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明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沈攀除了悻悻的翻个白眼其他还能怎么样呢？无论他有多么的不甘心，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想要挽回那是绝不可能。对于任何毒贩，一旦惊动了警察，他们必定是要沉到水底悄无声息的待上很长一段时间等待风声过去才会冒出头来。
唔，也有那种愚蠢到没有智商的犯罪嫌疑人或者是狂妄自大到认为警察抓不住自己的蠢货，那是例外，不能用常人的头脑去进行换位思考，不过显然付豪与狼哥那一群毒贩智商是在合格线以上。
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想了想，沈攀还是不愿意就此罢休。自己来一趟滇省不容易，这次回去之后也不知道几年才能又有假期，虽然说现在有年假，可刑警想要休年假必须要看队里事情多不多？
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商山多少常住人口和流动人口啊，就算比不上北上广这种超级大都市，二线那是妥妥的，少说也是几百万的人口。这么多的人拥挤在一座城市里，每天的磕磕碰碰要造成多少的口舌？那么的口舌之争最终又该有多少会变质成为挥拳相向？更别说在城市的阴暗角落的那些违法犯罪行为所带来的危害？……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逢年过节的国家规定节假日的时候，呵呵，那也是刑警们跑断腿的时间。
所以呐，沈攀很清楚，自己能够请到假跑这么一趟，陈倩已经是非常的体谅他给他面子，以后嘛就难说了，三五几年休不成年假那才是常态。
“程队，禁毒大队那边的卷宗我能不能看看？”这个要求比较过分，沈攀自己也知道，但他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谁让程立明把付豪的案子转给了禁毒大队呢，要还在刑侦总队这边那自然好办多了。
程立明迟疑了片刻，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不过他还是很有耐心的做了解释，不看僧面看佛面，李振铁还在沈攀背后顶着呢：“这个啊，沈攀，咱们是省厅不是市局，管理上要严格得多，禁毒大队本来在权责上就要单列一些。唔，而且你也知道禁毒大队的危险性比咱们刑警更高，所以他们那边保密工作做得很到位。”
程立明的拒绝很委婉，可再委婉的拒绝也是拒绝，沈攀干笑一声，他实在没心情做面子活了。站起来，沈攀脸上再也绷不住那一份微笑，他揉了揉肌肉僵硬的面部，没啥表情的说道：“那行，就这样吧，反正现在这边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程队，我走了啊，我还得去买明天回商山的机票，队里也在催着我回去了。”
失落！不远千里的过来，眼睁睁的看着仇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却又逃之夭夭，沈攀非常失落。他倒是不后悔当时的选择，命案第一是刑警工作的原则，嗯，要说周珊那个也是命案，不过植物研究所的这个案子显然是要排在前面，谁叫这里是滇省的地盘，植物研究所又在明伦市呢。
或许是看出了沈攀的失望，见到小伙子垂头丧气耷拉着肩膀的背影，程立明终于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说起来植物研究所这个案子沈攀是出了大力的，还差点受伤，以前他在李振铁面前可是高高在上，真的要沈攀失望而归，估计李振铁以后会有很多话要说，会无数次的嘲讽于他。程立明也是长叹一声，喊住了沈攀：“小沈，这样吧，机票你就不用自己去买了，我让办公室给你订票，然后队里再拿出五千块钱作为你这一次的奖励，嗯，我们会用公文的方式通告你们局里，不会让你的功劳就这样沉下去的。”
沈攀在乎的并不是这些，程立明自然是知道。可他现在能给出来的也就是这么一点点东西权且算是他的心意，对沈攀别的要求他虽然是刑侦总队的副队长也确实无能为力。
好吧，尽管沈攀心里乱成一团糟，可他下意识的还留着两分清醒，点点头谢过程立明的好意，沈攀自嘲的笑道：“也好，一张机票也是几大百，节约一点是一点吧。”……沈攀这还真不是客套话，他兜里钱剩的不多，能够有人买机票是求之不得。
告别程立明，婉拒了程立明的送别宴请，沈攀没那个心情吃吃喝喝，如果抓到了付豪那是另一回事，沈攀估计自己能喝掉一瓶，现在嘛就敬谢不敏咯。
走在明伦市的街头，沈攀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唔，最简单的方法是拿到机票飞回商山，可就这样离开？下一次有机会旧地重游又会是什么时候，沈攀摇摇头，这是个谜一样的答案。
可如果不回去留在这边一来年假还有几天就到期了，到时间没去报到队里那是毫不犹豫要给打上旷工的，旷工超过三天问题就严重了。沈攀回忆了一下局里的条例，旷工三天及三天以上直接是开除，没有第二种留情面的处理方法。
或者再请假？想到这个，沈攀来了点精神，如果还能请到一个月的假期，他可以尝试去边境线上走一趟，看看能不能追逐到付豪他们的脚跟？那么，是找李振铁出面帮忙还是直接找陈倩陈大队长呢？沈攀停下脚步站在街边仔细的思考着这其中的可能性与成功的概率。
半晌，沈攀轻轻地咬了咬牙，凡事总是要尝试才能知道成功与否，就像破案那样，警方往往会通过多种渠道收集到各种线索，哪怕是有些线索一看就是爆料人的异想天开，可警方还不是要去核查核实，鬼知道万一就是这个异想天开却恰巧是案件的一线天机呢？
电话簿储存的号码调出来，沈攀仍然左右为难来着。这里面先给谁打电话后给谁打电话很微妙的，都是有利有弊，很难做出选择……打给陈倩，要是陈倩驳回了的话，嘿嘿，再找李振铁大概就不好说话了；打给李振铁，那家伙要是反手联系程立明问到了真实情况，啧啧，事态大抵就不是沈攀能控制的了，搞不好李振铁要程立明押着沈攀登机也不是没有可能。
没等沈攀从纠结中做出决定，掌心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沈攀被吓了一跳，好悬没一下把手机扔出去。吐了口气，沈攀拿起电话看了看屏幕，得，现在不需要纠结了，李振铁的电话打了过来。
沉吟片刻，沈攀已经意识到李振铁这个电话的来意“不善”，他手指一划接通了来电：“李队啊，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是的，程队说他们给我订票，拿到票我就回来，也该差不多销假了嘛……好的，我明白，等下一次机会吧，我估计付豪这次被惊动了会一口气跑出国境线吧……他应该是认出我来了，我们照过面的，呵呵，我没事，我会小心的。”
前任刑侦队长的威势通过无线电波从千里之外压迫过来，沈攀自觉压力很大呐。和李振铁聊了几句，沈攀也明白了，原来程立明已经是老奸巨猾的预料到他有冲动的可能性很干脆的就通知了李振铁，这时候李振铁卖起老情敌那是毫不犹豫的果决哟。
虽然李振铁没有半点迟疑就把程立明甩了出来，可沈攀也只能是苦笑一声，他总不能冲回去把程立明打上一顿吧？呃，那可是刑侦总队，而且他打得过打不过程立明还是两说，人家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刑警，手脚上想来都利索得很。
和李振铁通完话，沈攀心里的波澜渐渐地平复下去。妻子的仇必然是要报的，但他毕竟现在也是刑警里面的熟练工，工作耽误不得……沈攀有过很矛盾的时候，看小说里电视里人家为了报仇雪恨那是不顾一切，唯独搁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却还能冷静下来，至少能分清工作和私仇的区别，这让沈攀私下里想起会恨自己。
回到暂住的酒店，沈攀没等待多长时间刑侦总队办公室就派人送来了机票，沈攀道了谢，送走来人，关上门这才来细细的看了一番。今天晚上的机票，他看看表，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估计应该是明伦到商山最近一趟的航班了。
哑然失笑的摇着头，沈攀把自己扔到床上，程立明这是有多担心他胡来才会送给他时间如此紧迫的一张机票啊！不去多想，沈攀随手调了个闹钟，然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闭上了眼睛，他实在是困乏不堪，无论身心都相当疲惫了。
半个小时之后，睁开眼睛的沈攀一跃而起，洗了个冷水澡，冻得沈攀浑身直哆嗦，他才恍然大悟的想起好像几天前已经过了白露这个节气，天气在逐渐转凉。
没打算吃饭，沈攀拎上包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机场。一路无话，航班准时起飞准时降落，不过等他取了行李走出机场却是已经是晚上十点有多。
呼吸了一口熟悉的口气，抬头望着天空中映射的五光十色变幻莫测的霓虹灯，沈攀蓦的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想回家，想要回到和周珊一起构建的小窝，想要对着周珊的照片轻轻地告诉自己最爱的女人这一次的经过。他从未放弃过努力，他已经揪住了付豪那伙混账的尾巴，相信就在下一个机会，他会亲手把狼哥和付豪铐回商山。
看着那流光溢彩的夜空，沈攀思绪纷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反正现在他就这样傻傻的站在机场外面的停车场边上发着呆，直到身后一辆车过来不停的按着喇叭，沈攀才回过神下意识的扭头看去，一张笑盈盈的面孔探出车窗正微笑着盯着他。
“沈攀，不认识我了吗？站在路中间发什么呆呢，是不是等人啊？”很久未见的左青青俏皮的逗趣着沈攀，那花儿一般的笑容依然灿烂得照亮了这昏暗的广场。说着，左青青手上一动，高档的豪华跑车缓缓地碾压过路沿石斜依上半个人行道，女孩笑眯眯的从车上走了下来，一直走到那挺拔的山峰快要触到沈攀的胸膛才娇笑着停住脚步：“有没有想过我啊，沈攀？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了哦，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