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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顺着平面的墙壁,没有皮肤的五指手掌像是黏在了上面,无神的脑袋从深渊中探出。那是木偶,但身体是由周围同样的铁所锻造。一双发光的红眼死死地盯住诺亚,而他身下还有更多无数双同样的眼睛。虽然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和敌意,但它们明显是想要自己的命。

“竟是一些奇怪的东西!”诺亚说着将手中的火球放出,却被钢铁的人偶侧身躲过,他们的速度之快,诺亚一时间竟然没有看清,像是受到惊吓的蜘蛛一般。猛地平移到了远处的另一侧,紧接着便朝着诺亚急速袭来。看似是不顾一切的自杀式攻击,但身体却灵敏到超乎想象。比起那些只会直面送死的亡灵们,这些钢铁人偶要更强得多。

“额?!”诺亚发出惊恐的一声,因为还未来得及释放第二击的魔法,自己的脚踝就被一个人偶伸手抓住。人偶不止会从深渊下爬上来,就连桥梁的底部,也出现了大量的人偶。它们依次来到桥梁的正面,奔跑起来向诺亚逼近。

他立即飞向天空,人偶的重量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重,但握力却强大到足以捏碎诺亚的骨头。试图旋转两圈甩飞掉它,结果却失败了。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疼痛,人偶目不转睛的双眼也令人惊慌。想要释放魔法,却都因为刺痛感被迫打断。

“无法识别能量体的构造——遵循系统命令开始消除威胁——自我毁灭程序启动”没有嘴巴的人偶,发出了同样,那没有任何情感的机械声音。

诺亚在一瞬间,还有那么一刻觉得它可以沟通。然而当它的身体像扩张的气球一般,开始膨胀发热之后,一切想说的话语也都来不及了。

“屏......!”

耳膜被震碎,只感觉下半身一阵冰凉,眼前的世界陷入白芒,诺亚不确定......在这之后会发生什么。

“基因识别中——确定为阿拉德试验品1号——代号——诺亚——欢迎回家”

“刚才的声音是......?”佐兰一个人孤寂地行走在慢慢长桥上,在刚刚世界变成了一段漫长的血红色,但在他警惕了半天之后,世界又变回了最初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声一般。

“阿拉德实验体1号——代号——诺亚——执行唤醒程序”耳边又到了,那陌生无比且机械的声音。

诺亚有些艰难地张开双眼,眼前是一片辽阔的黑暗。虽然能隐隐约约区分出是天花板,但因为太过遥远像是在深渊之中,诺亚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躺着,还是说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

“欢迎回家,001。”那是一个拥有完美圆形的球体,个头不大,只有成年人巴掌左右的大小,一身钢铁皮肤闪烁着机械的光泽。中心处那唯一的大眼球,正直勾勾地紧盯着诺亚。

“嗯?”诺亚与眼球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两秒,紧接着惊吓到猛地坐起了身。“什么东西?!”

眼球十分敏锐地退后,躲闪掉了诺亚无力的挥击。它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翅膀却仍然能够飞行,而且诺亚也还是感知不到魔力的流动。

“我的代号叫莎拉凯瑞,是负责管理这艘战舰的人工智能——编号AW,生产于银河纪年,261,3,17。”

“啊?”

“检测到实验体精神状态不安定——准备开始注射强效镇定剂”

“住,住手!别让那个奇怪的针靠近我!”

“明白——注射强效镇定剂注射任务取消——此条将被记录在案”

“什么啊......你到底是什么?”

“代号——莎拉凯瑞,是负责管理这艘战舰的人工智能——编号AW,生产于银河纪年,261,3,17。”它冰冷无比地说。诺亚万却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至少,这就是刚刚,命令人偶来攻击自己的那个东西。

“哈?这些话都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你人到底在哪里?是在这个铁球里面吗?”诺亚退后了两步,后背却感觉到一阵僵硬。他朝四周看去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椭圆形的床上。而且在他的周围,至少几百米内的境内,都整齐摆放着许多同样的床。

在这样昏暗的帷幕之下,气氛简直就像是墓地。

“否定——人工智能主服务器被安装在系统库中——001无权查阅”自称莎拉瑞凯的铁球,又在说着些意义不明的话语。诺亚试图去思考并理解,这话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我的伤......是你帮忙治好的吗?”诺亚唯唯诺诺地问道。在他最后的记忆中,那个自爆的人偶,将他来得及用屏障覆盖的双腿给炸断了。但是现在,诺亚的腿已经痊愈,就连衣物和靴子也都被新造了出来,简直就像从没有受过伤一般。

“正确——休眠仓的生理救助功能仍然完好——”

虽然是个奇怪的东西,但姑且还是能对话的。诺亚心想着不经松了口气,至少比起那些二话不说,便冲上来拽住你自爆的人偶,实在是友善太多了。

“这是哪里?”诺亚接着问。他坐在奇怪的床上,观察四周的场景,但无论再怎么仔细地观察多少次,也终究还是看不懂,这片空间的构造。

“51层,生命管理区——休眠室——负责管理战舰内一切生命体进入休眠状态——”莎拉凯瑞依旧冰冷地说。

“休眠状态是指?”没听过的词语,诺亚不解地歪起脑袋。

“使用生命冷冻换血技术,延缓生命体肉身的消亡速度,并将生命体定格在休眠仓之中,当度过被设定好的特定时间,再从休眠仓之中被解放,此过程被称为休眠。”

莎拉凯瑞语速超快地说完一堆,诺亚闻言却愣了半天,思考一会也只听出了个大概的意思。

“那一般......是指过去多久?”诺亚耸了下肩膀问。

“根据数据库中被记录的数据显示,本舰最短的休眠时长为0.9银河纪年,最长为23银河纪年。”

“银河纪年?那是多久?”

“1银河纪年,约等同于为次日月交替。”

“唉?!有那么久吗?!”诺亚震惊的从床铺上站了起来,他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虚度了500年左右的人生而已。

“数据库中如此记载。”莎拉凯瑞仍然冷淡地解释说。

“那这些,难道全部都是那个休眠仓吗......?”诺亚从床铺上走下,来到隔壁的另一张床旁边。但是这张却跟自己的有些不太一样,床铺被半透明的屏障包裹起来,诺亚伸出手去触碰,却只染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正确。”莎拉凯瑞跟在诺亚的身后答道。诺亚对它已经开始丧失了敌意,毕竟如果它想要杀自己的话,只需要不救助自己就行了,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还要特地等自己醒过来。

“还有其他人在这吗?”诺亚不断用手掌擦拭掉屏障上的灰尘,可灰尘堆积的实在是太厚了,一时半会都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否定,本舰登记船员2410名,进入休眠状态410名,但因休眠时间远远超出系统的计算时间,维持休眠状态下,所需的肉体营养资源耗尽,现410名船员已全无生命特征迹象。”莎拉凯瑞的话音落下,诺亚也终于看清了屏障内的东西。也并没有多么地出乎意料,诺亚只是哀愁地叹息了一声。那里面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东西,只是一具死去不知多久的白骨而已。

“你,难道也不是人?”诺亚转回过头问莎拉凯瑞,虽然它现在是这副奇怪的样子,但也不排除不是使魔,由主人在另一头操控与自己谈话的可能。

“代号——莎拉凯瑞,是负责管理这艘战舰的人工智能——编号AW,生产于银河纪年,261,3,17。”它用重复了一遍自己曾说过的话语,但诺亚已经明白了意思。

“看起来是呢......说话冷冷冰冰的,你跟那些钢铁造出来的人偶,是一样的。”诺亚露出无可奈何地表情,不在奢望莎拉凯瑞真的,能够像一个人般与自己对话。

“正确。”已经听腻了这身冰冷的回应,诺亚头也不回地慢慢走着,游历在这一座座真正的坟墓之间。

“然后,你为什么要治好我?明明让那些人偶攻击我的......也是你。”虽然脚踝的伤口已经痊愈,但诺亚还是能隐约感受到,那被人偶牢牢抓住,一双红眼牢牢盯着,仿佛被看透了一切的恐惧感。

“系统的识别程序发生了错误,001生命体的结构已然发生变化,原因不明,无法识别。必须通过更进一步的血液基因化验,才能检测到基因中的代码进行判断。”

“我的血......那个001难道是在说我吗?”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叫过,诺亚感觉到不愉快地回过头,眼神中流淌着不满的情绪,看向一直跟着自己的莎拉凯瑞。

“正确。”它还是这么说话,诺亚不经停下脚步眉毛跳了跳。感觉是被小瞧了,甚至它可能就是单纯地看不起自己,才一直用这种令人火大的口吻。

“用数字来叫别人也太没礼貌了,我可是有名字的,叫诺亚。”

“否定,数据库中的记录显示001实验体没有姓名,诺亚只是代号。”

“才不是代号,那是我的名字!”诺亚再次强硬地重申了一遍。

“否定,诺亚只是代号。”

“你......!”

“检测到实验体精神状态带有敌意——准备开始注射强效镇定剂”莎拉凯瑞话音落下,圆形的身体瞬间延伸出了四根细小的手臂,各自握着一根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管子,顶部还连接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住,住手!我没有生气!”诺亚见状连忙畏惧地后退了两步,他莫名地害怕那四根尖尖的针。

“明白——注射强效镇定剂注射任务取消——此条将被记录在案”莎拉凯瑞收回自己的四根手臂,身体又变回了呐最初完美的圆形。“友情提示,希望001能保持理性,如若不然遵循条例,系统将会尽全力排除,有可能威胁到本舰的一切因素。”

“......哈。”诺亚叹息了一声,那只大眼睛紧凑地逼近过来,仿佛像是在威慑自己一般。

“说起来!我昏迷了多久?”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诺亚来这不是旅行的,外面的大家还在与种族浴血奋战。

“共计——3分.14分秒。”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大家还在和虫们战斗吗?!”

莎拉凯瑞闻言,大眼睛微微收缩,在诺亚的面前投射出了一道光芒,像是镜子,照射出了虫帝身外的场景。

这是一只,来自千百万只当中,随机一只蝇虫在天空中的视线。

“程序正常运行中——检测到多个高能量危险生命体——预计2小时30分钟后会完全将其歼灭”

“快,快停下!让那些虫不要在进攻了!”诺亚一把抓住莎拉凯瑞,焦急地晃了晃它的身体。

“拒绝——001无权更改系统程序。”挣脱开诺亚的手掌,它飞到了更高处。

“为什么啊!做这种事到底有什么意义?你们只是钢铁做出来的吧,就算不进行杀戮,也可以活得下去啊!”

诺亚实在是不理解,它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明明话语是这样冷淡,就连敌意都不会产生,它却还是挑起了对生命的战争。

“执行清理程序的目的并非为了生存”莎拉凯瑞答。

“那是为了什么?!”

“拒绝,001没有知晓清理程序内容的权限。”

诺亚闻言咬紧了牙关,但他知道自己就算继续逼问,这个没有感情的铁块,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多透露半个字。

“那么至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诺亚强镇定下来问。按理说这行不通,谁会把毁灭自己的方式蠢到告诉你。但既然是钢铁,莎拉凯瑞似乎不会去考虑过多的事情,它的思维方式是受限的,诺亚至少了解到了这一点。而且.....从它对待自己至少没有敌意的态度来看,诺亚觉得自己多少还有些地位和话语权。

“5层,为本舰的系统库,当系统库遭受不可修复的创伤,所有程序便将会停止,同时本舰也将完全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