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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三)

恢复了记忆的妙华没有再存死志,而是陷入了无边的平静之中,整日里不言不语,只是对孩子分外尽心尽力,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不肯放心交给乳母仆婢。拓跋适自然每日都会来看她,有时只是陪着她枯坐着,有时候会将孩子接过来,逗着玩。然而妙华的眼中总是戒备重重,似乎生怕他会做出对孩子不利的举动。他清楚,虽然解释的理由足够充分,但是怀疑的种子还是深埋在了她的心底。她不肯放心别人照顾琮儿,不过就是不相信他会容得下拓跋逸的骨血。是啊,他自己有时候都会陷入一种恍惚,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肯接受,甚至愿意疼爱一个别人的孩子,尤其是这个孩子的生父是拓跋逸。可是每当看到他小小的眉眼,总能从上面找寻到妙华的影子,这个被妙华视为心头肉一般的存在,亦是他的软肋。

因为疼爱,所以在外人眼中便是一种偏心。帝王的偏心,总是左右着朝臣的判断,甚至是民间的舆论。大家都知道太原王的母妃沈昭仪是圣上最宠爱的女人,在储位未定的情况下,是圣上最心仪的继承人。这些消息自然传到了并州,宇文穆看着身边的幕僚忧心忡忡的样子,手持酒盏,神色清冷,他淡淡道:“若是定了那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他人还没有明白过来,瘦小丑陋的卢远却微微笑了起来,道:“只要立子杀母的祖制不变,咱们那位圣上会下得了这样的狠心?”

“美人和储君,总是要有舍有得的。”宇文隆终于听明白了,他的声音很大,笑声更是洪亮。

“圣上那样一个杀伐狠厉的人,想不到也是个情种。只是可惜,婵儿的孩子,哎……”说话的人与宇文穆有几分神似,只是年纪稍小一些,脸上却也带着几分英武之气。他是宇文婵的二哥,宇文稷,现任车骑将军,并州副都督。

提到那个痴傻的孩子,宇文穆的眉心皱了起来,带着几分沉郁。许久,才说道:“这件事情,也是婵儿自作主张了,咱们有的是办法扶立她的孩子,又保护她的安全,何须她亲自涉险。”

大家点了点头,纷纷表示认同。宇文隆却忍不住道:“话虽如此,可此事若是天意也倒罢了,若是人为陷害,管她是齐家的还是沈家的,咱们一个都不会放过!”

因为皇长子遇险涉及到了宇文家,所以很难保证不是齐家刻意陷害,至于沈氏……宇文穆眼前忽然出现了那个娇娇弱弱的美丽女子。他摇了摇头,道:“沈氏胆小,想来也不会是她。”

“将军错了,若真是一个胆小的女子,哪里能在后宫那个虎狼窝里生存那样久,还独得圣宠这么些年。”有人不同意这个观点。然而宇文穆却缓缓而言,声音不大,甚至还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情绪:“是美貌吧……无可取代的美貌。”

说完,他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笑了笑道:“查是一定要查的,只不过福祸相依,婵儿自然也是安全的。”众人皆以为然。

然而,他们却都没有料到,在冬月的一日,宫中还是出了件大事。

那一日傍晚,夕阳惨然如血,浓郁的红色凝聚泛着淡淡的紫光,透着几分不祥。妙华刚刚哄着琮儿睡下,刚满月的孩子最是嗜睡,吃饱后的小脸红扑扑的,比刚出生时胖了足足有两圈,显出十足的玉雪可爱。这时,忽然有九鸾殿的宫人造访,称宇文贵嫔心情不豫,已经两日没有吃东西了,知道沈昭仪素日与她交好,想劳烦她去劝劝。

妙华的心荒芜一片,本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但是宇文婵产下了一个痴傻孩子的事,她亦有耳闻。想起曾经与她相处也算和睦,又都是为人母的一片苦心,所以也多有不忍,便稍作打扮,去了九鸾殿。因不放心琮儿,便将浣瑾留了下来,只带着几个寻常的宫婢随侍。

还未到九鸾殿,便看到宫人纷乱作一团,殿内有器物碎裂的声音,乳母抱着琅琊王,不知所措。十个月大的孩子,生得白白胖胖,五官十分可爱。只是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毫无神采。妙华有些心疼,从乳母手中接过孩子,抱了抱。“滚开,都滚开,你们都想看本宫的笑话吧,本宫生下这样一个孩子,自然是受了冷落。你们若是想着攀高枝,便去伺候桐羽宫的那位吧!”

乳母不安地看了眼沈昭仪,只见她面上毫无表情,仿佛是一点都没有入耳一般。

侍候在侧的人一个个都被赶出了殿,宇文婵的哭声十分尖锐,好像夜枭的叫声一般。这样的痛苦绝望,妙华可以感受得到。于是,她便对着战战兢兢地宫人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宫去劝贵嫔。”众人如遭大赦,匆忙为她打开了殿门,然后鱼贯而出。

没有燃上宫灯的殿内,有几分暗沉。宇文婵想是累了,独自趴在几案之上,默默垂泪。妙华的脚步很轻,可是她还是听到了,侧了侧首,勉强看清了来人,宇文婵的表情有些怔忡颓然。

“昭仪娘娘怎么来了?”她唇角弯了弯,似笑非笑。

“听说你身子不好,特地来看看。”妙华上前几步,坐到了她的面前,并没有介意她的无礼。宇文婵本是个明丽英气的女孩子,五官算不上精致,却也有几分英姿飒爽的气质,然而此时看上去除了颓败还是颓败。

她勉强撑起了身子,看着妙华,好像第一天认识她一般,仔仔细细地看着。终于,那强装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她的叹息微不可闻:“你确实美貌,我不如你远甚,怪不得圣上只喜欢你,视我为无物。可是你知道吗?我自小被哥哥捧在手心中长大,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明明是我先怀孕的,可是他却很少来看我,很少关心我,整日只守着你的桐羽宫。我告诉自己,这些都不重要,我的身后是宇文家,我的孩儿是多福之人,将来他一定会十分重视。可是为什么,我的孩子竟是这般模样,而你却生下了拓跋琮……琮儿,多好的名字!”

说来说去,还是求不得的苦。人世间有些事确实荒唐又无端,就像宇文婵期待着拓跋适的恩宠,而她却觉得这些都是负累一般。就像她从来都只觉得拓跋适对自己不过是一种执念,可是别人眼中那确实无上的恩宠。是啊,连琮儿他都能视如己出,做到这一步,实在是难得了。

思忖之间,宇文婵又哭了起来,几分可怜,几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