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阳软软的笑了笑，“恩，我自己来的。”
外婆很是心疼的看着外孙女，伸手就要帮外孙女拿东西。
“姥姥，不用的，我自己就行，这个不重的，其实今天外面看着热，但是走起路来也不是挺热的。哦，姥爷呢？”魏长阳试图转换一下话题，她不想在外婆的面前这么快就提起母亲和家里的事。
“睡觉呢，你姥爷睡觉呼噜震天，外面打雷都吵不醒他。”外婆笑着说道，并且牵着魏长阳的手往里走。
魏长阳的父亲是魏长阳奶奶的大儿子，而魏长阳的母亲是魏长阳外婆的倒数第二小的孩子，所以，这两边虽然是亲家，但是年龄却差了近二十岁，这样的年龄差，在二十世纪初，那就差出了一代人了。
魏长阳随着外婆往屋里走，并且随便的聊着点什么话题。
总之，这接下来的一下午时间，魏长阳过的极度舒适。
到了晚上的时候，魏长阳积极的帮外婆做了晚饭，便去小屋挂好蚊帐，准备睡觉了。
从和外婆的聊天里，魏长阳知道了李家庄小学的所在地，更让她觉得惊喜的一件事是，李家庄小学是半年前才合并的大校区，因为李家庄旁边的两个村子生源不是太多，所以教育局的领导决定，将李家庄附近的两个村子的学生，都集中到了李家庄小学来上学。
魏长阳似乎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学生多了，成功的生意也就多了吧，她赚钱的机会也就多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魏长阳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了小院里传来的声音，那是咕咚咕咚拉风箱烧火的声音。
“姥姥起的这么早？”魏长阳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一骨碌坐起来，她一边揉着睡眼一边伸手去摸火炕边上的木柜子边缘的马蹄表。
“天！怎么睡到这个时间点了？以往在家都是我第一个睡醒啊，今天居然睡到这个时间点了，天啊，居然让姥姥做饭！天，待会儿还要去学校门口摆摊呢！”魏长阳一顿唠叨着，趿拉着鞋子出了房间。
“姥姥！我来烧火吧，是煮稀粥还是熬稀饭啊？你想吃什么菜啊？”
魏长阳一边站在小院的水井旁边洗脸一边扭脸看厨房里烧火的外婆。
“不用了，你多睡一会儿吧，阳阳啊，最近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啊？你昨晚上睡觉总是一颤一惊的，嘴里还含混不清的说着胡话，吓坏了我了，可是我伸手摸了摸你的额头，也没有发烫。”外婆的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无比的关心。
“额，做梦？我不记得哦，家里挺好的，没什么事。”魏长阳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却不敢去看外婆的眼神了。
外婆虽然年纪大了，眼睛有些花了，耳朵也有些聋了，可是姥姥的心，明镜一样。
外婆听了魏长阳的语气，便忍不住的叹气一声，“唉，你妈以前也不是这个脾气，自从嫁给你爸，跟你奶奶生活了几年，我就觉得她像换了个人一样，我跟她说过很多次了，这姑娘儿子的，都一样的，她也知道，我和你姥爷现在哪里指望的上你二舅三舅？还不是你大姨和大姨夫过来照顾我们俩的时候最多？”
魏长阳往脸上捧了一捧水，听到外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她不禁的抿了抿唇，其实这样的话，外婆之前也跟母亲说过，魏长阳是听见过的，可是，那些话在母亲听来，不过是耳旁风了。
“阳阳啊，你背着的筐子里那都是什么盒子啊，看着还挺新的。”外婆一边烧火一边跟魏长阳聊天。
跟外婆聊天的时候，气氛总是那么的融洽，魏长阳每每和外婆聊天的时候，看到外婆的笑容，总有一种初秋傍晚置身于温暖夕阳下的感觉，格外的舒服温暖。
“都是文具，我是——”
魏长阳想和外婆实话实说的，可是想着，这件事还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吧，所以，话到嘴边了，魏长阳便接着说道，“我是替我们老师卖点货底子。”
“哦哦，这样啊，挺好的，你上学那么多年，老师教了不少的知识呢，对了，阳阳啊，你怎么没去上学呢？”外婆似乎突然才意识到一些不妥之处。
“哦，这个——”魏长阳迟疑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嘴角，“家里没钱了，月月去上学了，我就不去上学了。”
“唉，你爸爸不是每个月都寄钱么？唉，不过星星都这么大了，你们村里怎么总是找茬罚款啊，这事啊，该让你爸去村支部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妈胆子小，遇到个当官的她就腿软。不过阳阳，你反正也上了那么多年的学，认识那么多的字，不上学了找点活挣点钱，也挺好的。”
外婆宽心的说道。
魏长阳不禁的软软一笑，外婆这样的年纪的女人，能说出这番话，已然是很能跟得上时代步伐了。
“姥姥，咱们不说这些了，您今早上吃什么菜啊？我来炒菜。”魏长阳笑着说道。
“人老了，吃不了那么多了，炒菜还浪费油，就吃点咸芥菜丝就行，放点葱花儿米醋，挺好。”外婆很轻松的说道。
听到这里，魏长阳有些心酸，老辈人过了太多的苦日子，现在的生活条件即便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可是老辈人仍旧是怕穷，一定要省着些，以备不时之需。
“姥姥，不如我摘个茄子，洗干净了切成片，然后您放在篦子上，等开锅之后，茄子也熟了，我再弄点蒜末，咱们放在盐和香油调拌一下。蒜泥茄子。”魏长阳笑着说道。
“你这孩子——还挺会吃，这么说也行，反正不用炒菜了。”外婆说起话来的样子，总会让人格外的舒畅。
魏长阳听完之后，便迅速的跑到了院子里，在西墙跟儿旁的菜畦里，挑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茄子，喜滋滋的去冲洗，然后切片之后给外婆端了过去。
早饭之后，魏长阳便跟外婆外公交代了两句之后，她就背着筐子朝着李家庄小学去了。
魏长阳到了李家庄小学之后，就急忙的在学校门口摆了个摊位，然后期待着学生们下课。
她等的有些焦急，并且她还有些无聊，想着昨天从家里出来的着急，忘记了带着那些试题卷了。
“喂，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魏长阳低头琢磨怎么把试卷拿过来，或者怎么充分利用这段时间做更多的事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并且随着那声音里还混杂着男人有力的脚步声。
“大伯，我摆摊卖文具。”魏长阳微笑着，礼貌回答。
“那不行，你赶紧的收拾一下，去别的地方卖东西吧，我们学校门口不让卖这些东西。”中年男人很认真并且坚定的说道。
“大伯，我这也不卖别的，都是文具，也是服务同学的，您能说说，为什么不让在这里摆摊么？”魏长阳壮了壮胆子，面带微笑的问道。
“我们这学校里有小商店啊，学校老师开的，里面卖文具卖零食，你说你现在在学校门口摆摊，那不是跟学校里的小商店抢生意啊？”中年男子很直白的说道。
直言虽然有些刺耳，不过，现在的魏长阳喜欢这样的沟通方式，她正好就明白了这里的情况。
好汉不吃眼前亏，跟人家耍赖那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魏长阳便微笑着朝着中年男子鞠了一躬，很感激的说道，“谢谢大伯的忠告，我这就收拾摊位走人，不过大伯，你们学校的商店，也有我卖的这种圆珠笔么？”
中年男子瞟了一眼魏长阳摊位上的东西，然后说道，“有啊，三毛五一根啊。”
“那，这个笔，你们学校的小商店也有？这个可是很少见的。”魏长阳马上就面带纠结的指着另外
一种自动铅笔问道，“这种也有？不太可能吧？”
“怎么没有啊？这种就是两毛八一根，还有你这个笔芯，这两毛钱一根，都是一模一样的包装袋子啊，这个卷笔刀也有啊，两毛一个。”中年男人指着魏长阳的摊位，报出了很多的文具售价。
魏长阳嘴里虽然跟大伯说着话，脑子里却认真的记着大伯给的那些报价，并且她还会再闲聊两句顺便问了学校的小商店还卖什么东西。
不知道大伯是因为许久没找到这么让他聊得开心的对话者，还是被魏长阳那妙语连珠给逗得开心，亦或者是大伯被魏长阳夸赞记性好而得意，总之，大伯说的嘴唇都干巴巴起白皮儿了，还在自信而得意的说着学校里的很多事。
魏长阳听的格外认真，并且脸上的表情依旧谦和有礼带着微笑。
过了一会儿之后，大伯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口渴难耐了，便准备结束话题转身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了。
“大伯，您帮我看一会儿这摊子，就二分钟。”魏长阳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大伯顿时脸上一惊，但是马上他便朝着魏长阳那跑远的背影喊道，“姑娘，你这摊子必须收啊，你不怕我偷拿你点东西啊？”
“我信得过您！”魏长阳头都没回，脚下依旧跑的生风。
大伯不禁的摇了摇头，脸上依旧带着莫名其妙的不可思议，不过，他看了看魏长阳的摊子，原本已经迈开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他心想了，这姑娘看着也不像是那种不懂事的耍赖的人，没准人家真的临时有急事，或许是肚子疼上厕所之类的？干脆等她二分钟。
大伯站在魏长阳的摊子旁边，背着手，时不时的往魏长阳背影消失的胡同口看着。
果然，魏长阳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大伯的视野范围内。
不过，让大伯吃惊的是，魏长阳根本不是什么上厕所之类的“急事”，因为魏长阳的手里拿着一瓶汽水和一根雪糕。
“你这姑娘，摆摊挣点钱挺不容易的，这汽水——”
“大伯，您看您也没有硬生生的把我的摊子给扬了，还跟我聊这么半天的话，口渴了吧，大热天的谁都不容易的，您这忙着校园里面，还忙着外面，这雪糕和汽水给您解渴。”魏长阳那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满的恭敬和诚意。
大伯顿时满脸的尴尬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不吃不吃，我这也是职责所在，我就是学校里打扫卫生的，侍弄侍弄花草，修理修理课桌板凳电灯电线的，帮老师们去镇上拉一下课本粉笔什么的。”
“大伯，您再不吃，这雪糕都化了，汽水也热了。”魏长阳依旧是那张真诚的脸，很活泼的眼神，尤其是她双手举出来的动作的恭敬，着实让人不好再做推辞。
“姑娘，你自己吃就好了啊。”大伯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大伯，您这是看不起我这个不上学的人喽？”魏长阳俏皮的说道。
“你这姑娘，这是哪里的话，这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也就是个打杂的，我怎么瞧不起你？吃就吃了吧。”大伯说完，便笑呵呵的从魏长阳手里接过了东西。
魏长阳将东西给了大伯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收拾摊子，将那些文具再装回到筐子里，她的心里已经在划算着，这里不能摆摊，那真的要换个地方了，不能总这么待下去，不然怎么赚钱？
“姑娘啊，这俗话说得好，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这吃了你的雪糕，喝了你的汽水，我也不妨呢多说两句，虽然这学校门口不让摆摊，但是你在远处那块摆摊，我们学校就管不着了，那是村里的地方。”大伯说完，笑呵呵的指了指李家庄小学所在位置不远处的一棵老柳树。
果然，魏长阳发现这李家庄小学门前是一片深坑，里面都是雨季攒下的清水，水面上浮动着白鹅花鸭子，而水坑的周围则种着许多的柳树槐树，以及很多水生植物长得葱葱郁郁，而从小学出门之后的学生，只能从学校门口这条宽阔的马路往左右两边分流离开学校。
而大伯给指的那棵老柳树正是小学门口前的马路通往李家庄村里的必经之路，而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从小学通往外村的路。
魏长阳瞬间明白了老伯的言外之意，其实在那棵老柳树下面摆摊，既不会被学校的人驱赶，正好还能被李家庄小学大部分的学生看到，至于这条路另外一个方向流失的可消耗性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