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反过来说，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可惜失败了，而眼下……
被楚砺封的眼神实在逼的没有办法，苏暮迟疑着顿了顿，最后还是默默摇了摇头。
“不是，是韩硕中的。”
“……嗯。”
紧张的情绪，瞬间就萎退了下去。
楚砺封眼底希望的光芒是怎么亮起来的，也就怎么暗淡了下去。
一听跟黎小娴无关，楚砺封自然难掩一脸的失望。只淡淡地回应了一句，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半响之后，拿起指间的香烟，再一次搁在自己唇边。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暮忽然就感到有些不忍心了。
嗯，是非常的不忍心，早知道是这样，就让别人进来汇报这个消息了，省的让自看到他这样，活活受虐。
只是既然已经开了口，就只能继续下去。
“那个……他已经死了。是被韩相臣间接害死的。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会狠到直接要他的命，韩硕中这一次托大了。
去那个岛上的时候，就带了两个人。当时我们赶到的时候，之所以会扑了个空，也是因为在那之前，他们之间刚刚经过一番搏杀。”
父子反目，可真是有够精彩，有够让忍唏嘘的。
韩硕中这个人，活脱脱就是一个悲剧！被儿子算计，到最后连命都保不住，真不知道是应该同情，还是觉着他活该！
其实那天在韩硕中从黎小娴的房间里面出去之后，就跟韩相臣派的人正式迎上了。
而也正是那一天，楚砺封跟苏暮锁定了位置，乘着直升机到达。
可惜的，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别说是黎小娴，就连韩相臣，甚至是连韩硕中的人，都没有见着。
碰上的，也就是一些还来不及退走的虾兵蟹将将而已。
“韩硕中受了伤，因为伤势很重，再加上救治不及时，昨天晚上已经死了。”
按照表面上的关系，跟楚砺封有冲突的，只是韩相臣，好像韩硕中会怎么样，跟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很大。
只不过恰巧苏暮知道的内幕稍微多了那么一点儿，所以就还是把这个消息，给原原本本地说了。
等到他说完，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一根烟差不多都快抽完了，楚砺封那边才有了一点儿轻微的动静。
“嗯，我知道了。”
语气平淡，情绪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就好像，那真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苏暮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样东西来。
“韩硕中临死的时候清醒了，还留下了遗言。那些人很快就会找上你，你最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这个，是从他的尸体上取下来的，我觉着你可能会需要，就给你拿回来了。”
一枚精致的怀表。按下开关弹开，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照片，一个女人的脸，在里面笑靥如花。
陌生而熟悉。
微微闭了闭眼，整理了一下自己瞬间的失神，楚砺封最后还是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想了想，还是把怀表拿了过来。
却没有多看，直接盖子就装了起来。
见气氛终于有所缓和，苏暮这才敢提起那个敏感的话题。
“韩相臣那边，已经有了眉目。只不过追过去的人，却只发现了他一个，估计在明早之前，就能把人给逮回来。我过来就是想问你一声，逮到了要怎么处理？”
这样的人，就算是直接杀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还是因为那个隐秘，让苏暮有了那么点儿踌躇。
可惜在楚砺封这里，却是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
“抓回来直接交给崇安，他们自然会有处理的方法。再说了，韩硕中那边的人，也不会让他好过。”
就算是老板的儿子又能怎么样？
架不住你害死了自己的老子啊。
至于韩相臣身上的罪，更加不用多说。交到崇安手里，就算是不会让他牢底坐穿，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面，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等到二十年过去，等人出来基本上都废了，还能有什么威胁？
不得不说，楚砺封的这个处理方法是最妥当的，比他们直接在暗中杀人，要狠得多！
苏暮自然不会拒绝，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这就去安排。”
结果哪里知道，他点头的动作才刚刚停下，就被楚砺封紧随而来的下一句话给震的愣了神。
“还有小娴那边……”
“……”
苏暮刚才提到韩相臣的那句话，其实说的很有技巧。
因为知道楚砺封这会儿的心情，为了顾及到他的情绪，所以特意没有提到黎小娴的名字。
之所以说韩相臣是自己一个人，也就是想要表明，黎小娴跟他并不在一起的意思。
结果没想到，他不说，楚砺封自己倒是说出来了。害的苏暮不敢迟疑，赶紧忙不迭地作答。
毕竟别的事情都好说，哪怕是楚氏那边有了变故，还是崇安这边的公司出现危机，楚砺封都能沉静地完美解决。
唯有关系到黎小娴，他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
尤其是眼下这种时候，多说点儿安慰保证的话，绝对不会有错！
“我知道，我会加派人手继续去寻找，你也别太担心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只要她顺利逃了出来，还愁会找不到人？”
当然了，这个前提必须是，她逃出来了，而不是早就葬身到了他们所不知道的某个海域。
自然，在这样的时刻，这种话，就算是被打死，苏暮也绝对不会乱说。
打不死也不说。
只是另外一个消息……
顿了顿，几番犹豫之后，他还是沉着开了口。虽然也知道同样有些不合时宜，可是说出来让楚砺封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不然……
“当时我们带人冲上小岛的时候，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不过后来在让人整理的时候，还是被我抓到一个。
是个医生，说是送到岛上去看病人的。我随便审问了一下，从他那里得知……。”
神情骤然紧绷，楚砺封咻地一下抬了头。
忍住没有去看他的表情，苏暮缓了口气，将剩下的半句话，也给一次性说完了。
“还有，她似乎已经……流产了。”
不是似乎，而是肯定。
只是在这种时候，他不自觉地用上了一个这样的词。
而这话说完之后，房间里面，再一次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静里。
之前至少还能听得见两个男人的呼吸，这会儿，就只能看得到香烟在静静地燃烧了。
估摸着楚砺封再也不会说什么了，苏暮这才叹了口气，站起了身。刚想说自己先出去了时，身后的男人，薄唇微动。
“嗯，我知道了。”
跟听到韩硕中的噩耗时候一样，楚砺封的看上去好像也是很平淡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撕心裂肺，甚至连一点点的激动都没有。
只是，却还是听得苏暮后背一僵。
不自觉地回头扫了眼楚砺封搁在膝盖上青筋毕露的手背，眼神闪了闪。
“嗯，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出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再叫我吧。”
本来还想着要说两句安慰的话语的，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此时此刻，苏暮心里却也十分清楚，对于楚砺封这样的人来说，要的根本就不是安慰。
而楚砺封，则是一直都维持着那样的姿态。
等到开门关门的声音过去差不多都已经好几分钟了，人才有了动作。
就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掐灭了烟头，一点一点地揉碎。到后来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人也没有抬头一下。
许久之后，有一点儿水渍，从指缝中间流了出来。
跟苏暮所预想的最坏的那个打算完全不同，事实上，黎小娴还是逃出来了。
被韩相臣挟持着转移地方，在快艇上为了让她清醒着合作一点，韩相臣替她注射了不少。
每次都赶在发作之前，尽管这样以来，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是好在，也是因为这样，而让黎小娴保持住了仅有的清醒。
在离开海域之前，她都表现的很安静。安静的别说是挣扎，就连一句多余的话语地没有。
也让韩相臣彻底的放弃了警惕，只以为她是终于知道害怕了。
毕竟毒瘾发作的力量，只要是经历过的人，就没有不心生恐惧的。
结果没想到，就在他们上岸的第二天，才刚刚到达一个规模很小的城镇上，韩相臣出去打探了一下外面的情况。
顺便跟自己派出去的手下接应，等到回来后，陷入昏睡中的黎小娴人就不见了。
绑着她的绳子，断在床头，不仅如此，除了自己身上的之外，但凡是韩相臣带出来的现金，全部都没有了。
看到房间里面被翻腾的乱糟糟的样子，韩相臣别提多糟心。
气急败坏之下冲出去寻找，结果没想到人是没见到任何的影子，差点自己露了马脚，让苏暮的人给发现了。
而辗转流浪，黎小娴还是到了边境小城里。
有韩相臣带出来的那些，还有现金的支持，就算是没有证件，她也顺利地逃出了好远。
本来还想着去求助，结果哪里知道，眼见着近在咫尺了，结果身上的东西，却已经用光了。
所以为了能顺利回来，黎小娴已经足够的节省，也很努力地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维持住了最后的尊严。
可惜这份尊严，也仅仅到这里为止。
毒瘾的再一次发作，意识被再一次摧毁，除了死熬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更好方法。
双手被自己咬的血痕累累，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就让黎小娴感觉犹如置身在地狱之中。
命运并没有对她格外的恩赐，传说中陷入危机时候，从天而降的王子，并没有出现。
是夜，寒凉如水。
只不过，却是并不安静。
边境小城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环境复杂，龙蛇混杂。
虽然乱是乱了那么一些，不过也足够的热闹。
尽量将自己包裹的严实一些，黎小娴穿梭在灯红酒绿之间，寻找有可能会弄到钱。
也只有到了这样的时刻，她才那么真切地认识到，为什么瘾君子们最终都会落得个倾家荡产的结局了。
可惜的是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尽管这地方落后是落后了一些，可是价格，已经不是现在的她能够承受的起的。
无奈之下，只能想着去打份短工混日子，顺便也给自己找个安身休息的地方。
就在一天前，因为花光了身上最后的一块钱，她被旅店的老板给赶出来了。
结果才瞅准了一家饭店，还没靠过去呢，就被人给堵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
对方一行五六个人，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虽然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不过从流里流气的外形，还有身上的纹身来看，绝对不是善茬。
意识到不好，黎小娴转身就跑。
结果哪知道那些人反应也够快，几步就追了上来，将她的人给堵在了墙角。
要是按照黎小娴以前的身手，这么几个小混混，就算是打不过，也肯定是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只是现在……
抬了抬虚软无力的胳膊，黎小娴逮着空儿预备再跑，结果被对方一个头发浅颜色的男人伸手一抓，头上的围巾就掉了。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
几次抬了抬手，黎小娴最后还是放弃了自讨苦吃。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放在了被包围的外面。
仔细一看，还果然看到有人过来。
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张口就大声呼喊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这样的呼救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会不会有效果，会不会惹怒眼前的这几个男人，已经不在黎小娴的考虑之中。
眼下的她，只知道如果就这么落在对方的手里，后果肯定不言而喻。
过来的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穿着十分的暴露，指甲涂的猩红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正在燃烧的香烟。
似乎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一幕，听到黎小娴的求救声，她微微愣了愣。
继而绽开一抹嘲讽的笑容，朝着对方看过去。原本是一脸的不在意，哪里知道，当看清楚黎小娴那张脸时，画着厚重烟熏妆的眼皮，却忽然睁了一下。
似乎是有些不大相信一般，再次往前靠近几步确认，一脸错愕。
同样是听到了黎小娴的呼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阻止，那几个混混反而还哈哈大笑着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