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也终于松了口，“行，走吧。”
她把今晚的工作成果交到林维幕手里，“领导过目。”
林维幕随便翻了一下，“哟，不错嘛，你现在在设计上还真是越来越有研究了，都已经有了专业的味道了。”
“还是你教导的好，除了上课之外，我的实践经验都是在你这里学的，我得感谢你。”沈瑶这话说的真是敷衍，漫不经心似的一笔带过。
她是真的有点累了，说话都有些费劲。
“得了吧，你的实践经验怎么算也算不到我的头上，你在阳城的时候做的设计作品就已经很成熟了。”
沈瑶正在收拾桌子的手突然顿了顿。
林维幕一瞬间慌了，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阳城……
这个好陌生的名字，这个在沈瑶的生活中消失了三年的名字，今天听起来……突然带出了太多了记忆中的东西，那些你刻意回避却又回避不掉的东西。
林维幕连忙把沈瑶的注意力拉回来，“对了，我知道你家附近开了一间粥铺，现在这个时间实在是太晚了，吃宵夜对身体不好，我带你去喝粥吧。”
沈瑶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绪太过表现出来，笑笑说，“刚刚谁说要让我回去好好休息的，怎么现在又撺掇着我去吃东西了？”
“饿着肚子也不行嘛，再说了你刚刚才喝了一杯咖啡，更不适合马上回去睡觉了，走吧，咱们去喝粥。”
沈瑶没有拒绝，其实她现在的生活已经过的非常随便，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其他几乎不会发表什么决定性意见。
往往是林维幕给了意见，她就照做，或者路羽宁拉着她走，她就跟着走。
已经被生活磨掉了热情，按部就班其实也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更何况……现在的沈瑶真的折腾不起了，她必须要为唯西考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可以毫无顾忌的挥霍自己人生的小女孩了。
不过有了唯西在身边，对沈瑶来说也是现在的人生中最幸福的事情，她可以放弃所有，只要有唯西就够了，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有她的支撑，这两年沈瑶要怎么度过。
被忙碌的工作淹没的时候不觉得累，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之后，坐着也能睡着。
刚坐上车没一会儿，沈瑶就睡了过去，林维幕看了她一眼，把车停在路边，伸手温柔的拨了拨她额前的头发，心想，也不知道把你找来帮忙是对还是错，虽然能每天朝夕相处，但是看着沈瑶把自己累成这样，也是真的非常心疼。
林维幕拿起外套给沈瑶盖上，发动车子很慢的离开这里。
幸好粥铺距离沈瑶家不算远，从这边过去能让沈瑶好好睡一觉。
但是晚上路上的车本就不多，林维幕车速不快，也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粥铺门口。
沈瑶还在熟睡，睫毛微闪着，睡的非常安慰。
林维幕想了想，也没打扰她，看着车窗外亮着灯的粥铺，决定自己先下去。
用最快的速度买了两份粥上了车，他已经尽量动作很轻的，但关门的时候为了不让手里的粥洒出来，下手还是重了些，车门重重关上，一声巨响之后，沈瑶也醒了。
沈瑶揉了揉眼睛，身上盖着的外套滑落在地，她伸手捞了一下没唠到，又弯腰捡了起来，“我怎么睡着了……”
“你太累了，真的该休息了。”林维幕从后座下边拿出一个很小的便携餐桌，直接架在车上，把两碗粥放上去，对沈瑶说，“一碗海鲜粥一碗皮蛋瘦肉粥，都是你喜欢的，趁热吃了吧。”
都是小份，虽然两碗，但总体分量不算多，不会吃的太过太难受。
沈瑶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觉得脑袋还有些不清楚，朝窗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发现自己家就在前边不远处了，竟然已经到了粥铺门口。
“我这是睡了多久啊。”沈瑶嘟囔了一句。
“也没多久，半小时吧。”
沈瑶舒展了一下睡的浑身酸疼的身子，看了一眼眼前的两份粥，“你不吃吗？”
林维幕笑笑，“我下午去和客户谈合作的时候，他请我吃过饭了，还是你吃吧，你今天又一整天没吃东西吧，半个月前因为胃病住院的事情你忘了吗？你怎么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老是喜欢去医院是不是？”
这些话林维幕最近总说，沈瑶觉得自己每次都像是犯错的小孩子被长辈批评似的，也不敢回嘴，反正就这么听着，当场点头认错，过后改不改再说吧。
现在同样如此，她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听你的，求你饶了我，别念叨我了好不好？”
“你如果能真的听话，那我倒也省心了。”
林维幕随口一句，让沈瑶原本打算打开装粥的盒子的手突然间顿住，这话听起来……太意味不明了。
虽然沈瑶很清楚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她很难再和林维幕去说什么划线分明的话，但是……
愣了几秒之后，沈瑶若无其事的打开了那份海鲜粥，转移话题，“你刚刚说你今天去见客户去了？你以前不是最不屑做这种事吗，怎么，现在开始被同化了？”
“这算是同化吗？”林维幕竟然认真想了起来，“只是向这个世界屈服了，知道想要活下去，不能只靠心里的想象和坚持的梦想了，该看到一点现实。”
“现实？你现在在龙城不也是大牌摄影师了吗，还怕被现实压垮？”
“什么大牌摄影师，那些都只是虚无的名号，现在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还是钱，有钱就能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没钱就得乖乖听话任人摆布，这个道理咱们不是早就很清楚了吗？”
林维幕倒是说的轻松，这些道理大家都懂，但是真的从排斥到接受，需要经历多难多长的过程呢？
那个曾经一心扑在摄影梦想上，不管任何无聊的多余言论，只坚持自己。
那是一个几乎不带任何烟火气的艺术家，曾经过着一段让人羡慕的不是人人都能过到的生活，可是如今，这个艺术家也陷入了一日三餐柴米油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