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局里，芮曼姿拿上工具又匆匆赶往杜俊毅给她发的位置，也是个偏僻的地方，尸体被丢在一个臭水沟里面，距离失踪已经超过18个小时了。
被抬出来的时候，有一股很浓的恶臭味，有几个新来实习的女孩全都吐了，只有芮曼姿面不改色，拉严了口罩，蹲下去给尸体进行检查。
“身上污泥太多，暂时看不到有什么伤口，还需要带回局里进行一下清理，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肯定不是自杀，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意外跌进来也是瞎扯，多半是被人抛尸到这里的，死亡时间超过16个小时。”
这里的水沟真的很脏，幸亏天气已经转凉了，这要是还在夏天，超过16个小时，估计早就腐烂了。
芮曼姿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实习生，扯了扯嘴角，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那个过程真是相当痛苦啊！
不过，很快她们也会适应的，就像一开始解剖尸体一样，都是这样过来的。
芮曼姿从来没有给明煜展现过自己的刀工，骨骼结构研究得透了，她现在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把那些鸡啊，鱼啊的完整去骨。
“下次出来记得戴口罩还有带足够的口香糖，不要在小事上让我强调，快一点适应这个工作，不然以后就会有很多的麻烦。”
“哦，好的。”那几个实习生一直以为芮曼姿是很好说话的人，还从来没有想过，芮曼姿有一天也会这么严肃的发出告。
把尸体带回去之后，芮曼姿带着两个实习生将尸体进行了简单的处理，随后，芮曼姿把手放在那人的眼睛上，盯着尸体，看到了死者在遇难之前看到的画面。
他似乎是走在一条街道上，人并不多，然而还没有两分钟，芮曼姿感觉画面一滞，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晃了晃头，从那个人的视线里挣脱出来，略显惊讶。
那个人应该是被人砸晕了，所以连回身都来不及。可是这样的话，线索就少了许多，不过刚刚的那个街道，看起来倒是很熟悉，她以前出去办案的时候，似乎去过。
她们最后并没有从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什么伤痕，但是经过处理过后的尸体，更容易让芮曼姿发现一些端倪，就比如他发紫的嘴唇，还有向上翻的眼睛，手指的弯曲程度也是和正常人不一样。
把这些都加起来进行推断的话，这个人或许是有心脏病，也或者是中了毒，亦或是窒息而死。
大概确定了方向之后，芮曼姿便要准备对其进行解剖了，如果是心脏病或者是窒息的话，必须要观察内脏才可以，血液已经拿去做检查了，只要等结果就好。
不过一旁的实习生听说芮曼姿要解剖尸体的时候，脸色又变了变，嘴唇都快失去了颜色。
芮曼姿见了，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但是她也不能和他们发脾气，实习生嘛，能选择来做这一行的人都很不容易了，如果现在再给他们施加压力的话，那他们法医的这个行业岂不是要慢慢地没有人来了？
于是她想了想后，向那几个人挥了挥手，“你们在大学里上课的时候，没有解剖过尸体吗？我记得，你们应该有上过这样的课程吧？”
“解剖过的，只不过，我们还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尸体，以前都不是这样的。”在这几个人中，有一个男生的胆子稍微大一些，学习的态度也更加努力一些，很受芮曼姿的欣赏，所以此刻也是他站出来和芮曼姿解释。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能看就看，能过来协助我就协助我，如果要是这两样都接受不了，那就先出去缓一缓。”芮曼姿一边说，一边把解剖用的工具都拿了出来，一样一样摆好，嘴上的教导一刻都没有停止。
“虽然我不希望经常有人离世，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行业，就早晚有一天要自己拿起手术刀，该怎么办，我就不多说了。”
说完这些的时候，芮曼姿已经拿起了手术刀，掀开了尸体身上碍事的白布，对准了需要解剖的部位，开始了她的流程。
那个出来解释的男生仅仅愣了一秒之后，便过来给芮曼姿打下手了，另外的两个女生在原地互相看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向前迈了两步，也在一旁观察芮曼姿的动作。
“你们应该还没有去医院里给病人做过手术吧？”芮曼姿慢慢地切着，还不忘和那几个人聊聊天，给他们缓解一下心情。
“没有，我们一毕业就过来实习了。”其中的一个女生摇了摇头，和芮曼姿比起来，她们的经历还是太少了。
“那就好办了啊！看着我的动作，其实和你们在学校里学的也差不多，不要把这个当成尸体，就想象成你们最初上课时用的模型，克服恐惧心理，仔细观察内脏的情况，你们的每一个发现，都有可能会成为破案的最关键因素。”
给他们讲这些的时候，芮曼姿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刚刚毕业的时候那样，不过她的表现要比这些人冷静许多，毕竟她的老师曾带着她做过很多解剖实验，甚至还带着她上过手术台，给活人做手术。
所以，工作了之后，她从来就没有像这三个人一样过。她也是第一次带实习生，可能是因为最近开始授课的原因，她比以前多了很多耐心。
四个人从尸检室里出来之后，那两个女生的头上还有着冷汗，坐在办公桌前缓了很久。
而男生则是写了一份检验报告出来给芮曼姿过目，芮曼姿拿过来看了之后，点了点头，对这个年轻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一些很可怕的人存在，他们可怕的地方在于，本就天资聪慧，却还要比平常人更加刻苦努力，就像这个年轻人。
“死者的身份也查清楚了，名叫李司，是一个工厂里包工头，虽然看起来像模像样，但是经过调查了解，这人其实是一个无赖，在死亡之前，似乎是犯过事，被告到法庭，而原告方请的律师，便是张律师！”
杜俊毅这边的效率很高，几乎是和芮曼姿行动地时间一致，出去进行调查一圈后，就已经把那个人的信息调查得差不许多了。
“所以，这个人可能会和张律师的死有一定的关系？”拿到资料之后，芮曼姿翻了翻，看着杜俊毅，有些疑惑。
若真是如此，那张律师的死亡真相岂不是太过于简单了？她还以为，会是SATAN组织的手笔，毕竟乔那边也有了动静……
“这个就不清楚了，现在人已经不在了，死无对证，我们也无法证明，他会不会是杀害张律师的凶手，而且，换一个方向思考的话，如果他真的杀了张律师，那他又是怎么死的？不可能是自杀吧？”
“不是自杀，也不是死于疾病，我在进行尸检的时候，发现他有中毒的倾向。”
芮曼姿马上给了杜俊毅一个答案，不过也正如杜俊毅说的那样，如果他也是被人杀害的，那个人又是为何要杀他呢？
“看来还是要再去一趟他家里了！”拿起杜俊毅给她的地址，芮曼姿就叹了一口气，这人已经失踪了24个小时，他家里人竟然都不知道，还是一个种田的发现了尸体报的，看来这人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芮曼姿是这样想的不错，但是来到了这个李司的家里之后，她才发现，事实并不是她像她想的那样，这个李司的家人其实很是看中他。
在知道李司已经死亡的那一刻，这家人的情绪纷崩溃，哀嚎声一片，听得芮曼姿头都痛了。
今年的这种凶杀案简直不要太多，她已经接触了好几家人，不是被骂得狗血喷头，就是面对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如果不是职责所在，破案需要，芮曼姿是真的不愿意过来和受害人的家属们接触。
她不想看到这些人失去至亲的样子，那种滋味，她是可以感同身受的。
还好身边的人都还算厉害，在她束手无策的时候，替她安慰着那些家属，直到他们的情绪恢复正常。
“您也不要太难过了，如果真的在意您的亲人，那就不妨多加配合我们，帮助我们找到凶手，为您的亲人报仇！”
芮曼姿在问问题之前，看到李司的妻儿老小还在抽噎，便只能也跟着劝慰了一下，既是为他们抚平伤口，也是鼓励他们重拾希望。
她的这一席话很是有用，李司的妻子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稍作休整，让孩子们带着长辈们去休息，随后开始回答芮曼姿的问题。
“我们家这口子经常出去应酬，所以夜不归宿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他又不喜欢我们过多的打扰，所以我在之前并没有想到他是出事了。”
“那他之前可否得罪过什么人？在那些人里，您是否可以确定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
芮曼姿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是仇杀了，像李司这样爱耍无赖的人，应该得罪过不少人吧？
“得罪人嘛！李司这个人，其实是有些爱耍无赖，小打小闹的仇怨并不少，但是，上升到性命的事情，应该也没有什么！”
他的妻子低头想了想，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德行，她最是清楚。说是耍无赖，其实也就是爱占小便宜，为的也都是这个家。
他是一个包工头不假，但是赚的也没有特别多，家里两个孩子都在高中读书，正是最费钱的时候，他们又是上有四位老人要供养，两个人赚来的钱，几乎都用在了老人和孩子身上。
李司的妻子还好些，李司本人根本就是勒紧了裤腰带，一分钱都舍不得浪费。
这也就是，他这人的德行差了点，但是他的家人却都很在乎他的原因了。
“您确定是这样吗？”芮曼姿可以在这个人的口中感受到，李司并不是什么大恶之人，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曾得罪过什么人，又为何会被告上法庭呢？
“哦！对了，我差点就忘了，李司之前还摊过一场官司，是被告方。因为他手里的资金周转不开，就没有能及时给工人们发工资，工人们以为他是在耍无赖，就把他给告了。可是事情过去之后，我们也马上借到钱发了工资的，他们不会这样不近人情吧？”
李司的妻子拧着眉头，很是无奈。
工人们的工资都是由上面的人给李司，李司再下发下去的，但是有些时候，其实是上面的人不给工资，李司也没有地方要去，最后只能先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来给工人们发下去，然后再等上面给钱。
这一次李司被告，其实内心是不服气的，所以就无赖了一些，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最后拖了好几天还有所解决。
当时，李司确确实实记恨过张律师，如果不是他，李司也不会被逼无奈，四处挪款。但是反过来再想想，其实换了哪个律师都一样，他也就看开了。
“那你们是从哪里借的钱？不会是高利贷吧？”
芮曼姿是不觉得那些工人会对李司下手的，钱都已经拿到了，正常人都不会赶尽杀绝的。那就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了，借高利贷。
因为借高利贷而出事的人其实真的有很多，芮曼姿审理过很多那样的案子，所以要是真的说起赶尽杀绝，就很有可能是放高利贷的人步步紧逼。
但是李司的妻子马上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不，我们都是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绝对可靠。”
“那就奇怪了，他没有做过大恶事，也没有借高利贷，那还会有什么原因，让什么人这样对待他呢？”
芮曼姿在记录本上画着圈圈，有些苦恼了，如果李司的妻子也不能给出一个有用的答案，那着岂不是又成了一起悬案？
这悬案也已经够多了，芮曼姿是真的不想再多填几个了。
几个人陷入了沉默，李司的妻子一直在回忆着，而芮曼姿是在根据她说的那些话，进行着推测。
派出去查监控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不是那个真地方没有监控吧？
芮曼姿在来的路上刚好想起来那个地方在哪里，便想着让人先去查查，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令人意外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