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昨天晚上已经跟妈妈打过招呼，该坦白的也坦白了。
不然就冲着韩相臣亲自上门的这个做法，肯定会惹恼了妈妈，既然让她们家发生一场家庭大战。
如果明曦他们那个时候能这么想，该有好。早一点将老长的噩耗给讲出来，她也不会在餐厅里面表现的那么冲动。
至于在新加坡会怎么样……好歹还在新加坡呢，再怎么冲动，也不会一时半会儿就怎么样。
心底默默地叹着气，黎小娴的嘴扁了扁。
看着她这个样子，似乎是多又好笑似的，韩相臣唇角微翘。
见黎妈妈去了厨房，便走过来乘机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这个样子看上去，倒是还挺可爱的。”
“可爱？不应该是会吓到你嘛？就跟刚才我妈说的那样。”
大概正常的情侣之间，就是这种相处模式吧？
不管我有多么的糟糕，多么的没有形象，也依旧还是你掌心里的宝。只不过这种模式，是永远地不可能在她跟韩相臣之间发生了。
“对了，你怎么跟我妈一起上来离开？”
“怎么会呢？我是那么胆小的人？”
淡笑着难得打趣了一句，韩相臣继而转头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眸底有莫名的情绪在涌动，而后又极快地恢复了正常。
“至于阿姨……嗯，我们刚才在楼下碰到，所以就一起上来了。”
“哦，是这样啊。你先坐。”
再次招呼了一声，黎小娴却是心下一动。
从韩相臣刚才的那抹异色中，她基本上已经肯定了，这个所谓的恰巧遇到，肯定是没有多愉快了。
知道真相之后，妈妈固然会对她的工作大力支持，可是对于韩相臣，也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了。
毕竟是杀夫仇人。
眼神一闪，倒了一杯水过去，借着往对方手里面递过去的机会，黎小娴也很好地利用了这个时机，再次开口关心了一句。
“我妈她……没为难你吧？”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韩相臣眸光微闪。继而淡笑，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又突然闭上了嘴。
看着他那个样子，黎小娴自然明了。
转过头一看，果然就是母亲已经从厨房出来了。
“妈，你买了什么？我们今天吃什么菜啊？”
“知道吃，怎么都不知道收拾一下？喊得都不听的，赶紧洗脸去。”
假意责备地说了一句，黎妈妈视线淡淡地瞄了眼站在一边，即使受到冷遇也没有任何不满，依旧还是一副彬彬有礼恭敬态度的韩相臣，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是没说。
还是黎小娴递过去一个眼神。
“你先……跟我妈妈聊聊，我去整理一下形象。”
“好。”
对此，韩相臣倒是没有什么意义，含笑点头。那么痛快的反应，还是让黎小娴多少意外了一下。
自己老妈对韩相臣是个什么态度，只要是张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还以为这人会受不了这种冷遇，跟着自己一块儿回房间呢。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剩下的面就让他一个人应付去。既然敢上门，就得有必要的心理准备。
横竖老妈对他的反感，又不是什么秘密。从三年前想要进韩氏工作却遭到无情阻拦的时候，韩相臣就已经心知肚明了。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扮演的是为了爱情死命相随的形象，现在……
没有多想，黎小娴直接走人。等她再度回来，却发现想象中的尴尬气氛并没有升起，相反的，客厅里面倒是还洋溢着一股子诡异的和谐。
韩相臣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了，面上的茶几上有一杯茶，并不是她之前倒的那一杯白水。
母亲也坐在另外一边，带着老花镜正在翻看杂志。两人之间全程无交谈，可是也很好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尽管黎妈妈的神情并没有多好看，态度也是淡淡的，总要好过直接赶人。
至于韩相臣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连脸上其实并不常见的淡笑都没有垮下过一分，就好像压根看不到黎妈妈脸上的冷淡似的，完全就是一副准女婿的架势。
就冲着这份恭敬的态度，如果不是本身有无法解开的血海深仇，也没有哪个做丈母娘的不会被留下好感。
韩相臣的这态度，还真是诡异的紧啊。
而看着她进来，黎妈妈最先反应过来。
放下杂志的同时，人也站了起来。
“你们聊吧，我去做饭。”
声音淡淡的，并听不出什么情绪来。知道她这因为因为自己在极力隐忍呢，黎小娴感激一笑。
“好。”
等到看着母亲的背影再次消失在了厨房门口，才拿了一个橘子过去，坐到了韩相臣身边。
“你不是说我妈妈这边让我自己搞定就成么？又怎么亲自上门了？”
而且昨天才刚刚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今天却就跟无事人似的。
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个男人的城府，似乎是越来越深了。
看出黎小娴那一抹轻微的不安，韩相臣扯唇，笑的十分迷人。
“怎么也是我未来的丈母娘，不亲自登门，我怕将来会落下埋怨。再说了，既然是要做我老婆的人了，可舍不得你一个人挨骂。如果咱妈不同意订婚，那我就跟你一起说服她。
至少，也要让她亲眼看看我的诚意跟决心才好。“
“呵……呵呵……”
一片情意绵绵，让黎小娴差点就维持不住脸上的假笑。身上的鸡皮疙瘩也紧跟着欢快地起舞。
呵，这话说的，还真是有够真诚的，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如果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狠辣，如果不是有老张还有老长的死横在这里，就算是不被感动，她的心底也会多少有一些愧疚。
而不像现在听着，唯一的感觉就是怎么这么讽刺呢
看出她的表情诡异，韩相臣眉梢一扬。
“怎么，你不相信？”
“不会不会，只要是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会不相信呢？你先坐一会儿随便看看，我去帮厨房帮妈妈做饭。”
若是再继续待下去，多看来几句类似的话，估计她都要受不了了。
经过之前三年的了解，她一直都以为只有冷酷，才是这个男人的本色。根本不需要任何的伪装。
需要伪装，需要时时刻刻带起面具不被人发现真是目的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之前所有的以为，根本就是错的！
这个男人要是演起戏来，简直就让人叹为观止，分分钟秒杀一切，若是去混演艺圈，什么奥斯卡，什么金马，全部都不在话下！
她的那点儿道行，简直弱爆了好么。
明明前一刻还是水火不容，差点刀刃相见，结果这转眼之间又成了如此的情意绵绵。
模式切换的如此自如随便，她根本跟不上。
难道昨天在餐厅的那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难道那仅仅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罢了？不然，眼前的韩相臣看上去，怎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如果不是老长的死，还像一根厉刺扎在心口的话，黎小娴倒是也很愿意相信，这一切仅仅只是幻觉呢。
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一个受不了再做出些什么冲动的事情来，黎小娴只要赶紧走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只是在听到她也要去厨房帮忙的时候，韩相臣却也跟着站了起来。
还以为他这是也要去跟着凑热闹的节奏，不等开口，黎小娴就赶紧拒绝。
“你不用去了，在这里喝茶就好。我家厨房小，站不下太多的人。”
“不是。”
看着眼前女人一本正经的拒绝，韩相臣笑的意味深长。只不过不管那笑容在背后有什么深意，都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就是了。
而是上前一步，顺势拉住了黎小娴的手。还怕是会被厨房的黎妈妈听到似的，故意压低了声音开口。
“别去了，我给阿姨买了点儿东西，在楼下的车里。刚才上来的时候一时忘记了没带上来。你这会儿陪着我下去取一趟吧？”
忘记了没有带上来？
故意的吧。
也没有直接戳破，黎小娴自然是没怎么犹豫地点头。
“好。”
不就是下楼去取个东西？搞得这么神秘，还以为他要说，让自己去陪着杀个人什么的呢。
不过很快，黎小娴就知道了，韩相臣口中所说的没有把礼物带上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不是因为忘记，而是因为……太多了，一个人根本就提不上。而且看着空空如何的跑车，她也反应过来，韩相臣这是自己开车过来的，根本就没带司机。
难怪要让自己一起下来呢。
看着对方从后备箱一直往下搬东西，黎小娴忽然有了一种，他根本不是去自己家，而是要开专卖店的错觉。
这些东西加起来，价值不菲吧？
也不知道到底具体花费了多少。如果不是这里面还沾着老长他们的血，黎小娴或许还有兴致去脑补猜测一下。
用别人的生命跟利益建立起来的财富，这个男人很享受？
唇角一勾，掩饰住了心底的嘲讽，黎小娴这才出了声。
“好了够了，这么多东西，我们两个人也拿不上去啊。意思意思就成了，我妈妈又不在乎这些。”
只要不在等他走后，全部扔了就已经很不错了。
本来不过就是随口的一句话，结果没想到却引得韩相臣眼神闪烁。
“那阿姨在乎什么，你倒是说说？”
“额……”
怎么听，怎么感觉这话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劲呢，干笑两声，黎小娴回答的理所当然。
“自然是我了，除了我，我妈还能在乎谁？”
“这倒是真的。”
哂然一笑，对于黎小娴这个投机取巧的回答，韩相臣并没有对说什么。扫了眼还被一半的东西占据着的后备箱，最后还是住了手。
不过等两人提着东西进了电梯，却又像是按耐不住似的，再次开口追问。
“你妈妈……好像对我不是很满意？”
这韩相臣也还真有意思，演戏而已，真把自己当成准女婿了？
这么忐忑的表现，还真是跟他的形象不怎么搭配呢。
心下微微一动，黎小娴放下手里的东西，似真似假地回过去一句，“所以，你想说什么？想反悔么？”
“那倒是没有。”
脾气很好地包容着黎小娴的挑衅，韩相臣抬手扶了扶眼镜，眸底暗光一闪。
“我只是有点儿好奇，既然看不上我，那又能看得上谁？楚砺封？”
“……”
所以，这就是这次谈话的重点？
是吃醋，还是想要乘机探听一些别的什么东西的节奏？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黎小娴才就缓缓开口。
“知道这次去新加坡跟楚砺封的事情，为什么会进行的那么顺利么？那是因为，这件事情也是我妈妈亲口要求的。她跟我说，如果不能解除跟楚砺封之间的婚姻关系，那就永远不要回家！”
都已经到了要逼着离婚，不离婚连女儿都不认的地步，还能看得上楚砺封？
这样一比较，不能跟你结婚，又能算得上什么？
后面这句，黎小娴自然是没有直接说出来。
不过那意思也是很明显的，看的韩相臣当即扯唇一笑。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你妈妈也是奇怪，看不上我……也就算了，看不上楚砺封，又是为什么？
好歹不管从个人的条件，还是外在的因素看来，那个男人其实也还好。”
“所以你这话，就是承认自己不如他了？”
不着痕迹地轻微讽刺了一句，不等韩相臣开口反驳，黎小娴快速继续埋着自己挖开的坑。
“可能是觉着，你们靠不住吧。你也知道的，我们以前是生活在黎家，然而后来……可能经历过了这些事情，所以在我妈妈的眼里，只要是太有钱的，都不是对我一心一意吧。”
而恰好，不管是韩相臣还是楚砺封，自身的硬件条件也是太优厚了，从这个角度来看，这番话显然没毛病。
至于在黎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黎妈妈有了那样的看法……其实有些事情并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越是模棱两可，反而越是比较能够达到效果。
果然，在听完了她这一番解释之后，韩相臣果然没有深想。
仔细斟酌，似乎也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儿，不管是他，还是楚砺封，别的方面不好说，至少财力不会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