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少男人，都会在他如此的施压之下败下阵来，但摆在凌默宸面前的事实就是，至少这一次，他这一手对正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女人，没用！
没关系，他的招，有的是。
“考虑过后果吗？”
是勇敢还是愚蠢，重要区别之一就在于，前者是知道危险也知道后果，但依旧决定前进，而后者，纯属无知者无畏式地找死。
凌默宸已靠她靠得不可能再近，事已至此，许若瞳反倒平静了下来。
后果？她当然考虑过。反正爸爸现在也不需要住院了。以前，她必须每个月拿出两三万块给医院，现在，每个月一万，就足够她维持住自己和爸爸的基本生存需要了。
一万，虽然这个数字也不算低，但如果她能量入为出地省着点花，她还是有能力负担得起的。
她有信心，即便离开天昊，即便没戏可演了，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和爸爸。虽然一定会很辛苦，但也会比她毫无尊严地被凌默宸玩弄的生活，要强。
她若继续和凌默宸继续下去的话，她实在是没有把握，自己在他强大的手腕之下，还能不能保持住目前这种独立自尊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她像一只失去了飞行能力的小鸟，那么，她将完全任由凌默宸，想怎么对她就怎么对她。那样的生活，她只要一想像，就会不寒而栗。
“嗯，考虑过了。我会写歌、会弹琴、而且，我的菜也做得不错，水平足够开间小餐馆了，怎么都可以养活我和爸爸的，无非就是辛苦一点，没关系，我能吃苦的。”
说出这几句话时，许若瞳突然之间，就有了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豁然之感。
这种感觉乍一冒出来，她简直觉得，前段时间的自己怎么会那么傻，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犹豫？
不就是不能当明星了么？不就是不能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人前了么？
可是，摆脱了凌默宸，她也不用再害怕有人拿她和他的关系说事了，不用当着记者的面撒谎说假话了，不用害怕她的真面目被人发现了。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许若瞳还未来得及多享受一下，此刻这样的轻松和豁然之感，就听到了一声很小的骨节作响之声。
这声音只能来自凌默宸，因为，这里除了她，就只有他了。
许若瞳此刻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因为，她居然到现在都没有退后一步。
凌默宸很快就止住了他的怒气，冷笑了两声：“很好！看来，你以为离开了天昊，你就自由了。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许若瞳的心微微有些往下沉了：“难道……您真的非要赶尽杀绝吗？”
凌默宸突然伸出手，轻佻地捏住了她的下巴，猛地抬起，脸也同时朝她逼近。
“我说过，你若不能变成我想要的样子，我绝不会放过你！”
许若瞳刚刚才有的轻松之感，瞬间灰飞烟灭。
她仿佛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一只有力的巨爪，紧紧地钳住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抗挣、被压、再抗挣，再被压，直至她屈服，或是她死亡，或是他死亡。
究竟是怎样的恨，才能让他对她如此？究竟梅姨曾经怎样地对待过他，以至于他会怀有如此的恨意？
“你……真的就如此地恨我？”
凌默宸捏着她的下巴，仰着头冷森地笑了起来。笑完，他又重新地盯着她。
“你恨过什么人吗？”
恨过吗？当然是恨过的。
在她被迫与楚寒分开时，她对凌默宸的确是恨的。
可是，对凌默宸，除了恨，她还有怜悯与心疼。
自从她第一次看到凌默宸手臂内侧那一道道密密麻麻的伤疤后，她就多次会想起那些伤疤。
那些伤疤太多太密，令人触目惊心。
一个身家上百上千亿的超级富豪，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多莫名的刀痕，这怎么想都应该是件很不可思议的怪事。但这事情的背后，一定是很恐怖的真相。
他究竟遭遇过什么？
面对凌默宸的这个问题，许若瞳聪明地选择了说实话。
“我恨过你！但现在，已经不恨了。”
她没敢说她怜悯凌默宸。对凌默宸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天下我有的强大男人，她若敢说她怜悯他，那简直和找死没两样。
凌默宸对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不恨了？为什么？”
为什么呢？因为感觉他不算坏？
因为他和父母之间，没有正常的关系？
因为明知道他恨她，他也完全有能力轻易就让她家破人亡，但他却没这么做？
这些原因都有吧？
她觉得凌默宸对她虽然算不上好，但以他对她的恨，实在也算不上坏。
可是，凌默宸对她有过的那些“好”，是他的自然流露，还是他俘获猎物的小手段呢？
以他这样城府极深的男人，想要得到什么，肯定不会只用一种办法的吧？
脑子里快速地运转了一周，许若瞳决定，给一个并不算完全的答案给凌默宸。
“我也说不上来。我只是觉得，虽然我自己并不知道，但也许，我的存在的确无意中伤害到了你。所以，你这样对我，有你足够合理的理由。”
凌默宸脸上的神色，明显是被触动到了的样子。
许若瞳觉得，他捏着她下巴的那只手，突然就紧了许多，但只是一下子，他突然又松开了她。不仅松开了她，他还莫名其妙地转了身，再一次地走到了那一整面落地的玻璃幕墙前。
许若瞳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了，只觉得他的背影在阳光的笼罩下，却透出丝丝的、带着寒意的落寞与寂寥。
足足几分钟的沉默后。
“你走吧。”
凌默宸的声音并不大，但办公室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所以，许若瞳还是听清楚了这三个字。
许若瞳没明白凌默宸的意思。
走？他的意思，是他答应放过她了？还是，只是让她现在离开这间办公室而已？
“您……是给我自由了吗？”
因为激动，许若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微的颤抖。
凌默宸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重复道：“你走吧。”
许若瞳还想再问，却怕会惹怒他。
凌默宸现在的状态，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是平静，可许若瞳知道，他其实更像一座活火山，只要她稍不注意，就可能让他暴发。
所以，她很识趣地转身离开了。
走出凌默宸的办公室时，许若瞳发现自己的腿有些发软。
这个结果，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看起来，没有更糟，但好像也没有变好。她依旧茫然，不知道接下来凌默宸会如何对她。
她想，或许连凌默宸自己也没有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对她吧？
事实是，许若瞳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变化。
首先是，两天后，之前一直言辞激烈指控她剽窃了作品的那个人，突然公开承认，她是因为嫉妒许若瞳凭着一首作品就一夜成名，所以才撒了谎说，是许若瞳剽窃了他的作品。现在，他良心发现，为自己的谎言对许若瞳造成的伤害，郑重地道歉。
其次是，天昊不久就撤销了对她的雪藏。
虽然之前，天昊根本没有公开发声说要雪藏她，但在她陷入剽窃事件后，天昊基本上没有发出任何支持她的声音，这就已经足够清楚地表明了天昊对她的态度。
而且之后，天昊基本不再给她任何通告，所有的公司活动也都不再通知她。但现在，她手上就已经排了三个通告了。
再然后，诬陷许若瞳剽窃之人公开发声不久，之前那些取消或暂缓代言的商家，立刻又主动地找上了门。
于是，前段时间闲得都快要长苔藓了的许若瞳，突然一下子就又忙碌了起来。
夜晚，像高效运转的机器一样忙碌了一整天的许若瞳洗完了澡，脸上也贴上了睡眠面膜，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她觉得，她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翻来覆去良久后，闭着双眼、神识逐渐模糊前，她轻轻地自语了一句：“为什么？”
然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凌默宸那天站立于神龙办公室玻璃幕墙前的背影。
再然后，一片无意识的黑暗，笼罩了她。
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正轨，和以前唯一不同的是，凌默宸解除了对她的封杀，却没有如前一般再打电话召幸她。
按理，许若瞳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但她却没有。
她总隐隐地感觉，凌默宸不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她。他或许只是暂时有些迷茫，但也或许，他是暗中在采取什么别的方式，要再逼她就范。
不幸的是，她的预感在不久后，就得到了验证。
身为女明星，必要的交际应酬是怎么都免不了的。所以，接到李肖的电话时，许若瞳并没多想，立刻化了个半透明妆，然后，就拎着包开着车出了门。
李肖在电话里特别嘱咐她要“穿得隆重点”，所以，她专门挑了一件香奈儿当季的水红色冬装外套，并配搭了一条同品牌的白色修身西裤。
平时，若非出现在重大的公开场合，她很少会佩戴什么珠宝，今天，为了李肖嘱咐的“隆重”二字，她专门戴上了上回用凌默宸的卡买的那副钻石耳坠。
饭局地点，是设在一家名为“瑞津”的高级会所。
许若瞳走进包房时，包房里已有四个男人、一个女人。五人中，许若瞳只认识一人，那就是居中而坐的凌默宸。
距离上次在神龙68楼的总裁办公室见他，已过去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月与之前被冷落日子的巨大反差，令许若瞳再见到凌默宸时，更有了一种诚惶诚恐之感。
已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商业应酬，所以，许若瞳只是简单地一眼扫过去，就看出在座的几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人物。
凌默宸很简单地做了介绍。
先是紧挨着他左手边的那个颜值帅到逆天的混血男人，“charles”。
然后，是紧挨着charles而坐的混血美女，“caroline”。
这一男一女长得有几分相像，两人有可能是兄妹关系。但凌默宸只介绍了名，没介绍两人的姓，所以，许若瞳有些拿不太准。
再然后，是凌默宸右手边的两个男人，分别是“秦总”和“肖总”。
至于这几人分别是什么身份，凌默宸没说，许若瞳自然也就乖乖地没问。
但听到“秦”和“肖”两个姓，尤其是看到肖虎和那晚她和凌默宸在那个什么东四胡同的私房菜馆所见的、同楚寒在一起的那个“蓉儿”，至少有四五分相像，许若瞳猜，这“秦总”和“肖总”八成就是云海八大家里，秦家和肖家的两位少主。
坐下来后，许若瞳再听了几人间的对话，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然而，最让她吃了一惊的是，那个看起来和凌默宸年龄差不多的charles，居然就是凯撒投资两名联合创始人中，除凌默宸外的那另一位。
关于这位charles，许若瞳当初为了枫竹公司之事查凌默宸的资料时，也曾稍微地留意过他的资料。
charles是中美混血儿，除了charles这个英文名外，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叫项非。
“项”是charles的父家之姓，他现在的外文姓氏是他的母家姓。由此可知，项非的母家一定出自于背景雄厚的世族之家。
因为，项非的父家本身就已是一个豪门名家，赫赫有名到中学《中国近代史》课本上，项非的曾祖父的名字就占据着不小的一块篇幅。
项非的父系这边在国内解放战争后，去了美国。项非的父亲以类似中国人入赘的方式，娶了项非的母亲。
凌默宸和项非之所以在普林斯顿大学在读期间，就能成功地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并一路发展壮大至斯，与charles家族在当地的强大背景，是具有很大内在关联的。
许若瞳想，这个charles应该就是上回她在凌默宸办公室里听到的，与凌默宸通话的那个人。
至于席上除她以外的那唯一的女人caroline，的确是charles的亲妹妹。
许若瞳只坐下来一小会儿，就从caroline看向凌默宸的那火辣的目光中，看出了她对凌默宸别有意思。
许若瞳挺不明白，这么一个商业巨头齐聚的酒宴，怎么都得是凌影这样的公司一姐，才能撑得起场的。难不成是因为凌影英文不行，才没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