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没预备逞强，就那么坐在地上，目送着楚砺封的车子扬长而去，默默地在心里数数。
等数到九十七的时候，下垂的视线里就多出了一双铮亮的皮鞋来。
整理了一下心情，黎小娴才抬起眼皮，一脸愧疚地开口，“对不起，都被我给搞砸了。楚砺封他猜到我出卖了他，所以……”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他对你有多信任而已。”
妈蛋！
虽然在楚砺封亲过来的时候就想到这一点了，但是被这么直接地说出来，黎小娴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诡异的失落。
被这么两个男人一起当成棋子来用，是该说她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你以为，我会跟他串通好来害你？”
“不是。”
虽然是极快地否定了，但是具体的原因，韩相臣自然是没有明说，黎小娴也就聪明地绕了过去。
“那么，我现在是通过了你的考验了，是吗？相臣？”
说这句话的时候，黎小娴是仰着头，努力睁着眼睛，不让自己逼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给掉下来，同时也死死地控制着自己的手，省的直接招呼上韩相臣那张冷傲的脸！
并没有看出黎小娴的实际心思，在看到她泪光的时候，韩相臣脸上的冷漠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弯下腰，将黎小娴打横抱起，一言不发地往自己车里走。
乖巧地低下头，将自己的脸埋在阴影里，黎小娴捏住韩相臣衣襟的手指指节微微发白，临上车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楚砺封他们离开的那条巷子，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却不代表，那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
事实上，此时的车里，还亮着昏暗的灯光，既能将外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又能被避光的车窗玻璃过滤掉，不被外面的人发现。
“我说楚少，那可是你老婆啊，就这么被人明目张胆地抱走，你甘心？”
虽然是调侃的话，但是语气里还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黎小娴被踹下车之前看到的那个所谓的衣冠禽兽男人，望着不远处消失的车辆啧啧叹息。
反观楚砺封，则是一脸的漠然，并没有什么表情。
“有什么不甘心？我又不爱她。”
“好吧，跟着你，我算是长了见识了。想来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楚少，能够将绿帽子戴的这么……甘之如饴！”
“绿帽子？”
若有所思地眯着眼，楚砺封才似笑非笑地瞥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苏暮你以为，她会背着我跟韩相臣有什么？”
这句话出口的时候，楚砺封的表情虽然还是淡然的，但是眼里，却有着阴测测的暗芒。
“你多虑了，她，不敢！”
“好吧，还是楚少御妻有道。”
叫做苏暮的男人摊了摊手，语气颇为无奈，仔细听的话，还有些酸溜溜的。不过在楚砺封的一记冷眼之下，很快变得正经起来。
“不过楚少，你真的确定她没有问题？看上去也不怎么聪明嘛。”
“聪明不聪明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听得懂人话。还有……拥有那个身份……已经确定了，是她没错吧？”
闻言，苏暮脸上再无半丝玩笑，登时换成了肃然。
“是的，在你们正式登记结婚前，就已经确定过了，鉴定结果，没有任何问题！而前天第二第三次结果也已经出来，可以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好。”
悠然吐出一口气，楚砺封一派温和姿态，偏偏跟他共处一车的苏暮后背却有些凉，想了想刚才那个被踹下车还不忘记满脑子龌龊想法的女人，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同情来。
与此同时，窝在韩相臣车里后座上的黎小娴打了一个喷嚏，莫名抖了个寒颤，之后很快清醒过来，看着车子行驶的路线有些不对，脸色忍不住微变。
“那个……相臣，你送我到公寓小区门口就好了。”
这条路，是去韩相臣别墅的路，她可不认为自己这时候过去合适。
在她打喷嚏的时候，开着车的韩相臣就透过后视镜望了过来，单手去抽纸巾，结果就听到了这一句。
手下的动作顿了顿，又收了回来，继续在后视镜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瓣动了动，却只是“嗯”了一声。
假装没有看懂对方的欲言又止，黎小娴很干脆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感觉到韩相臣看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移开了目光。
站在小区门口目送着韩相臣离开了之后，黎小娴才往回走，结果刚转身没走几步，一道黑影突然窜了出来，将她给吓了一跳。
然后几乎想都没想，拳头直接招呼过去，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手肘被对方及时拖住，才避免了被摔倒的命运，随即，被刻意压低了嗓音的话语响起。
“小娴，是我！”
“曦姐？”
为了安全，黎小娴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明曦去了小区外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饰品店，一进去，就看到了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的人。
“局……局长？你怎么亲自来了？”
当初她就是被局长选定为卧底人员的，自己所有的资料，也全都由他亲自保管，省的外泄。
而跟她接头传递消息的人，却一直都是明曦。现在老局长亲自出马，只怕是有什么要紧的计划指示。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不仅凝重了几分。
“局长，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已经五十多岁的男人在看见黎小娴脸的时候，眼中闪过异样的悲伤，随即又变成了慈祥。
“先不说公事，小娴，你跟楚家那个继承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务虽然重要，但是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好好说说具体情况，实在不行我就派别人去帮你。”
毕竟当年黎小娴的父亲就是因为卧底韩氏被发现之后遭到不测的，所以就算是再想要把韩氏一网打尽，老局长也还是有些不忍心让烈士的女儿再去涉险。
只是这话，听在黎小娴耳中，却又是别的意思。
已经做了三年的卧底，怎么能说撤就撤？
以为这是老局长对她工作不努力的谴责，她就有些着急，刚要解释，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