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泠几人也下了楼。
老板心情忐忑的跟着下了楼，他试探的伸了伸手，竟再也没有那种被阻隔的感觉。
他兴奋的直接飘了出去。
司泠两人紧随其后。
终于，到了门口。
那个少年还蹲在一块板砖上飘着。
一看到司泠和纪茹，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飘到司泠旁边，有些兴奋：“怎么样怎么样？那个就那个消灭没？”
司泠沉默。
纪茹瞥了少年一眼，心想如果少年知道他现在嘴里口口声声说完消灭掉的那个是他爸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纪茹想了想，觉得少年可能会觉得比较震惊。
一旁的老板整个鬼却震在了原地。
这，这。
他看着少年不断蹦哒的身影。
终于等到少年转过了脸，老板瞬间失声。
这张脸，不就是他和婉儿两人的结合吗？
如果这话让纪茹听到了，估计也只会说一句，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影像。
“浩，浩浩？”
老板有些颤抖的喊了句。
少年有些僵硬的转过身，看着身后喊他浩浩的老板。
“您是谁？”
少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板。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浩浩这个名称的接受度。
是非常良好的。
也就是说明，这个男人口中所说的浩浩，就是他。
只是，少年却没有半点印象。
老板颤抖着唇，有些说不出话。
他压抑了很久，才终于说出了声音：“我，我是你爸爸。”
爸爸这两个字，老板说的异常郑重。
虽然，他可能不配做个父亲。但是，他却也无法昧着心中的喜悦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
少年疑惑了下，他的感觉告诉自己对面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
可是又有一股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他的爸爸，已经不可能存在了。
少年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对方眼中的泪意咽了下去：“是真的吗？”
少年声音有些小，但是男人却听到了其中的小心翼翼。
老板一瞬间湿了眼眶。
他的孩子啊，哪怕已经失去了记忆，心中却还是对父亲这两个字充满了向往。
哪怕，哪怕他可能从来没有一天参与过他的人生与成长。
老板哽咽了嗓音：“我，我是，我真的是你的父亲。”
少年好像放下了一口气，他相信了老板确实是他的父亲，却并没有开口叫老板爸爸。
老板并不在意，他能见到自己的孩子，在他以往的生活里就已经是完全不敢想的事了。
想到少年如今还是生魂的状态，老板有些焦急。
他飘向司泠，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哀求：“大人，浩浩，浩浩他这个情况怎么办？”
老板不敢想象一个人的身体如果离了灵魂究竟能够存活多久。
若是浩浩在没了婉儿，婉儿她该有多绝望啊。
老板完全不敢想象。
司泠知道老板的想法，他也明白作为一个父亲爱护孩子的心。
只是少年的情况，还是有些过于复杂。
虽说现在找到了自己的生父，但是生父也是一个死去多年的鬼魂了。
这对于少年能否恢复记忆有着很大的关系。
若是生父对少年影响很深的话，说不定会激发出少年潜在的记忆系统。
所以总结出来一句话。
对于这样的事，司泠也无能为力。
老板也知道这件事对于司泠来说肯定也没有办法，有些绝望。
他好像一直很没用，生前保护不了妻子与儿子，死了，在见到儿子有了危险也做不了什么。
老板捂住自己的头，感觉脑子一片混乱。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那些所有的一切都是应该被毁灭的。
老板脑海深处好像又升起了一股声音。
这股声音不停的在蛊惑他，让他去破坏这个世界。
“不，不行！”
老板拼命的打着头，反抗着那个蛊惑他的声音。
那个声音好像被老板给激怒了，它狂躁起来。
“你觉得你有用吗？”
“生前差点让你的妻子儿子死了。”
“死了成了厉鬼，却也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儿子。”
“你以为，司泠真的没有办法救浩浩吗？”
“不，他有，他只是不想告诉你！”
“他就是想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惨死在你面前！”
那股声音暴怒的将老板心中所有的阴暗面给说了出来。
老板痛苦的哀嚎起来：“不，不是这样的！不是！”
老板的眼珠一会变红一会变黑，身上的阴气也有随时爆发的冲动。
司泠看着老板痛苦的模样，神色不动。
一旁看着的少年却忍不住想要上前冲。
纪茹伸手拦住他，眸色清冷：“不想活过来了？”
少年背脊一僵，开口：“我怎么办？他是我爸啊？！我就这样看着他这样痛苦哀嚎不管吗？”
纪茹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你觉得，如果他等下清醒了，却发现自己失手杀了自己的儿子，那样的痛苦，是不是更加剧烈？”
少年彻底的僵住了，他看着不断撞墙哀嚎的老板，眼底满是不忍与悲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心底某个地方空落落的特别难受。
仿佛，有根针不停的在刺着他的心脏，毫无章法，却痛的窒息。
少年捂住胸口，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他微眯着眼，不太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少年听到有女人的哭声。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浩浩啊，你快醒啊，妈一个人真的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少年终于睁开了眼，却只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对着他，一只手不停的抹着脸。
她，是谁？
少年问自己。
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是，妈妈吗？
少年刚想要开口，眼前的白雾又将他围住了。
迟啦一声。
是汽车极速刹车的响声。
少年看见天空在自己眼中逐渐变大，与此同时的，是身体各处传来的痛感。
仿佛身体各处被撞裂，却依旧没有办法动作。
在少年失去意识的最后瞬间，他看到的是，一个女人向自己奔跑来的身影。
女人的脸很模糊。
她不停的推开前面挡着的人群，眼中闪着惊恐。
直到看见地上躺着的人，是她刚满十八岁的儿子。
她终于崩溃的大哭起来。
少年的手微微向前伸，努力想要摸去女人脸上的泪水。
妈妈，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