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努力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的结果。
看着监控画面中逐渐陷入癫狂的女人,没离开过监控室的两个保镖脸上,终于还是出现了一丝的不忍。
“这……真的不需要去汇报少爷知道?万一要是……”
听到同事的话,另外一个心里也有了明显的犹豫。
只不过想到韩相臣的性子,又不敢当即做决定。直到看到那些刺眼的殷红,这才稍稍有些变脸。
之所以让他们守在这里监视着黎小娴的一举一动,韩相臣在命令里面就已经说的十分清楚。
里面那个女人,绝对不能有事。她可以自残,但是却不能死。受伤,还有肚子里面的孩子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万一要是失血过多了……
这么一想,哪里还能忍得住啊?
当即就再次硬着头皮去见了一回韩相臣,跟他说了,看黎小娴的样子,大概是撑不下去的话。
至于最后看到的那些血迹,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多说。不过在去黎小娴房间的时候,却叫了岛上被特意带来的医生。
这一回韩相臣倒是没有选择继续漠视,大概觉着,让黎小娴真的就这么没命,也是很无聊的事情,最后还是让人去给她打了一针。
至于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多少心里有数,韩相臣并没有多问。至始至终,也再没有出现在黎小娴的面前。
一则是不想这么快面对她,二来……他自己本身,也再次受到了威胁。
不过才是七八天的时间而已,在这个仓皇出逃间选定的小岛上,原本以为还得好好熬上一段时间。
只是让韩相臣压根没有想到的是,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而且找来的这个人,还是让他没有办法拒绝的。
还是那间能够时刻关注着黎小娴一举一动的监控室里,透过画面看了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吓人的女人,韩硕中眉头微蹙。
样子看上去俨然有几分不满,只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尾的余光稍稍扫了眼一直候在一边的白大褂男人。
“怎么回事?”
声线清淡而疏离,并没有带什么情绪。听上去,跟楚砺封的一贯作风倒是有几分相似。
如果是以前的话,韩相臣根本就不会多想。
只是,有了跟楚砺封之间最后相处时刻,格外刻骨铭心的那一幕,到了现在,他却不得不思量其他。
也就是在他暗中动脑筋的时候,被问道的那个医生顿了顿,可没敢有半点儿的迟疑,赶紧回答着韩硕中的问话。
“回老板的话,那位小姐刚刚流产,再加上……之前药瘾发作才会这样。只要迟一些醒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药瘾……
有了这两个字,韩硕中哪里还会明白不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被有深意地瞄了眼始终没有开过口的韩相臣,转而却又扬起了眉梢。
“流产?”
似乎是有些意外这个消息,韩硕中眼神微闪。
随即,就想到了之前找到自己地盘上去的楚砺封。当时看他那么着急,不用想也知道,孩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只是眼下……如果里面那个女人流产的消息被他给知道了,那么后果……
再次扫了眼自己的儿子,韩硕中视线意味深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了监控室。
被他那记眼神看的莫名发虚,韩相臣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好在一直也没有听到父亲对自己有任何的不满,这才终于大着胆子,几步追上去,将心底的疑惑给讲了出来。
“爸,我不明白。这次的事情,只要您肯出手,就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就算是楚砺封再怎么厉害,在您手里也不过就是蝼蚁而已。可是您为什么……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不管怎么说,韩氏,可是您的心血!”
“哼,你还知道韩氏是我的心血?”
大概被触及到了痛处,韩硕中的脸色登时就有些不大好看了。
之前还能一直维持不动的淡定,也瞬间土崩瓦解,写满了浓浓的不满。
至于对上自己这个儿子,更加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韩氏我也不会交在你的手里。早就说了要让你洗白,愣是不听,现在受到教训了,又想着要怪别人?输了就是输了,自己能力不如人,就该乖乖吸取教训,我韩硕中,可没有输不起的儿子!”
“爸,我……”
被这么毫不客气地抢白一顿,换做是任何人都受不了。
虽说是早就在自己这个父亲的手底下忍气吞声习惯了,可是自此接手了韩氏开始,韩相臣的性子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又怎么可能会心平气和地听这样一番话?
况且,里面的内容听上去,还是那么的可疑。
早知如此,就不会把韩氏传给自己?
可是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儿子而已,不传给自己,还能传给谁?
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念头,可是说不上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韩相臣却又总觉着有些不大对劲。
按照自己父亲的性子,不管是算计自己,还是算计韩氏,不管错在谁的身上,他都必定不会放过楚砺封。
可是这一次,为什么会表现的这么淡定不说,还能想着要来找自己的茬儿?
实在是太反常了。
刚才一度的怀疑,再加上一些从小听到大的传言,让他心里的坚定忍不住就开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几不可察地直了直后背,韩相臣神情微动。
“爸,有一件事情,我想跟您确认一遍。关于那个楚砺封,您到底对他,是什么态度?还是想着,干脆要让他取代我?”
听上去,这句问话似乎只是一个笑话。
毕竟怎么说都是血浓于水,又有谁会放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用,而去看重一个没有丝毫关系的外人?
而这个外人,还算计着夺走了自己一手辛辛苦苦创建起来的的产业
甚至就连韩相臣自己,在这么问的时候,心里也还是忍不住的疑惑。
然而,最终却还是怎么问了。而且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因素,他居然觉着,自己父亲的回答,定然会让自己失望!
如果他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那是不是就是说明……
“其实这件事情,您心里根本就是一早就有数的?之所以放任我们争斗,无非为也就是想着,要让我去给练手,而他,根本就是你那个……”
“够了!”
激动的控诉,戛然而止。
尽管依旧是满脸的不甘心,可是对上眼前人的愠怒,早就深入骨髓的畏惧,还是让韩相臣没敢继续将自己的话题给进行下去。
这一幕,若是被黎小娴给看到了,肯定是要惊讶的不行,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世界上,居然还能有人让韩相臣变成这种畏首畏尾的样子。
事实上,别说是别人,就连韩相臣自己,也对这样的自己嗤之以鼻,只是,就算是这样,他却也是压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不同于楚砺封的嚣张漠视,同样是便对着韩硕中,到了韩相臣这里,则是就恭敬的多。
尽管心底也有很多的不满跟不解,只是并不敢怎么直接表现出来。
尤其是现在,不过是简单的两个字,就成功地让他给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言。
而韩硕中也并没有要多说什么,或者是给个解释的意思,只闷哼一声,冷冷地抛下了一句话。
“既然该出的气已经出了,那个女人就绝对不能留。你已经丢了韩氏,别回头再把自己的小命给丢了。”
“……”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不管他跟楚砺封之间,最后斗什么了什么样子,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是不会插手?
根本不会管自己的死活?
呵……这种做法,完全就是在养狼崽子,难道他还真的把自己给当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不过就是几条地下运输线,多给他几年,也一样能做得到!
骨子里面的畏惧是一回事儿,不满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事关自己的生死,就算是乖乖听话,韩相臣又能听话到哪里去?
况且,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会任人揉捏的人!
更加别说,这件事情的背后,本来就没有那么简单呢。
眼神收敛,站在已经空无一人的沙滩上,韩相臣眼底阴狠尽显。
“爸,我之前那个问题,你没有回答。可是刚才那句话,其实就已经是答案了吧?”
“枉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你唯一的继承人,结果却没想到,到头来,不过就是给你的那个私生子练手用的!呵呵,难怪……”
难怪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态度始终疏离,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愧是你最爱女人的孩子,你对他,也算是够用心的了。只是,作为被你从小培养到大的我,又要怎么甘心呢?”
神情有瞬间的凶狠,眼神也有些莫测。转而渗出几分破釜沉舟的架势,带动着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几分凝固。
撇开这些外面的事情不说,被严密监控下的房间里面,却是格外的静谧。
除了床上躺着的人轻微的呼吸之外,剩下的,大概也就是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那点儿动静了。
黎小娴这一觉睡的,其实并不怎么安稳。
别说是呼吸不稳,就连眉头也时常皱起,睡颜上时不时地有惶恐的情绪一闪而过。
在她的意识里面,到那些万恶的东西开始发挥它们应有的无情摧残时,她整个人的世界,好像就都已经是成了虚幻的。
一直伏在半空中,总也落不到实地上。
唯一记得的,好像就是自己十分的狂躁,总感觉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让自己给彻底的冷静下下来。
以至于到最后是怎么失控失去意识,是怎么撞上桌角,又是怎么对着进来的人撕咬拉扯,完全没有任何一点儿印象。
唯独记得的,就是自己很累很累,累的连眼皮子都睁不开,彻底的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那样的黑暗,似乎带着一种让人绝望而唯恐避之不及的味道。即便是这会儿人已经醒过来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回过神来。
房间很大,却很空旷。就像是她的身体一样,整个人唯一的感觉,就是空荡荡的。
那种空,不仅仅指的是心灵上无所依附的空虚感,还有……
机械般地移动着自己的手臂,手掌才抚上小腹,空洞的瞳孔里面,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还是一样的平坦,还是一样的让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也摸不出来。
然而,母子连心,才刚刚触及到的那一刻,黎小娴就知道,她的孩子,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上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终于还是……没了。
这种感觉,并不是这一刻才有。
即便是在才沉睡中,潜意识里也总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失败了。
一道没有的,还有其他。好像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就在她意识迷糊的时候,已经彻底离她远去。
靠在床头,涣散着眼神,黎小娴想了很久。
一直想到流泪的眼眶都干涸了,才想起之前那血色的一幕来。
孩子,是死在了她自己的手上,死在她毒瘾发作,精神不正常时候的情况下。
那么的无辜。
“呵……果然啊……”
欺骗人感情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或者,这就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吧。
她用虚情假意,换来了大家最终的胜利。换来了崇安市暂时的和平,换来了将坏蛋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美好结局。
可是不管表面上的这些东西有多么的亮丽光鲜,也还是掩盖不了,她欺骗了韩相臣感情的这个事实!
韩相臣,是真的喜欢她,不然,不会那么大意。
那个男人是什么人,手上沾了多少的鲜血?
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对自己动了心,只怕一切不会那么轻易就有结果的。
“果然是我该受着的,可是有什么报应,不能直接朝着我来呢?”
为什么,要落到孩子身上?
孩子何其无辜,它那么纯洁,那么美好,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上这个世界一眼,都没能好好地成型,就在她的肚子里面,化成了一摊血水。
那种痛,何止是撕心裂肺!
声音,空洞的没有任何的重量,本以为再也没有动静的眼眶里,却再一次有了湿意。
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砸,滚烫的温度,好像要灼伤人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