对方是寒武的学生，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寒武发现你么？”
“咯咯！寒武？别开玩笑了，他们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学生就兴师动众全跑到西方聚集地来呢？而且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有星海做挡箭牌，你觉得我会怕他们么？”
沙海棠眼神剧烈波动起来，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说道：“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别白费力气了。”神秘人说道，“那个祭品我收定了，寒武也保不下他。”
沙海棠的身影好像突然矮了下来，颓然道：“虽然还有半个小时，但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说罢，她转身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竟是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凌飞雪知道沙海棠最后一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自己注意时间。
眼看沙海棠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尽头，凌飞雪先是等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仓库内再无动静后，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呼！”
撤退很顺利，那个神秘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存在，直到距离仓库大概一公里远，凌飞雪才长出了一口气，从潜行状态中退了出来。
可是还未等她将刚刚听到的秘密理出一个头绪，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沙哑的轻哼声，随后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