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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若离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自己回去,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回不去都城。”

“那多没面子。”甄珠儿更加小声,自从听到鲍天角登基的消息她就开始做梦,天天梦想着回到都城进入皇宫,天天能看见鲍天角,从此荣华富贵。

“甄珠儿,其实呢,就算鲍天角不来接你,你爷爷我义父也会派人来的。还有小婵小娟都在这里,司马翼也会派人来的,说不定黎大少爷会亲自前来。他还有小婵。你就安安心心的呆在这里,就是我说的那句话,先将自己调养的白白润润的再说。”

司马小婵司马小娟不满的瞪着甄珠儿,一天到晚的什么事儿也不做,就想着盼着鲍天角派人来接她,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着急。

若离看见了两人的目光,对着她们笑了笑。两人年纪都不大。司马小婵已经安定下来,住在夫家,儿子都满山跑了。司马小娟才刚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又和盖星云两情相悦。两人自然是安心的。甄珠儿就不同了,已经二十多岁,鲍天角虽然有承诺,但是今非昔比,他已经高高在上,一天确定不下来,一天就不算真的。

所以对于甄珠儿,她表现出很大的耐心。

四人很艰难的走了大半天,几乎全都摔了几跤,才在中午十分带着满身泥泞回到玉溪村。

一转过山脚,就看见常有发带着几个子侄在门前的地边上转悠,远远的看见她们迎了上去:“若离姑娘,我们过来看看,看看什么时候点上豆子。”

“常大伯辛苦了,你们看着办。”若离将手里的驴缰绳交给常保田,就跟在常有发身后来到院门前,麦子已经绿油油的有几寸高,几只小鸡在地里追逐着。

“都喂上鸡了?”若离笑着问:“有没有羊什么的?”

常有发忙说:“没有。若离姑娘,娘亲见后面院子大,就让二弟盖了鸡舎,说是养几只鸡,给若离姑娘补身子。”

“婆婆真厉害,我早就想养鸡了,只是没顾得上。”若离见常有发有点难为情,常婆婆非要在这边养鸡,他拦都拦不住,他怕若离生气。若离看出了他的意思,笑着说:“常大伯,我们又不经常回来住,指要你们帮着将门看好,地种好,果树看着,就已经帮了大忙了。至于别的,你们觉得该怎样就怎样吧。”

常有发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家人回去了。不大一会儿随心的娘,常有发的老妻带着儿媳妇侄媳妇赶过来帮若离将几个院子打扫整理干净。

到了晚上,若离便带着司马小婵司马小娟甄珠儿去河边的转弯处烧纸钱。雨停了,路还不好走,天黑得早,感觉阴森森的。

若离很害怕,她的手一直拉着司马小婵。

司马小婵有点不明白,手里拿着印好的烧纸问:“若离姑娘,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烧纸钱?还要在晚上?”

若离选好了一处有点像十字路口的河湾,找来一根木棍画了个圈,将带来的烧纸黄表点着,将酒水洒在里面,又撒了些点心渣馒头渣什么的,才说:“在十字路口烧纸,盖姐姐才能拿上,我们的白天就是她的晚上,天黑了她才能看见我们给她送钱。”

说完还拿出一份写着地址的白纸,点着:“这是盖姐姐在阴间的地址,会有信差送去的。”

司马小婵司马小娟见若离说的郑重其事,也跟着恭恭敬敬的磕头,嘴里也跟着念叨:“盖姑姑,这些钱都给你,吃好穿好,到了十月一我们再给你送点。”

若离还在心里念叨,给那些个战死在河床边的士兵们一些,愿他们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四人烧完了纸,都想起了盖倾眉,沉默不语,司马小娟手里提着灯笼,忽然就被风吹灭了。

“快跑。”

司马小婵小声说了句,拔腿就跑,还不忘伸手拉着若离。

她那天可是亲历了战场,也杀了无数敌人,看着河床倒下一片,看着他们被堆在一起用火焚烧,然后埋在山下。当时她也没觉得有多害怕,现在面对着漆黑的夜幕,看着闪着诡异的火光,忽然觉得黑压压的人影压了过来,看不请的脸上是血淋淋的狰狞。

她不敢回头只管拉着若离向前跑,后面跟着挥舞着熄灭的灯笼的司马小娟,绸布做的灯笼,呼啦啦的响,听起来更像是有人在喘着气。

若离本来就疑神疑鬼的,这段时间都不敢回来,这次清明是硬着头皮,也是为了了却心事才回来的。刚才本来就担惊受怕,被司马小婵这么一喊一拉。吓得魂飞魄散,跟着就跑。

三人低一脚浅一脚的跑回了若离的院子,才发现甄珠儿没跟上。

“不行,的去看看,人家可是未来的王妃。”三人喘了会气,等了一会不见甄珠儿,若离又点起了灯笼:“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也不好交代。”

三人又举着灯笼,沿着刚才跑回来的路,才走出没多远,甄珠儿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走。

看见若离不解的问:“姑姑,你们跑什么?怎么了?”

若离司马小婵司马小娟面面相窥,若离心里纳闷,难道真的是人家是真龙天女,不会害怕?那天明明死了一河滩的人,她怎么就不害怕还如此淡定呢?平时她可是不太出门的。

甄珠儿不解的跟若离几个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若离司马小婵司马小娟唧唧喳喳的全进了若离的屋子,她不知道这几个女子今天是怎么了,不就是晚上去了趟河边吗?

河边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年来她经常在若离她们都睡了之后一个人偷偷的去河边走走,心里的积怨才会随着河水流去。也没什么事儿。

看来自己是将胆子练了出来,她进了屋子躺在炕上还在想刚才到底有什么?

其实她之所以不感到害怕,是因为她那天一直躲在地窖里。蔡小姐上去之后将睡熟的童童交给她,将地窖盖盖好,她躲在地窖里怀里抱着热乎乎的童童,童童嘴里呼出甜腻的气息,身上还带着奶香,女人的天性被激发出来,母爱泛滥。她紧紧地抱着童童,竟然迷迷糊糊的睡去。

一觉醒来等她带着饿哭的童童出去的时候,战场早已打扫干净,。盖倾眉的尸体都停进了院子,因为盖倾眉死去蔡玉梨身受重伤,没人注意她。

而若离却迷信起来,她和司马小婵司马小娟都吓得要死。一向什么都不干寄生虫般的甄珠儿却能淡然面对,一点都不怕,没有一定的杀气怎能镇得住?

以后得对这个未来的妃子刮目相看,说不定还真的是什么皇后母仪天下也说不准。

司马小婵第二天就回了黎家庄,这段时间她在高坪镇帮忙,童童便被接回了黎家庄,黎老爷黎夫人失去了还没来得及相认的女儿,忽然之间就憔悴了,只有童童才能让他们暂时忘了悲伤。

若离便在外面看着已经一人多高的长满了绿芽的苹果树,这些树除夕夜曾被伤的伤痕累累,好在都没有伤着根系,现在枝条又开始柔柔嫩嫩的了。

好些天没回来了,这里的战事也过了有一百天,那些个冤死的灵魂应该都散去了。她讲了点迷信自己稍微的念叨了几句,决定住上些日子照顾照顾果树。、

春风拂面。她提着一只小木桶,拿着一只水瓢往果树跟上浇着水,一边对已经绕着果树飞舞的蝴蝶着迷的司马小娟说:“小娟,也许今年或者明年,这些果树就该挂果子了,不知道味道会不会比黎家果园的果子还好吃,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吃到?”

司马小娟一双眼睛跟着飞舞的蝴蝶飞来飞去,听着若离的话,头也不回地说:“好不好吃都不要紧,关键是我们能吃到苹果,就像这些蝴蝶美不美丽都不要紧,只要它们在我面前飞就好。”

这孩子说的话还很有哲理的,若离很刮目相看的看了一眼,司马小娟已经亭亭玉立的如蝴蝶般。

想起她和盖星云之间的谁都看得出来的情,不由的调笑她:“小娟,蝴蝶再好看也比不上有些人好看,星云都走了这么多天了,想不想他?”

“若离姑娘,你说什么呢?”司马小娟听若离问的露骨,脸一红追着蝴蝶跑了出去。

她和盖星云的事儿虽然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却没人挑明了了说。

“还害羞。”若离笑着往树根出浇了一瓢水,一眼看见甄珠儿呆呆的看着远处的路径。

春天很快就过去,果树开满了素白的小花儿。

若离和司马小娟甄珠儿一起回来,看着满树的小花,蝴蝶蜜蜂齐齐飞舞,司马小娟扔掉手里的枝条跑了过去。

“苹果树开花太迟,我还以为今年不开花儿了。”围着果树转了几圈,若离已是满脸喜悦,她以为今年这些花儿不开了,没想到春天都快过去了花却开了,弱弱的白白的小花害羞般的一簇簇的掩藏在树枝后面,仔细看去,竟然有点梨花的影子。

甄珠儿没心情欣赏美丽的蝴蝶,嗡嗡乱叫的蜜蜂,以及娇弱洁白的苹果花儿。鲍天角登基已经四五个月,不要说派人来接,就是一个消息都没有。

若离心里惦记着鲍天麟,甄一脉,却是因为有饭馆巧女馆还有包子铺,玉溪村的果树田地,分散了一下,才不像她这么焦虑。

司马小娟也是牵挂盖星云,大哥二哥,但是她毕竟是个少女,也只是情窦初开来,见了自己喜欢的小生物还有那些个肆意开放的野花,就将牵挂扔在了一边。

只有甄珠儿心急如焚坐卧不安,本来她就在这里是混日子,并没有真的想要安心的住一段时间,苦苦的捱了八年多,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却望眼欲穿不见踪影。

她默默低头进了自己的小屋,扑进被子里压抑的哭出了声。

若离侧过脸看了看,对追逐着蝴蝶的司马小娟说:“小娟,你大哥二哥姐夫他们可够沉得住气的,鲍天角就更加的厉害了,你看看把甄珠儿急的,这样下去,非得急出病来不可。”

“就是,他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若离姑娘以后可不敢直呼天角哥哥的大名,要避讳的。”司马小娟舍不得将蝴蝶捉住,怕弄坏了薄薄的蝶翅,只是追着跑,听若离还说着鲍天角,善意的提醒她。

若离吐了吐舌头,满树的白花儿让她心花怒放。她干劲十足的去河边提来一桶一桶得水,一瓢一瓢的浇在树根处。

河对岸走过了常有发,他扛着一把锄头远远的就说:“若离姑娘,我娘亲让我过来捉几只鸡宰了给若离姑娘送过来,本来她自己要来的,这几天河水涨了,不好走。”

“常大伯啊。我正想着浇完了水去看看婆婆呢,我还给她抓了药。”若离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常有发:“常大伯,我们不在你多费心了,你看看这些麦子长势多好,大伯你们好好的务地。我们现在也忙得顾不上,以后这些地就交给你们了,只要新麦子下来给我们一些吃的就行,还有好好孝敬婆婆。”

若离的话让常有发呆了很久,这两年的这些地几乎全由常家打理,若离他们也只是看看,但是收成都归若离他们,只是给常家足够的工钱。但是现在若离说以后要全部交给他们来务。还只是要一点新麦子尝尝鲜。

对于庄稼人来说,眼前的这片地有着致命的诱惑,不要说自己拥有,就是帮着打理都感到很幸福。

他知道若离说的话一向算数,就是鲍天麟也听她的,差点给若离跪下。

“常大伯,不用这样。”若离见常有发一副感激涕零受了莫大恩惠的样子,忙半搀半扶的拉住他:“你们也帮了我们很多,再说了,这些地在你们手里就是宝贝,在我们手里就是浪费。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说不定再过两年就没人回来了。”

常有发听若离这么说,看着她:“若离姑娘,那我们常家就替姑娘看着这些地,还有这些果树,你放心若离姑娘。地里产的粮食我们一定会按照说好的上交。果子以后我保证全都留下来。”

若离笑了笑,这些果树她也许等不到挂果了。

院子后面的菜地,已经扩展到了林子边缘,每次回来若离都会带去镇上很多,足够饭馆用几天的。

甄珠儿越来越无精打采,到了麦收时节。她已经懒得再说话,只是跟着若离去镇上然后回玉溪村。

若离实在看不过去了,这样消沉会影响士气的。让她也时不时的跟着伤感。便对她说:“甄珠儿,你打起精神好不好,都给说过了天角,哦不,皇上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再说了他不管我们了还有鲍天麟,还有一脉。小婵小娟都还在。”

甄珠儿有气无力的说:“姑姑,我们都在这里八年多了,实在等不住了。以后就算我回去了,宫里人都满了,我算什么?”

若离盯着她的眼睛:“既然皇上有过承诺,那就一定会给你一个名分的。君无戏言,先振作起来再等等。”

“姑姑,你不用安慰我了。这么长时间不来接咱们,看来咱们都不重要。”甄珠儿沮丧的低垂着头:“我们也许会在这里老死。”

若离见甄珠儿实在消沉,无奈地说:“甄珠儿,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是他们不来接我们。我们有饭馆有巧女馆,又不是缺吃少穿,在这里老死也是活到老才死去,在这里看看山看看水,也不错。不过你要是实在觉得不舒服,也可以去都城,就算鲍天角不理你,还有你爹娘一脉。”

甄珠儿不再说话,却依旧是死气沉沉。、

若离便不再理会她,常言道听人劝吃饱饭,不听劝,也没办法。

可是嘴上说的很随意,心里到底也不舒服,鲍天麟司马翼盖星雨一行都走了六七个月,渺无音信,照理说就算是不来接,也应该捎个信吧。

该死的鲍天麟,还说会对她负责的,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骗子。还好有自己的事业,要不然等着靠男人,还不饿死了。那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宁可相信着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的臭嘴。

嘴里咒骂着,强打起精神来,男人不可靠,就得靠自己。

可是嘴里骂着,心里始终牵挂着。在她的心底不愿相信鲍天麟是不负责任的人,虽然口口声声的说不要他负责人。凭感觉她觉得鲍天麟一定会在某一刻出现的,就像以前一样。

为了让自己充实起来不多想,不像甄珠儿那样半死不活的,她想着法子让自己忙碌起来。刚好这段时间鲍天麟没来收盈利。手里钱多了起来,硬拉着司马小娟甄珠儿买来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的布料,一身一身的做衣服,件件款式都不一样。

她自己做,也给甄珠儿司马小婵司马小娟做,还亲自帮她们设计,按照每人的体型脸型肤色搭配,几个女子每天都变换着式样,惹得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来参观。

甄珠儿渐渐走出低迷,脸上有了笑意。

衣服的式样层出不群,自然是若离集合了各种朝代的精华,按照记忆中的样子画了出来,说给裁缝,也就是随心做出来的。

没多久,她们四个人竟然成引领潮流的人,若离便将黎馨兰的绣品店改为成衣店,一时间生意火爆,就连城里的太太小姐们都来高坪镇做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