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对上他了然的表情，心下登时大惊。
糟了。
上当了。
原来这个苏暮，从始到终就是在套自己的话，还故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察觉不出来！
而他真实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无缘无故地跑来找自己的晦气，而是……为了打听黎小娴的行踪！
愚蠢如自己，居然还真的一本正经地跟他纠缠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是够够的。
果然是跟着楚砺封混的，不是一般的狡猾！
至于提到楚砺封……明曦的脸色又很快暗淡了下去。
黎小娴肚子里面流掉的那个孩子，是楚砺封的没错。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怕引起她的伤心，从人救回来之后，自己根本就不敢在黎小娴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至于黎妈妈，就更加不用说了，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告诉明曦，明曦也能感觉的出来，对方对那个人的排斥。
想想也是，毕竟是伤害自己女儿的人，又有谁能够做到轻易去原谅的？
也就是黎妈妈是个女人，如果是黎小娴的爸爸在世，估计直接去砍了楚砺封的可能都是有的！
不想还好，这会儿随着思绪一跑远，刚才的恼怒，反而没有了。
只是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惆怅。
尤其是想到黎小娴眼下的处境，明曦胸口的那股子浊气，就怎么都吐不顺畅。到了最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算了，既然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那可以让我走了吧？”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去否认什么的，也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再说了，这个苏暮，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说完之后，明曦就要走，结果却被苏暮给再次拦下了。
结果哪里知道，对方的神色却忽然暗淡了下去。看的他眼神连着闪了好几下。
“嗯，讲真，其实你长的还真的挺不错，我蛮喜欢。刚才的提议，建议你好好想想。”
嘴里说着话，人也瞬间恢复到那个吊儿郎当，游戏人间的状态。
苏暮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小小的卡片，动才用食中两根手指夹着，塞到了明曦的包包里。
“要是想通了，觉着可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随时恭候。”
“……”
提议？
什么提议？
妈蛋的，到了现在，居然还被调戏，也是没谁了。
说好的好好说话不开车呢？这么污，真的不用抓到局里面去进行思想教育批评指导？
淡定，淡定！生活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胸口一起一伏，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
默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自编的清心咒，明曦这才没有直接脱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抽上那张欠揍的脸！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也就没有继续去所看望黎小娴，而是转身回了家。
等到她人影消失，先一步离开的苏暮却突然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冒了出来。
看了看明曦刚才本来要去的方向，又扫了眼她消失的街头，勾唇笑的十分意味深长。
“嗯，还挺聪明的。不过只要跟紧了你，我就不信，会找不到黎小娴人在哪里！”
被苏暮诈话，明曦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不过黎小娴一个大活人，既然已经回来了，迟早也会被人知道。
现在不露面还好说，总不能等到她戒了毒，精神恢复了，还要躲着不见人吧？
所以生气归生气，也并没有真的就把这件事情给放在心里。
也正是因为这样，成功地给了苏暮一个可乘之机。不露面的跟踪，也没有浪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黎小娴所在的地方。
“你确定人就在里面？”
“苏少您放心，这个消息绝对没有错。我都亲眼见到了人的，喏，这是照片。”
钱跟权利，都是好东西。
据说，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几的事情，就都能够被钱解决，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
对于这个概率，苏暮自然是没有无聊到要亲自去验证。
不过，有了钱的收买，尽管黎小娴所在的地方暂时进不去，要带个准确的消息出来，还是完全没问题。”
抬起手指夹住了站在自己对面，一身所工作人员打扮的男人递过来的照片，苏暮挥了挥手，让对方走了。
转而扫了眼照片上消瘦到不成样子，精神状态也十分让人担心的人，叹了口气，还是装进口袋里面收起来了。
这样的照片，还不如没有。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如果被楚砺封看到，还不得心疼死？
果然感情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一次在心底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在空气中打了个响指，苏暮转身离开。
韩氏倒了，韩氏的办公大楼却还在。还有旗下那些干净的产业，也并没有彻底消沉下去，而是跟明曦之前所了解到的完全一致，全部都被人给接手了。
新起来的企业，叫做苏为。
本来不过只是一家无足轻重的小公司，在新加坡成立，却在国内崛起。
从一个并不被大家所重视的角色，迅速成长成为商业巨头，起崛起过程，自然也是被人津津乐道。
作为这个企业的董事兼总裁，楚砺封是毋庸置疑的商界神话。只是这个神话现在的是个什么样子，却极少有人知道。
站在韩氏……现在应该被称之为苏为企业的门口，抬头仰望了巍峨的大厦几分钟，苏暮这才稍稍舒了口气，走了进去。
楚砺封的办公室在顶层，跟当初韩氏特意留给韩硕中的楼层是一样的，比韩相臣曾经的办公室，高了不少。
从电梯出来才刚刚踏进去，苏暮首先看到的，就是三张清一色的美人脸。
有妩媚型的，有清纯型的，还有典型看上去就是贤妻良母的。
而此时此刻，这几个美人的气色却并不怎么好，脸上的表情更是带着几分憋闷的憔悴，看到他人进来，立马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似的。
“苏总，您可算是来了。要是再不来，我们就得直接哭死……”
“……”
有了这个开场白，苏暮哪里还能反应不过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假装咳嗽两声，掩饰住了脸上的不自然。
“咳咳，没有那么严重，大家这不都好好的吗？淡定！”
这三个美女，自然都是苏暮找来的。专门任职楚砺封的秘书一职。
工作能力不弱，关键是长相很能过的去。至于当初这么做的目的，肯定是不单纯的。
男人嘛，大家都懂得，见异思迁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也是楚砺封因为黎小娴的事情而自暴自弃的一面，让苏暮真的产生了危机感，才不得不用这样的下策。
各种型号的都有，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还愁找不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但凡是能将放在黎小娴身上的心稍微收回来一点点，他也算是彻底的功德圆满了。
然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拒绝了我所有的好意。而是我就把自己的好意放在这里，你却视而不见！
单单是看这几位美女的反应，也知道效果怎么样了，而且还不说，在短短的半个月时间里面，这样的一幕，已经上演了不下五次！
象征性地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苏暮由衷地觉着，是时候为自己申请加薪了。
不过这是后话，现在还是需要先处理眼下的事情重要。
“楚总……还是没有出来过吗？”
“嗯，楚总已经在办公室里面工作整整超过了十多个小时，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呢。”
淡定，这种情绪，也是需要分场合的。
回答苏暮问话的，是那个贤妻良母型的秘书，一句话，代表了她们三个人共同的心意。
对老板的关心是一方面，毕竟是自己的衣食父母。更加重要的一方面却是，跟着这样的人工作，作为秘书的她们，也很压力山大好么。
他不需要休息，不需要私人休闲时间，把自己单纯当成工作机器来使用，作为秘书的她们，根本跟不上老板这样的脚步！
工资肯定是少不了，然而光阴不等人……
好吧，说人话就是，钱固然重要，可是自己的私人时间，也同样重要！
当初被选中，在苏暮明里暗里的示意下，三个美女可谓是摩拳擦掌，暗暗使了不少的劲儿。
就盼望着能顺利攀上自己这位大老板的腰肢，顺利走上人生巅峰，成为人生赢家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不能名正言顺，能扯上点儿工作之外的关系也是好的啊。
毕竟有颜有钱，真正的高富帅站在这里，只要是女人，十个就有八个绝对动心。
她们都是凡人，就这追求，也不知道能超凡脱俗。
然而没想到，在没完没了的加班，还有繁重到根本没有怜香惜玉一说的工作中，所有的激情，还是被磨灭掉了。
想起来，那都是一条撕心裂肺的道路！
以至于到了现在……豪门不好嫁，高富帅不好驾驭，她们不做梦了还不成么？关键是休息，要休息啊……
只是这样的话，肯定没人敢去跟楚砺封明说，就只能找了比较好说话的苏暮来表达了。
好在这人不蠢，这么迂回婉转的意思也是秒懂，只能认栽。
“那成吧，你们先下班。下周开始，我会为你们调换职位。”
“……谢谢苏总。”
美男诚可贵，工资价更高。若是为了长远人生考虑……还是都放弃吧。
虽然有很多的不舍，美女秘书们还是带着恋恋不舍的表情点了头。也足以证明，楚砺封有多无情了。
“唉，真是不识趣。”
摇头感叹一句，安抚了这边，苏暮还是推开了楚砺封办公室的门。
整个楼层都是他的办公室，除了外面三个秘书的位置之外，再没有多做隔间。也让楚砺封的办公室格外宽敞。
可惜这会儿看上去，就有那么几分寂寥的味道了。
虽然百叶窗已经全部都被放了下来，让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可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还是让办公室里光线充足。
也就是这样茶净几明的环境里，办公桌后面的男人正一脸认真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屏幕，手指时不时地在键盘上敲上几下。
根本就没感觉到有人进来的样子。
害的苏暮想要保持若无其事，都掩饰不住自己的尴尬。
“我说，过分了啊。好歹一个大活人，还是替你卖命的，给个眼神你会死？”
“……”
“我又不是空气，楚大少，你这样无视别人很容易被打死的！”
“……”
“你厉害！有本事一直无视我别回神。”
面对着楚砺封，就算是在别人面前再怎么应对自如的苏暮，也只有败下阵来的份儿。
不过今天可就不一样了。
狠狠地撂下一句狠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扫了眼人就不为所动的楚砺封，眼底滑过一抹快意恩仇的亮光。
不过也能想象的到，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这个消息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开口之前，还是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嗯，有消息了。这回是黎小娴的。”
“……”
依旧是没有话说，只是在这话出口的同时，楚砺封敲打着键盘的手指，就停下了。
人更是咻地抬头，直直朝着苏暮看了过来。
薄唇紧抿，神色严峻。
被那种犀利的眼神盯得各种不自在，没有过多的犹豫，苏暮还是收起了自己想要看好戏的心情，乖乖认真起来。
“前天说被她已经被崇安找到的消息是真的，已经证实确定过了，她人没事。眼下应该是被安排去了，地方挺安全，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
很简单的三个字，其实跟楚砺封眼下的心情完全不相称。
就算是个外人，苏暮都能看得出来这个消息让他的情绪变得有多么激动，偏偏那个当事人看上去，却还是风淡云轻的样子。
不过室内的气压，却是骤然减轻，让人轻松不少。
让苏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有些心酸。
如果在一年前，哪怕是在半年前，有人如果告诉他说，有一天自己英明睿智的老大会变成这样，也会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一面，他肯定分分钟问候那人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