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先生果然很了不起呢，你说是不是？”
“嗯！”
今天这个人阴阳怪气，究竟想说什么。
“你喜欢林先生这样的人吗？”
乔伊挑了挑眉毛，终于来了。
“我祖母挺喜欢他的。”
森林：……
两人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前面又围了一圈人，乔伊拉了拉森林，“你的粉丝不会今天又来了？”
森林摆了摆手，压低了头上的帽子，“应该不是的吧，我前些日子已经和他们说过情况了，我目前还是学生需要学习，这些天已经很少人过来了。”
乔伊将她拉到一边，自己挤进了人群，原来是一辆军用吉普车，这样的车在上海只有警厅里的官员才能开得，因此开出去可谓十分地拉风。这辆车惹人围观的缘故大约是车座后面半人大的一只小熊，十分呆萌可爱，只是不知道开车的人去了哪里。
“怎么了，大家都看什么？”
“一辆吉普车，上面放了一只超大的毛绒熊，可不是很奇怪，这人该不是神经病吧。”乔伊咬了一口包子，正想说现在的人真是太爱凑热闹，可是下一秒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玥，玥，玥儿！”她指着前面，远处的柳荫下面站着的那个人可不是玥儿吗？旁边的那个男的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森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玥儿正和一个男的说着些什么，看样子还有些亲密。
“真的是玥儿呢？”
乔伊眯了眯眼，学校里竟然有人敢来挖墙脚，也不问问她这个表姐，可没等她走过去已经看清了男子的相貌，这个男的，竟然是八爷。
“乔小姐，好巧？”八爷看她这个眼神扫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表姐，你眼睛好吓人啊！”玥儿偷瞄了一眼，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不止眼睛，这个人的气势真的是有点吓人哎。
“玥儿，八爷好！”森林声音甜甜的，一副十分欢喜的样子。
八爷仔细看了这人两眼，实在不记得这个穿着朴素，素面朝天的人究竟是谁。
“我是演了《茶花女》的配角森林，你还有印象吗？庆功宴那一天，我们匆匆见过一面的。”森林拢了拢头发，语气里透着失望，“你真是不记得了呢！”
“这怪不得我，你今日的打扮和平常太不一样，但凡找个男的过来，恐怕都是很难辨认。”八爷摊了摊手，又偷偷看了一眼玥儿。
“门口那辆夸张的吉普车，是你的了？”
“这个，是我的吉普车没错，可是一点也不夸张。”他挠了挠头，做出一副很费解的样子。
“上面放了一只大熊？”
“嗯啊，那你说的夸张的车，恐怕真的是我的。不过就是一只熊，怎么了？”
“现在已经成了校门口一道亮丽的风景线，里里外外围了百来人，夸张么？”乔伊白了他一眼，拉着玥儿就要离开，“你赶紧走，别再来学校里瞎招摇。”
“玥儿，哎，乔大小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啊？”八爷一急，又追了上来。
“你再敢过来一步试试，我给你厉害瞧。”她说着低头瞄了瞄靴筒，里面装着一把小手枪。
八爷哼了一声，闻声对着玥儿道，“玥儿再见，你千万注意休息，可别也弄了这么一对恐怖的熊猫眼。”
玥儿低低笑了起来，又看了乔伊一眼，这熊猫眼可真是格外大。
“玥儿，你怎么能——哎呀，上课铃怎么都响了。”三个人一惊，朝着两个方向飞奔去各自的教室。早晨的风波过去，下午的时间变得格外难熬，乔伊几乎不记得自己一整天怎么过得，老师的声音就像是在念经一般，她一不小心竟然又睡了两堂课，醒来的时候教室里就剩下她了。
小高等她不来，跑到教室才发现这人竟然还睡着。
“小姐，这么辛苦，今天不如不要练武，回家休息一天吧？”
“不行，我昨天没去，今天再不去，咦，还是去吧！答应过了就绝不能食言。”乔伊说完，倒头又在车上睡了过去，她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睡过了，睡觉的感觉真是好啊。
白秋展听到车声很久却不见人进来，心里也是纳闷，一出去看到乔伊睡得熟，也不忍心叫醒她。
“二爷，我们小姐已经很久没有睡过懒觉了，之前小姐可是家里的小睡神，没课的时候睡到中午都是常事，如今每天早晨6点钟就爬起来，晚上下了课还要过来练武，就连周末都还要往公司跑，这么下去，恐怕身体也吃不消。”
白秋展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打算叫醒她啊，“我抱她进去睡一会，到时间就叫她起来。”
小高张张口，迫于这个人强大的气场，重新缩回车上。
八爷是晚一刻过来的，他知道乔伊晚上到这边来，所以专门过来找她，没想到前后院子转过一圈，竟然没看到人。
白秋展默默洗了手，正在厨房里煮着粥，压根也没打算搭理他。
“二哥，这小丫头今天怎么没来呀？”他终于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你找她做什么？”
“没事，没大事，就是想找她联络联络感情，她对我似乎有一些个误解。”
“联络感情？我看你最近真的是太闲了，之前让你调查的事究竟如何了？”白秋展开了小火，净了手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查好了呀！林子熙这个人并不简单，朝阳商行背后的老板的确是他无疑。只是，这个人的背景却是无从查起，只知道他出生在北京，后来出国留洋，颇有几分才气，而且热心讲学建馆，在不少知名院校都有教授的挂名。但是还不止如此，他和何骁的交情非常好，这是被拍到的一些照片和报道，有几次重要场合，何骁都很巧合地出现在他身边，作为他生意网的强硬靠山。”他说着又从怀里掏出几份报纸，“但这两人究竟如何认识的，我这边实在是无从查起。”
白秋展一个冷眼飘过来，低头挑出几颗又大又饱满红枣。
八爷哀嚎一声，“我们之所以什么查不到，其实是有人刻意将他的过去抹掉了，我甚至怀疑这个人就是何骁，旁人没有这个势力，也做不成这么大的事。”
“所以，你最后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查到？”白秋展看着他，简直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说了。
“二哥，你别这么说呀，”他屁颠颠追了上去，又跟到了厨房，“别处的事我自然查不到什么，可是上海滩，想要瞒过我的眼线，恐怕不容易。”
“所以，说重点。”白秋展揭开又往锅里丢了几颗红枣，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这粥，有没有我的份？”八爷凑近看了一眼，软糯软糯，想必味道也是不错，毕竟二哥的手艺可是大师级的。
“说重点。”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将他赶出去了一般。
“我查到明珠歌舞厅背后的老板也是他，而且，最近他正在和乔家船行谈生意，恐怕对漕运这一块很是感兴趣。”
“明珠歌舞厅，你确定你没弄错，背后的老板不是孔子健？”
“确实如此，这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查到的，既然明珠歌舞厅是他的，那想必上海滩的事，也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这可是奇了，曾说这人差点遁入空门，没料到竟是个做生意的奇才，有机会我可是要会会他。”白秋展脸上露出几分忧虑，“这上海滩，真是更新换代的快哦！”
八爷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安慰道，“他再厉害，在上海滩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二哥你才是上海滩的主子。”
白秋展笑得苦涩，他当家做主不过7、8载，就有许多往事不堪回首，只是也就不必往后多想了。
“你还在这边杵着做什么，赶紧滚回去，我二叔那边的货，你可盯好了，若是出什么乱子，可有你好果子吃。”
八爷瞄了眼锅里炖着的粥，“我来的时候在门外看到小丫头的车，她人呢？被你藏哪里去了？二楼吗？二哥你真是要学那汉武帝，金屋藏娇？”
“你滚不滚？”
“好好好，我滚，不耽误你谈情说爱了。”八爷说着笑嘻嘻看了他一眼，“有空多在嫂子面前给我讲两句好话。”
“为什么？她又不傻。”
呃……
“你们俩真是绝配！”八爷愤愤说了一句，气冲冲出了宅院。
白秋展将砂锅端到客厅，粥已经煮好了，里面放了几片荷花，清香扑鼻，还有红枣，尝一口甜丝丝的好吃。
他看了看天色，外面已经全暗了，只得放低了脚步推开卧室的门。
乔伊睡得并不规矩，被子一半都滑落到地上，但是她显然还没醒转的意思，可见小高说的倒是一点也不夸张了。
这是他第二次看她睡着的样子，眉眼温和，温顺乖巧地像是一只猫咪，可一醒过来就又张牙舞爪地，但无论是什么样子，真真都是最可爱的了。
他坐在床边看了很久，终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乔乔，醒醒……”
乔伊一睁眼看到他，还以为是在做梦，还是个相当惊悚的梦，吓得她一咕噜从床上滚了下来，碰巧砸到了他怀里。
白秋展这下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弯下头看着她，“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而且对你，我也算是半个师父，岂会害你？”
乔伊慌忙跳到一旁，低头检查了衣服，旗袍的暗扣扣得整整齐齐，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
“我怎么睡这里，我是来里练武的。”
“没关系，你今日已经练过了，睡觉的功夫，也算是吧！”他说完咯咯笑了起来，眉眼都带着蛊惑。
乔伊艰难咽了口唾沫瞪大眼睛看着他，这人是在讲笑话吧，可是这也太不好笑了。
“起来，我煮了粥，你赶紧喝点回家，天色已经很晚了。”他扭头看了看窗外，扶着拐杖出了房间。
乔伊捶了捶脑袋，果然重活一世，本来以为嗜睡的毛病能改掉，谁知道睡不够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呀。
“好香的粥，二爷，你亲手煮得？”
“赶紧吃了回家！”
乔伊只当这人是吃饭不语，默默低着头片刻一碗粥下肚，眼巴巴望着砂锅，这粥可真是好吃极了，清香里透着一丝丝甜，不像外面的粥店，要么是太甜，要么味道太淡，像这样香香甜甜的口感刚刚好。
“回去吧！”白秋展看出她的馋样，可是晚上吃太多对胃实在不好。
“话说，你腿上的伤如何了？”
“本来没事，方才被你砸了一下，伤口又裂开了。”
“咦，那你怎么还好好坐在这里？”
“等你走了好处理。”
好吧，这逻辑没毛病。
乔伊干脆利落拎了书包欢快出了大门，她心满意足睡了一觉，整个人又恢复之前精神抖擞的模样。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日里过来，可是双倍的练习。”白秋展说完头也不回，啪地一声关上了大铁门。
乔伊摸了摸鼻子，一上车就又进入了补觉模式，可是直到家中她都没能睡着。瓢泼大雨砸在窗子上格外响亮，乔伊从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窗外面天蒙蒙亮，看时辰还有些早，她打了个呵欠又重新缩回了杯子里，打算再睡上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芸香推开门走进来，动作虽然很轻，可对于前些日子刚习惯了早起的乔伊来说，方才醒来后就没再睡着过。
她踮着脚走到床边也看到了乔伊眯成条线的眼睛，心疼安慰道，“小姐，今日里太太给你请了假，你再睡一会儿吧！”
乔伊小小吃惊了一下，重新将被子蒙上头顶，终于可以放心睡懒觉了，她已经多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自己都记不得了。
醒来已经是下午，冯姨立马又给她热了饭菜，瞧她一身穿戴整齐的样子，倒是带着十分的不解。
“小姐，这个时间出门，做什么去？”
“去上课，我的古筝课一日不练，我手痒痒。”
冯姨看了两眼她的手指，上面布了一层薄茧，倒不像是练古筝弄得，“现在过去？外面还下着雨。”
“有雨衣，不怕。”
她说完使劲往嘴里扒拉两口饭菜，一觉睡醒整个人精神抖擞，明显是前段时间太缺觉的缘故。
小高半小时前就候在门外，瓢泼大雨冲洗着门前的大石板格外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