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柳什么？”
“柳江河。”
柳江河，一个我没有任何印象的名字。
我是因为去扶倒下去的刘佳，才会到了这里，怎么过来的，如何出现在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我从这里醒过来前，我听到了别的声音在呼唤着我。
韩云朵说，人死后，灵魂会困在静止的时间里，它就像是一块儿禁区，跟周围的世界重合，却单独分出了时间停留的那一刻。
不是所有的灵魂，都可以出现在世间的任何角落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现在，看到所有被禁锢的灵魂。
方才，我只是能听到柳江河的声音，可现在，我能看到他，甚至，还可以踩到他的衣摆。
这是一个很细微的变化，如果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我想起刘佳的警告：
快跑，有人想要害你，有人想要拿你的命献祭。
柳江河刚才提到的，猫妖，人类，女孩，奇怪的仪式，跟刘佳的话，不谋而合。
这是不是代表着，这里真的有阴谋存在，有关于我的阴谋存在？
“你在想什么？”
柳江河的手，隔着破布，在我眼前晃过。
“你说的仪式，是什么仪式？”
我回过神，追问着。
“不知道，我一直被关在这里，并不是很清楚。”
他摇了摇头，这些话，他只是在被折磨的死去活来，身体挣扎不动，意识时有时无时，听来的只言片语罢了。
那些人，只是重复着，只要仪式成功了，就可以永生永世，长远留存了。
具体是什么东西永生永世，长远留存，他就不清楚了。
“我要问你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你一定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知道的情况太少，又没有韩云朵他们在我身边，现实的状况，我能忍着不抓狂，就已经很不错了。
理智这个东西，我很想让它长存，可实际上，它在我身上，总是力不从心。
“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柳江河很诚恳，这份诚恳，让我的心，安稳了不少。
“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我总觉得，能进到这里，一定不是用我肉身的姿态进来的。
“奇怪——”
柳江河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是围着我转了几圈，努力的嗅了嗅，好半天，才摇了摇，自顾自疑惑着。
我没有追问，也没有打搅，只是默默的等在一边，很安静的等着他答案。
“你在之前，确实是个人，可现在，越来越像灵魂了！”
这句话，在我的意料之中，也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以为，我是从掉下来的时候，就是灵魂状态，因为喝了妖血，才会这么久都没有散魂。
可现在，柳江河给我的答案却是，我是肉身到了这洞里，在圆顶塌陷后，才成了灵魂状态，看到了他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难道，这圆顶塌陷，我当真被压在了下边？
这么一想，我忙去地面上寻找，还伸手想去把十块搬开。
只是，此时的我，已经触碰不到石块了。
伸手靠近石块的时候，我看到了右手手心的位置，有一个破了的空洞。
那个洞，是第一次进入灵魂的世界时，韩云朵咬的。
它就像是当时看到的模样，没有血，没有疤痕。如同是陶瓷上破了一块，空洞又平凡。
我盯着那个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在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手心上，是没有这块空洞的，也就是说，我的确是在进去地洞后，才脱离了肉身，成为灵魂状态。
具体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脱离了灵魂，我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此处，碎掉的圆壁顶端，铺满了地面，碎掉的石块虽然大小不一样，可一眼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人被压在下边。
我想，我一定是在这之前，就成为了灵魂状态。
因为，只有灵魂状态，我才进入柳江河的时间里，才能够听到他的诉说，才能见到他本尊。
这是刻意安排，还是巧遇？我已经分不清楚了。
“我能感觉到，你的身体在哪里，我带你去找它？”
柳江河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询问着我。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你！”
没有犹豫，我立马就答应了。
灵魂出窍，如果长时间不回去，就会魂散，再无回天之力。
这一点，我很清楚。
“不用谢，我还需要你的帮助，能帮到你，我也算问心无愧了。”
柳江河干笑两声，从我面前飘了过去。
长长的隧道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对，应该是两个鬼，在游荡着。
我这才发现，隧道里，不是只有一条路，而是有很多条分岔口，跟我过来时，完全就是两副模样。
“你应该是掉下来后，摔伤严重，才会灵魂出窍的。”
柳江河跟我解释着，在这地底深处，也就只有他的执念太深，会影响着刚死的灵魂，前往他的身边。
我醒过来后，一直以来，不好的预感跟不停的摸索，都是为了靠近他，寻找他，被他的磁场吸引着罢了。
“你可以在这里头游荡吗？”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发现，我还以为，他只能待在那一处，不能走动了。
“是可以游荡，但是不能长时间离开。”
柳江河在前面走着，“这里的甬道，我都去过，每一条路，我都走到了尽头。”
我很想问他，有没有找到韩菲菲，可当我的问题，涌到嘴边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他之前说的话。
韩菲菲知道出口那里，有他等着，所以，她宁可留在这地牢里，也不愿意去面对。
一个妖，一个灵魂，就这么相处着，存在着，你追我躲，相见又不敢见。
这是一件悲哀的事。
这是一种，当事人才能够体会到绝望跟心酸。
我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她不想见到我，她知道我的存在，就像我也可以感知到她一般。”
柳江河的身影，突然就孤寂起来。
走在前边的那个披着破布的身形，就好像被抛弃，被遗忘的破败标记，独自在这孤寂里游荡。
我看着它，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存在？
我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一路，你有没有心疼过我？
你有没有后悔过？
那个名字，让我恍然大悟。
我想，我知道了，我在人世间，苦苦追寻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