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对准他右臂，鲜血从手臂上立马溅了出来。
白二爷抱着身子，疼地满地打滚，“我这个人从来不吃亏，你那次伤了平远大哥的一只手臂，我就依样替他讨回来，你也没什么可委屈的吧！”
白二爷这下疼地说不出话，他就知道不能轻易动手，自己也同样担惊受怕几日，不仅被范曦月狠狠数落一阵，还日日担心白秋展会过来找他算账，今日没详细那个还是栽在了这个黄毛丫头手里。
“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了森林的拾掇，赵家的人过来险些将她逼死，你知道她将这笔账算到了你的头上，我也是情非得已。”
“所以，你以为搬出她来我就会饶了你？”乔伊对准他脚下，打在他脚边，然而已经将白二爷吓了个半死。
“对了，二爷他已经狠狠教训过我了，你和二爷，二爷他就剩下我这么一个二叔，你若是杀了——”
他这次话还没说完，右脚又实实在在挨了，鲜血从衣袖里蹿了出来。
“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若是再提起来，我立马就要了你的性命。”
“姑奶奶呀，我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他稀疏的发丝散乱着，前一世也实在码头，那样威风凛凛的模样并不是虚幻的假相，若真是如此，这人的演技，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乔伊说着又将勃朗宁对准了身下这个人。
林子熙看她一眼，单手按住她的手掌，“这样的人不必脏了你的手，你若是真要他的性命，我来就是了。”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勃朗宁，一点点对准了白二爷，这个人害怕地往后退了再退，依靠在码头边的栏杆上。
他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时候，码头上突然亮起了炫目的灯光，乔伊转过头看着疾驶而来的几辆车子，彻底讲不出话。
他还是来了，为了阻止她。
“林先生若是此刻动手，你今日恐怕走不出这上海滩。”他的话和这季节里黄浦江一样的冰冷无情。
乔伊拉住林子熙的手掌，两人施施然站在一边，他们身前窜出来十来人将他们保护在了身后。
白二爷想要跑，奈何腿上受了伤，只是稍微一动，身子就重重摔在地上。
“秋展，救我！”他口里不住大喊着。
白秋展已经下了车，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笼罩着一层霓虹光亮，这个人是能够夺人心魄的，因而不能多看。
乔伊低着头，回头看了一眼黄浦江面，冷风打在脸上，仍旧是有些寒凉。
“这是乔妹妹。”
乔伊猛地抬起头，范曦月随着他一并走近了，女子脸上带着三分得逞和炫耀的神色，一下子让乔伊想起两年前她是如何卑微地求着白秋展，可是那人却告诉她，连她的名字都是不愿提起的。
时光果然是个好东西，过往永远是用来被不断被颠覆地。
她还爱他吗？这个时候，没人有空再思考这个问题，因为现实中，很多问题在没有时间思考答案的时候，也已经不需要答案了。“范小姐，我总以为你和森林是不同的。”乔伊鄙夷看她一眼，就草草别过了目光。
“乔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为所欲为，白二爷可是厅的骨干，你就这样带到了黄浦江边，还打算动用死刑，你这个被人看到了，乔家船行百年声誉都要被毁于一旦了。”
乔伊苦笑了笑，“乔家船行，如今已经不姓乔了吧！范小姐，你的这份担心恐怕是多余了吧！”
“不多余——”
“别说了！”白秋展淡淡打断两人讲话，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白二爷立马被人从地上抬了起来。
乔伊一把拦住那两人，只是愤愤看住他道，“伤了我的人，我只是取点利息，这样你也舍不得了？”
白秋展听着她生气的话语，仍旧只是望着黑漆漆的江面，“利息已经取了，人我能带走了吧？”
“你曾经说过，谁若是伤了我，你就要他的性命，这句话难道也只是哄我的？”
“你难道真的相信了？”他露出几分吃惊的神色，看着她身后的人又道，“你同样也食言了，又何苦说我？”
“这个人我今日若是非要他的性命，你当如何？”
白二爷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只微微瞟了范曦月一眼，这个女子苦心算计，总不至于到了这时竟然出了差错。
“这个人我必须得带走。”白秋展说着挥了挥手，旁边几个人抬着白二爷又往前走了两步。
乔伊拔出手里的勃朗宁，只是还未出手，白秋展利索转了个身子，只是两步的距离，已经站在她面前，将白二爷挡在身后，“你们还不赶紧！”
乔伊生气抬起手里的勃朗宁，只是对准了他，半晌却再也没有动作。
白秋展大笑了两声，手里功夫变幻几次，眨眼抢过她手里的勃朗宁，反手就丢尽了黄浦江里，“功夫若是练得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他说完再没看她一眼，就这样一阵风似得走了。
乔伊怅然若失站在桥头，海风吹得她脑筋有些疼了。
“我们回去吧！”林子熙拉了她一把，又道，“今天很可惜，没有给你报了大仇，你该不会是因此难过了吧！”
乔伊只勉强带着笑意，抬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心想要杀了他，林大哥，我并不是玩玩。”
无论是不是玩玩，他都是愿意信她的。
可为何你要如此难过呢？
林子熙扶着她重新坐到车上，夜幕深深，他透过后视镜里看后面停在码头边上的一辆车，这个人还真是不死心啊，不过没关系，一切，很快都要结束了。
乔白杨在傍晚又打回来电话，电话停下了又想起，一脸重复了很多回，乔伊已经吩咐了家里，因而一连两日家中也没有人接他的电话。
芸香看着电话只是心里着急，这老爷在那边不定急疯了，保守估计一下，明日应当是要回来的。
房间里面，乔伊的行李已经收拾停当，女孩看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着实有些吃惊，“我只是过去住两日，你倒是不必准备这么多吧，恐怕林大哥的车厢都要给你塞满了。”
“小姐你不知道，我听说那边天气比这么冷许多，你别看如今这边天气转暖，到了那边可全部是一个境况呢！”
“哦？你听谁讲的？”
“小高呀，他从前认识不少北边过来的朋友，”芸香看着她的神色又道，“小姐，他是臭脾气，你不要生气。”
乔伊笑了笑，手里端着茶杯久久没有放开，“他倒是不知到在气什么？难道我和二爷一处了，他就开心了？”
说着，自己又是一阵难过。
“小姐，他这个人就是这个性子，过两日就好了，小姐，你这是准备在那边呆多久？我听说那边上学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乔伊伸手揉了揉她的脸颊，“这个我还没想过，不过，总是得回来的，若是不回来，就将你们几个打包带过去。”
“咦？小姐是讲玩笑还是当真？”芸香说着停下手里的动作，突地一脸悲伤神色，“我怎么感觉小姐像是要嫁人，永远也不回来了似的。”
两人说这话，芸香又小声哭泣起来。
“真是没用，我说笑呢！”乔伊说着凑到窗台边，今夜，他会不会过来呢？或许他们之间最后一个道别也是不该有的。
她不必去追究祖母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他也不必因为父母害了祖父而心存愧疚，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窗帘一点合上，外面森然的夜幕也跟着落下。
外头，白秋展还是来了，八爷坐在车上，只是默默抽着烟。
不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一阵打斗声，他慌忙跳下车子去看，白秋展和林子熙两人扭打成一团，林子熙平日里不显山露水，但是论起功夫竟然也丝毫不逊色。
“你过来做什么？”
“我没必要很报告吧，你这是怕了吗？”
两人拳脚上面没停，嘴巴上同样不饶人，八爷四下扫了一眼，四面埋伏了至少百十人，可是林子熙没有让这些人动手，大约也是害怕惊动了乔伊，这两人之间，注定就是天生的仇敌。
“你想要带她走，也得先问问我吧！”白秋展一脚过去，林子熙弯腰躲过，两手反扣在他身后，只是还未用力，白秋展已经退开两步。
如此你来我往，半个时辰功夫，谁也没落得便宜。
“你恐怕只有叫她伤心的份儿，你从来不知道该如何保护一个女孩子，她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勇敢，你给不了她的生活，我可以。”林子熙说完，往后推开两步，整理了胸前褶皱的衣服。
白秋展一拳打过去，擦着他下颚过去，两人又扭打成了一团。
八爷叹了口气，两根烟已经抽完，这两人还仍旧没完。
“我说，这样打下去也没有意思吧！”他说着走上前，一手太极拳法以柔克刚将两人各自推到了两边。
白秋展瞪着他却也无可奈何。
“二哥，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过来，你若是当真铁了心留她，我这就进去二话不说替你去劝说。”八爷看着白秋展叹着气说完。
他突地又转过身子看着林子熙，挑衅看着林子熙故意道，“林先生既没有喜欢乔小姐的意思，偏又要赖着乔小姐，究竟是因为嫉妒我二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也请你仔细考虑清楚，毕竟乔小姐并不是一般糊涂的女子。”
林子熙被他说的一愣，同样讲不出话。
他对乔伊究竟有几分喜欢暂时还不知道，可是他真的想保护好她。一路向北，火车的温度几乎是阶梯状的递减，乔伊也终于相信了芸香的话，北方果然比她想像中要冷。
林子熙从行李中拿出来一件长毛毯递到她手里，又倒了一杯热茶过来，“北方的冬天还未过去，会有些冷，但是也很叫人喜欢，你去了就知道了。”
乔伊接过柠檬水抿了几口，“我爹那边有消息了吗？”
“若是不出意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上海，只是我担心他路上有人为难，所以留了些弟兄等着。”
“林大哥费心了，我倒是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了。”
“我们之间，偏要搞得如此生疏不可，乔乔，你知道我——”
“我困了，林大哥，你能让我睡一会儿吗？”乔伊摸了摸眉骨，这些日子，她脑海里反反复复总是想起一些可怕的画面，前世的一切对她而言仍旧是个可怕的梦魇。
“我不该忘了这件事的。”她想起前世白二爷的叛变，又后悔起来没有提醒那人一句，只是喃喃自语两句，倚着窗户浅浅睡着。
火车到了傍晚终于到了北平，万里雪封，是没有的，如今只剩下冬日残余的一丝畏寒，树木已经抽了新芽，沿岸的柳枝迎风摇曳，多了几分亲切。
车子很快就到了林家，乔伊下了车看着四合院前面站着一位老爷子，传统的唐装，鹤发银须，整个人威严而有些庄重，刚下车也顾不得其他迎了上去。
“林爷爷！”她轻轻唤了一声，就被老人家拉住双手，只是上下不停瞧着。
乔伊回过头看了一眼林子熙，颇有些不知所措。
“祖父，你这样是要吓到她的，别将她吓跑了才好。”林子熙笑着说完又扶着二人进了院子。
乔伊没见过北方的四合院，瞧着四四方方的天空，却也是头一次看的新奇极了。
“丫头，这次来了就别走了好不好？”
“祖父，你就不能讲点别的！”林子熙施施然抱怨了一句，这样的语气与往日里却也是不同的。
老人家接着又领着她进了院子，一屋子的猫儿狗儿一齐朝她扑了过来，乔伊吓得不轻，只是往林子熙身后躲。
“丫头，别怕，他们这是喜欢你，我早就和他们念了很久，你瞧这一个个地见了你简直比我还要兴奋。”他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乔伊干笑着看着各色的猫儿狗儿，有些足足又半人高，眼睛水汪汪地，果然是可爱极了，因而也从林子熙身后出来，轻轻摸了摸这家伙的脑袋。
“它叫九儿，平日里最乖的一个。”林子熙说着也用手挠了挠它的下巴，九儿果然微微仰着脑袋，任由他挠了几回。
“丫头，这些可都是我们家里的宝贝，它们若是是不好睡不好，老爷子我也要跟着吃不好睡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