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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后,周黎澍想了想,便赶到百里渡被抛下的悬崖那儿,悬崖较高,旁边有一截稍矮的山上有一个瀑布,水流向下滚滚而去。

周黎澍找到瀑布后,便赶到了山下,只见山底有一个水潭,长着一片荷花,瀑布的水流就在荷花不远处。

碧波潭并不隐蔽,就在瀑布下,换做原本的剧情,秋亓和百里渡很快就会被凌烨的人发现,但是秋亓给碧波潭那儿做了个迷魂阵,三卫那种暗卫过去,能力不足已破开迷魂阵,只能看到水潭,却找不到附近的屋子。

周黎澍看着那片荷花,大概能看到荷花里有几枝花被折了。只留下光秃秃的花杆,说明是有人采摘,可这瀑布下方隐蔽无人,又是谁会来摘花。

如果有人摘花,那百里渡顺着瀑布掉入水潭中,会不会被人发现。

周黎澍还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

唱歌的是个女子,歌声不算大,周黎澍仔细聆听,也只听到了“明朝来此醉春风。”

其他的词都隐隐约约,不甚清晰。

唱到后面,也没有词了,只哼着曲子,可听着都带着一股轻松惬意。

这让周黎澍有些儿好奇了,到底是谁在这儿唱歌。他循着歌声找去,才发现水潭挨着山峦的侧面,有一道小径,宽大概两米,这条小径从正面看根本看不到,只有走到了水潭边缘才能看到,周黎澍犹豫了几秒钟,还是顺着小径走了进去。

进去以后,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面前有一栋草屋,屋旁种了一片蔬菜,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农家,有一位少女正在屋旁的井里打水,井旁还放着几枝荷花。

哼着小曲的就是面前这个少女。

真没想到这儿居然别有洞天,如若没有她的歌声,只怕很难找到这儿,周黎澍正在犹豫该说什么的时候,就看到那位少女转过了身,正好面对着自己。

看见她容貌的刹那,周黎澍有些呆住了,他此生见过的女子有许多,绝色的也不少,有如云锦那般天真娇憨模样的,也有清冷高洁如皎月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美艳却又不染俗尘的人。她的五官颇为精致,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却微微上翘,带着一股勾人的感觉,此时她梳着两个麻花辫,穿着身普通的麻衣,装扮的简单,并不像村妇,反而衬托的其容貌更加美艳,美却不艳俗,艳丽却不风尘,一朵人间富贵花儿。

似乎是有些意外周黎澍的到来,她瞪圆了眼睛,变得有些呆萌可爱。

秋亓是真有些懵了,周黎澍怎么进来的,这儿明明有迷魂阵,就算是世界之子,也不会如此轻易就闯入。

【你的声音,作为媒介,引他进来了。】

听到三千的话,秋亓恨不得把嘴封上,可此时他人也来了,再怎么后悔都晚了。

“你是谁?”

“我……”周黎澍看着秋亓戒备的模样,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失落起来,叹气一声,说道,“我的家人前段时间失足跌下悬崖,生死不知,我来此祭奠他,听到姑娘你的歌声,便循声而来。”

“这样啊……对不起,我没见过生人,有些紧张过度。”秋亓表面上有些歉疚,心底暗想道,戏精!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没事,只是姑娘你为何会住在这儿,这里位置偏僻,不适合你这样的姑娘家住。”

“我……一直都住在这儿,习惯了。”

周黎澍看得出来她的话有所隐瞒,但是也并未在意,刚见面,有戒备心也是正常的。周黎澍迈步向秋亓走去,嘴上说着话,其实在打量周围的环境,“不过你一个人姑娘家打水也太辛苦了,你的家人不在吗?”

“我没有家人。”秋亓看到周黎澍过来,心底一惊,这老狐狸心思缜密,不能被他发现百里渡。

“抱歉。”周黎澍站在秋亓身前,听到她的话,声音也低沉了下去,他看着下面撒了大半桶的水,换了个话题问道,“你的水撒了,我帮你打吧,作为赔礼。”

还不等秋亓拒绝,周黎澍就拿起水桶扔进井里,准备帮她打水,秋亓来不及阻止,只好说:“谢谢。”其实我的水够了……

周黎澍帮她打水的时候,顺口问道,“还不知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秋亓。”

“你一个人住在这儿,这里位置隐蔽,想必很少见到陌生人吧。”

“嗯。”

周黎澍完全不在意秋亓的话少,这种把冷漠视作无物的技能,秋亓觉得甘拜下风。

“你最近除了我,有看到陌生人吗?”

“嗯?”秋亓面上装作不解,心中想到,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周黎澍把水桶放在地上,看着秋亓说道,“最近静安城逃出了一个杀人犯,大概二十岁左右,他脸色有道伤疤,很好辨认。你一个姑娘家住在这儿要小心,如果看到过那个杀人犯,记得报给官府。”

周黎澍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颇为真挚,他本就生的好看,翩翩公子一个,此时一副情真意切为你好的模样,颇有欺骗性,看的秋亓心底暗叹,他这演技可以拿奖了,明明是套话,还装的一副为你好的模样。

“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这件事,谢谢你告诉我。”秋亓一脸忐忑,然后蹙眉说道,“不过最近我没看到什么陌生人,这儿偏僻,很少有人来,这几个月也就看到你……”

说到这,秋亓看向周黎澍,一副有点奇怪又不敢说出来的样子。

周黎澍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她因为这番话对自己起了警惕心,周黎澍看了一下她身后的草屋,并不算大,但是应该也藏的下一个人。秋亓这种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真的会骗自己吗。周黎澍脑海里思绪转了几个弯,最终还是放弃了,看她的模样不像骗人,更何况她性子像小白兔一样,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看到百里渡也会被他的容貌吓到吧。

“没有便好,不过你一个姑娘家,还是换个位置住吧,比较安全。”

“谢谢你。”

周黎澍正打算道别,话到嘴边却又变了,“天气炎热,不知能否向你讨杯水喝,借屋子待一会,避避烈日。”

这人事还真多,该不会是想进屋看吧。秋亓正愁怎么说,就听到三千的声音,心念一转,对周黎澍说道,“当然可以,你跟我来吧。”

秋亓把荷花拿起,正准备拿水桶,周黎澍抢先了一步,帮她拿起来。

进了屋子以后,秋亓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儿有些简陋,你坐着,我给你倒水。”

“好,谢谢。”

周黎澍坐下后,打量着四周,房间里的物件都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床上的被褥铺的整整齐齐,似乎不像有男人住的痕迹,或许她真的没有看到过百里渡,只是他掉进了水潭,又没有尸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太奇怪了。

“你喝口水吧。”正当周黎澍思索的时候,秋亓拿着水壶过来,给他倒了杯水。

周黎澍道谢后,抿了一口,问道,“你一个人住在这儿,不无聊吗?”

“不无聊啊,这儿安安静静的多好。”

秋亓把荷花放进竹筒里,倒上水,她这儿没有花瓶,便砍了节竹子,充当花瓶。荷花开的正盛,看上去都让人心情好。

周黎澍坐着看她摆弄荷花的模样,笨拙又有些可爱,“你从小就住在这儿吗?”

“也不是,后来才过来的。”秋亓放好了荷花,拿起另外一枝,坐到周黎澍身旁,把花递给他,展颜一笑,“这朵送你。”

“谢谢。”周黎澍接过花,他自幼收过不少礼物,倒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便宜”的礼物,但是心情却超乎寻常的好。或许是待在这个世外桃源,遇到这个山野间自由自在的女子,让他也觉得短暂的脱离了外面纷纷扰扰的世界。

见周黎澍看着那朵荷花笑得开心,秋亓有些好奇他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了,按照道理说,他应该回周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却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假扮他的暗卫也要撑不住了吧,毕竟暗卫可以替代他上朝,不能替代他晚上翻牌子啊。

秋亓单手撑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周黎澍,眼睛眨呀眨,“你呢?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还一点都不了解你呢。”

周黎澍闻言一笑,点了点头道,“那你想问我什么?”

“嗯……”秋亓想了想,说道,“看你这身打扮非富即贵,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吧?”

“家中有些小财罢了。”听到秋亓的话,周黎澍微微收敛起笑容,心中有些冷,又是一个只在乎钱的女人吗。

“你看,我送了你一朵花,你是不是也要送我什么?”秋亓眼睛亮晶晶的。

周黎澍也说不清心底这份失望是为了什么,只是语气冷了下来,“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真的吗?太好了。”秋亓坐直了,看着周黎澍,一脸期待的说:“你送我一点种子吧,我打算新开一片菜地,种子不够。”

“???”周黎澍先是一愣,然后哭笑不得的说:“你就是要一点种子?”

“对啊,不然呢。”

我还以为……周黎澍笑着摇了摇头,那份失望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刚想答应,只是想起自己要回去了,话到嘴边转了弯,“我马上要离开大夏,只怕没时间送你种子了。”

“这样啊。”果然要离开了吗,秋亓脸上装出失落的模样,好奇的问道,“你要离开大夏,是出去跑商吗?”

小富之家,又要离开国境,怀疑是商人倒是情理之中。周黎澍没有否认秋亓的话,只说道,“大概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所以没办法亲自送给你了,我之后让我朋友送过来给你。”

“好吧,谢谢。”

“你呢,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我也不知道。”秋亓脸上有些迷茫,“我只是有这个打算罢了,但是未来如何,还是很迷茫。”

说到这儿,她伸手拍了拍周黎澍的肩膀,露出一个笑容,“等我把你送我的种子都种完了,把结出的果送给你,再离开这儿吧。”

周黎澍点了点头,看着窗外的落日,难得有一种不想离开的感觉,离开这里,又是那些恼人的事,凌烨被情所困,自己却是被国所困,没有谁比谁更好。

周黎澍没有什么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自幼就被告知,这个天下原本就是周朝的,只是五载纷争,划分为三,周朝覆灭了百里家,却又在乱世之中被三分天下。

他的父皇,从小便告诉他,要为了周朝夺回这天下,所以周黎澍才一直谋划着重夺这天下,完成其他人没做到的事。

挑拨云锦与凌烨之间的关系,再利用云锦把凌烨的行踪告诉大夏那些蠢货,只是他们没能真的杀了凌烨,所以周黎澍才在之后与心灰的凌烨联手覆灭了大燕。

周黎澍,他出生在破晓之时,那日云彩飞扬,清晰的看出一只龙的形状,数百只喜鹊飞到皇宫鸣叫,这种吉兆,让所有人都将他当做真龙降世,说他必能一统天下,连他的父皇母后也是如此。

黎,寓意着黎明,澍,及时雨。从名字开始,他就承载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所以他一定要特别的优秀,决不能当一个庸才。

决不能,当一个守江山的王,一定要是打江山的王。

未能一统天下是周朝所有皇帝的心病,这种病越久,就越深入骨髓,难以拔除。

“我该离开了。”周黎澍微微勾唇,看着秋亓单纯的脸庞,轻轻说道,“我等着你种出的东西。”

“嗯……再见。”

秋亓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拿起桌上的荷花塞给周黎澍,眼睛里满满的真挚,“你外出行商,一路平安,我们有缘再见。”

周黎澍握紧了荷花,花杆上还有些粗糙不平,磨砺着手心,可他依旧握的很紧,仿佛只有这只花可以抓紧了,“谢谢。”只是今日一别,难以相见了。

“不用谢。”

看着秋亓灿烂的笑容,周黎澍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走出小径时,他回头,只看到秋亓站在屋前,灿烂的笑着,朝自己挥手,她的身后,落霞满天,美的不似人间。

周黎澍朝她挥了挥手,才离开,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回头。重新站在碧波潭前的时候,他依旧有一种做梦般的感觉,那条小径仿佛通往了桃花源,当走出来以后,依旧是熟悉的世界,可这个世界只有皇帝周黎澍,没有那个平凡人。

“似乎还没有告诉她名字呢。”周黎澍看着平静无波的潭水,轻声呢喃,转而莞尔一笑,“罢了,如果有缘相见,再说吧。”

他走过青青草地,只留下了一排浅浅的足迹,要不了多久,这些被压弯了腰的青草会重新抬起腰,就像没人走过一样。

这短短的相聚,在周黎澍的心中落下了一枚种子,只是能否生根发芽,只能交给未来决定了。他一向理智,所以当看到秋亓第一面的时候,他也理智的发现,那跳动过快的心脏,正在提醒自己,这就叫做一见钟情。

周黎澍还没有真正的爱上过谁,可他也不至于傻到分不清什么叫做心动。

见到秋亓的第一面,扑通扑通加速跳动的心脏就在告诉他,这叫做一见钟情。

所以他才会准备离开时又讨口水喝,只想与她再相处一会,才会在以为她是爱慕虚荣的女子时那么失望。

这浮尘浊世,周黎澍已经习惯了虚假与面具,偶然闯入一个桃花源,就仿佛卸掉了身上的重担,忍不住去了解她的过去,她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可人不可能永远逃避,最终还是要走出这里到现实中。

该回去了,周黎澍心想到。

再不回去,只怕暗卫也要撑不住了。

走到官道上的时候,有人牵着马来到了周黎澍的身边,那人穿着一身普通的麻衣,就像一个平民百姓一样,身上没有一点儿暗卫的血腥气。

那人见周黎澍手中拿着一朵荷花,便伸手想帮他拿着,却看到周黎澍抽回了手,马上恭敬的站好。

周黎澍看了眼手中的荷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抗拒让别人拿,反射性的收回了手。他忽然笑了,轻声说道,“这朵花,放到我的寝宫里。”

“是。”暗卫见周黎澍递过来,马上伸手接住花,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在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周黎澍坐上马,看着前方道路,将心底那最后一点眷念抹去,策马奔向周朝的方向。

此时落日余晖,一片红霞,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

有缘,再见。

-

秋亓看着周黎澍的身影消失了,这才松了口气,马上回到屋里打开衣柜,只见百里脸色苍白的蜷缩在柜子里,身上的伤口处又在渗血,他还没愈合就行动,伤口又裂开了。

“我扶你起来。”秋亓伸手扶起百里。

他额头上都是虚汗,身体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秋亓扶起他以后,他想要撑在衣柜壁上,但是手一软直接向前划去,整个人倒出衣柜,猝不及防的倒在了秋亓身上,把秋亓抱了个满怀。

两个人霎时间都陷入了沉默,百里很努力的想要松开,但是手臂却没有力气,秋亓被百里这一撞,差点儿吐血,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再加上体重,秋亓撑的很辛苦,他越挣扎,秋亓越累,快要撑不住了,赶紧说道,“你别动,我要站不住了。”

“我……”百里刚说出一个字,秋亓脚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去,百里没力气拉住秋亓,两个人一齐倒了下去,往下倒的时候,百里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护住了秋亓的头。

两个人倒在地上,秋亓的头就直接撞在百里的手掌上,避免了一场脑震荡,倒是百里,疼的一个闷哼。

百里整个人倒在秋亓身上,这回是真的动弹不得了。秋亓脑袋还有点发晕,急忙问道,“你还好吗?”

“你没事吧?”

两个人的声音齐齐发出,听到对方的关心,先是一愣,然后两个人都抿唇笑了。

百里抬头看着秋亓,因为他的手还垫在秋亓脑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呼吸时气息交错,百里还能从秋亓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那条可怖的伤口,是如此的明显又刺眼,百里这段时间没有照过镜子,他以为自己不在意容貌,可此时陡然而来的自卑感告诉他,他很介意,特别是面前的秋亓,朴素的装扮难掩姿色,她就像一枚熠熠发光的明珠,耀眼又美丽。

“起来吧。”百里平静的说。

秋亓还有些愣住,明明前一秒那种互相关心的默契感还暖洋洋的,可下一秒,百里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冷冰冰。

秋亓刚想答应,就感觉到心脏处一阵绞痛,断魂散又发作了。她咬唇强忍着,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可脸色转眼间便变得苍白,眉头紧蹙。百里看到她这副模样,赶忙问道,“你毒发了?”

秋亓应了一声,整个人痛的蜷缩起来,百里见状想扶起她,可自己都站不起来,更别提扶秋亓了,两个伤残人士滚作一团。

太疼了,就像是有一千根针在大脑里搅拌,无时无刻都在刺激着大脑,心脏处则像有一只虫子在啃噬,又像是被一把刀在心脏中间搅拌,秋亓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了眼泪,却死都不肯哭出声。

这个时候,秋亓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抚去自己脸上的眼泪,那只手的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丝怜惜,秋亓睁开眼看见百里,他正心疼的望着自己,秋亓心底一阵委屈,像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一样,小声说:“好痛。”

“我知道。”百里抱住了秋亓,抚摸着她的发丝,在她耳边轻柔的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声也没关系。”

秋亓呜咽着回抱着百里,埋在他怀里,哭得一抽一抽的,声音很含糊的碎碎念,或许是哭出来骂出来舒服多了,秋亓感觉那种痛感没那么强烈了。

两个伤残人士就这样相拥着互相安慰。百里身上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渗出血,把包扎的布都染红了。明明伤口很疼,可百里却毫不在意,胸膛上偶尔沾染到的泪水,仿佛顺着皮肤渗透进去,一点一滴落在干涸的心上,开出红色的花朵。

等秋亓的痛楚消失后,她才发现百里的伤还在渗血,她仰头想喊他,却看到他已经闭上双眼,痛昏过去了。

秋亓抹了把眼泪就爬起来,把百里扶到床上,一百多斤的男人差点把她给压扁了。

帮百里处理完伤口后,秋亓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自己已经一身臭汗了,看着百里还昏迷着,秋亓烧了些水,帮他擦洗身体,然后换了药,这才拿着衣服自己去碧水潭。

【三千,虽然你说过他身体素质好,这样太好了,今天就能下地跑了,不过好险,差点就被周黎澍发现了。】

【求生欲使他强大。】

三千这句话倒也是没毛病,秋亓拿着衣服走到碧水潭边,这儿位置偏僻,她倒也不怕会有其他人,而且还有三千看着在。

碧水潭的水清清幽幽,好在今日正炎热,夜里的温差没平时那么大,秋亓下水后觉得温度还能接受。

她一边洗着澡,一边在心里和三千聊天,问着云锦最近的情况。

【所以周黎澍今天和她见面了?】

【是的,我能从周黎澍身上感觉到云锦的气息。】

秋亓擦拭着手臂,心底想着,周黎澍出现在这儿,就已经偏离剧情线了,他居然还跟云锦见面了,这岂不是偏了十八万千里,不过云锦肯定要气死了,剧情线一改变,她按照女主攻略路线的计划就白费了,想到这,秋亓心底还挺开心。

【应该是因为百里渡吧,根据女主的记忆和剧情,多年前就是因为他,女主才会和凌烨决裂,还蠢到把凌烨的行踪暴露,让他差点被暗杀。所以周黎澍这种腹黑的人,不会放过任何可能性,就算百里是生死不知,他也会做好百里活着回宫的准备。所以才去和云锦见面,十有八九是想让她在百里渡回宫的时候出点力。】

【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秋亓陷入了沉思,此时月光倒映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她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与白皙的背形成鲜明的对比,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此时就像神话故事中的仙女,脱下羽衣到凡间的湖中洗澡。

只是仙女,终究是要回到天上的,世间只会有一个牛郎织女的传说。

百里看着秋亓那安静秀丽的侧脸,还有她脖颈上鲜艳的红色痕迹,悄悄地转身回去。他醒来后发现秋亓不见了,便强撑着出来找,才发现她是在湖中洗澡。

红线从喉咙到锁骨中,鲜艳欲滴,第一阶段快结束了。百里暗想到,必须要快点回宫,不然她性命难保。

秋亓还在想着事,就听到三千说话。

【百里渡来了。】

【啊?】

【百里渡又走了。】

【……】秋亓短暂的沉默后,说道【你故意皮我呢?】

【他确实来了,隔很远看了你一眼就回去了,从脚步来看身体很稳健,应该很快就能回宫了。】

【他身体素质这么好吗?】这下轮到秋亓惊呆了【原本我觉得从悬崖那儿掉进水潭还没死已经够不可思议了,他才醒多久,就恢复得这么快。】

【我检测发现,他的体内有上古妖怪的血脉,虽然很稀薄,只有万分之一,但是对于人类来说,会让身体会强大很多。】

【上古妖怪?这不是低位面么。】秋亓这下不解了,挠挠头说道【难道这个位面在很久之前是一个修真位面,只是发生了什么事,变成这样。】

【暂时不清楚,不过我隐约感觉到这个世界有一种熟悉的气息,或许与你之前经历过的世界有联系。我会再收集资料观察的。】

【嗯。不过你这么说,难怪百里恢复的这么快,毕竟有妖怪血脉,估计还是个很强大的妖怪。不过……】秋亓想了想,问道【凌烨现在在干吗?】

【栖风宫外当柱子。】

【看来还和云锦闹别扭呢,他要是知道云锦是个假的,非得气吐血吧。】

秋亓想着云锦翻车的画面,就差开心的唱起歌了。

洗完澡后,秋亓把脏衣服也顺手洗了,然后才回去。

晾了衣服后,秋亓才进房间后,秋亓一进去就看到百里坐在床上,看着他自己的伤口,样子有些呆萌。

“你怎么不躺着休息?”

百里抬头看着秋亓,问道,“你没事了吧?”

“没事,疼完就好了,你呢?”

百里渡摇了摇头,摸着腹部的伤痕,若有所思的说:“我的伤愈合的很快。”

“看来那个药丸子确实挺有用的……”秋亓故意如此说道。

百里虽然没用过救命丹,但是也听闻过,知道这个丹药效果强大,虽然有些诧异这个恢复速度,但是还是顺着秋亓的话,以为自己恢复得快是因为救命丹。

“很快我就能带你离开了,帮你解毒。”

“嗯,我相信你。”

百里看着秋亓从衣柜里拿被子,起身对她说:“你睡床上吧,我睡地上。”

“可是你才刚醒来没多久。”

“没关系的。”百里走到秋亓身旁,把她手上的被褥接过来,看着她说道,“我身体比你想象中的好,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好吗?”

秋亓看着百里温柔的目光,乖巧的点了点头。

百里铺好被褥后,吹灭了油灯。

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各怀心事。

睡到地面上,百里才感觉到了靠近地面时的那种寒意,可秋亓却无怨无悔的睡了这些天,从来没说过抱怨的话。

窗外的月亮不再似弯钩了,正在逐渐圆满,百里看着床上秋亓的身影,蓦的问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秋亓沉默了一会,才慢慢说道,“我有很多想问你的,你为什么掉下悬崖、为什么躲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找你,还有,你真的是杀人犯吗?”

“被追杀,他是仇人,我杀过人但不是犯人。”百里的回答简洁明了,没有丝毫的隐瞒,无比坦诚的把答案都告诉秋亓。

秋亓没想到百里会这么直接,反而有些愣了,过了几秒钟才说:“那你会杀我吗?”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解毒。更何况……”百里手指轻动,仿佛想隔着距离,在空气中抚摸秋亓的脸庞,最后却收回了手,轻轻握拳,掌心里只有空气,“你救了我一命,我一定会报答你。”

“你答应帮我解毒,不就是报答吗?”

“那不一样……”百里问道,“如果你解了毒,恢复了记忆,我可以答应那时的你一个愿望。”

“这有什么区别吗。”秋亓小声嘟囔,“恢不恢复记忆,不都是我吗。”

自然是不一样的,现在的你,是失去记忆的秋亓,可当你恢复了记忆,便是亡国公主,燕帝想尽办法送你离开大燕,却没想你最终还是会去大夏皇宫,那个时候的你,便不再自由了。

百里能够说出这句话,便是对她许下了承诺,无论届时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会替秋亓完成心愿,哪怕那个愿望是离开大夏离开凌烨。

百里渡说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凌烨对他有恩,所以他以性命相护,两个人谁也不欠谁,秋亓对他有恩,他便倾尽全力报答。

如果没有秋亓,只怕他已经死在那碧波潭中了。

性命之恩,最难相报。

“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会救我,为什么帮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秋亓想了想,说道,“救你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今天那个男人来之后,说附近有一个杀人犯,我承认那个时候我有点儿怀疑是你,心底有些害怕,但是我觉得,你又不像是坏人,不然你也不会告诉我,我中毒了,更何况……”

“你是我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我的朋友。就当我相信我的直觉吧。”

百里渡叹息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你怎么这么天真,假如遇到坏人……”

“现在不是还没有这个假如吗。”秋亓说道。

夜,百转千回的深了。

秋亓漫不经心的睡了过去,百里渡却看着她的身影,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罕见的失眠了。

他在思考,周黎澍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夏。

听周黎澍所说的话,他是为了自己才会来这儿,想必是在大夏的内应告诉他自己还没死这件事,所以才会亲自来一探究竟,宫里的那个假公主,又是否会与他有关。现在不能贸然回去,不然只怕还没见到凌烨,就……

百里渡在心里计算着接下来的行动。

-

栖风宫。

深夜了,可宫里依旧是灯火通明。

云锦站在院中,看着凌烨的身影,他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想起白天周黎澍说的话,云锦咬唇向前迈了一步,看着门外的凌烨,轻轻叹息一声,“你为什么不进来?”

“锦儿……”凌烨望向云锦,她又瘦了,脸色苍白了不少。这几天凌烨没有进来,只站在栖风宫外,看着窗户里云锦的剪影,只要几秒钟,都能让他倍感安慰。

她还在,就很好。

“你天天站在这儿,难道我就不知道了吗?”云锦眼中慢慢蓄满了泪水,看着凌烨心疼又慌乱的模样,手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泪马上便大颗大颗的落下了。

凌烨想要上前帮她擦泪,云锦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凌烨的手停在半空中,呆滞了几秒,才缓缓放下,“锦儿,你就如此恨我吗?连一点点的触碰都不愿意。”

云锦闻言苦笑一声,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仰头看着凌烨,眼中的情绪复杂,“我恨你,恨你为什么要害死父皇,恨你为什么要救我,更恨你,为什么装作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扰乱我,让我……”

“让你什么?”听到云锦的话,凌烨心中一喜,隐约感觉到了她话中的松动。

云锦一副失言了的模样,捂住嘴,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说:“凌烨,你放过我吧,何必彼此折磨。”

凌烨闻言抓住云锦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轻声说:“我不愿,只要你在我身边,无边地狱我都承受。”

云锦这次没有推开凌烨,只埋在他胸膛上,轻声呜咽。

该死的百里渡,害我计划全盘打乱……

云锦心底暗自恼恨,要不是因为周黎澍那番话,她才不想这么早接近凌烨,远的香近的臭,现在还不是时候和他在一起,只是现在形势逼人,百里渡不知道死了没有,假如没死,一定要在他回来之前,想办法拿到一点权力,阻止他。

云锦如果知道周黎澍的到访让百里提起戒备,只怕会马上离开大夏。

-

第二天。

秋亓醒来的时候,发现百里已经不见了。她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心底还有点失落,难道他离开了吗,可是不是答应过会帮自己吗……

秋亓不知道百里到底去哪了,还会不会回来,却害怕他回来的时候因为迷魂阵进不来,所以便到碧波潭边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正当秋亓无聊的收起鱼竿时,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一脸期待的转过头,却只看到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那男人看到秋亓后,先是眼前一亮,然后才问道,“是秋亓姑娘吗?”

“我是……你是?”秋亓疑惑地问。

“我是奉我家少爷之命给您送种子,我家少爷说,很期待你种出的那天。”

“你家少爷?”秋亓楞了一下才想起来,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这是什么种子你知道吗?”

男人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少爷说,您就正常的种植就可以,好养活。”

“那谢谢你了,也麻烦你帮我谢谢你家少爷。”秋亓上前接过了种子,犹豫了几秒钟,还是说道,“我过段时间可能要离开这儿,可能短时间内种不了,不过你帮我转告他,一年之内我会回来的,那时再种。”

“是……那我便不打扰您了。”男人向秋亓道别,很快便消失了。

秋亓握紧了手中的布袋,叹了口气,百里渡是不是回宫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看了眼鱼竿和空荡荡的鱼篓,秋亓扁着嘴心想道,再等你一会,再不回来……再不回来就再等等……

百里渡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他一夜未眠,凌晨就赶往最近的驿站,去那儿找一卫的人,然后再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夕阳西斜,阳光洒在草地上,晒得人暖洋洋的昏昏欲睡,偶尔有风吹过,带动着青草弯了腰。秋亓依靠着树睡着了,树枝为她遮住缕缕阳光,她闭着眼睛,恬静而又美好。

百里一到碧波潭,就下了马,将马儿随手拴在树干上,就小心翼翼的走向秋亓。

走到秋亓身边的时候,百里蹲下身子,看着她发丝间的一片落叶,伸手轻轻的帮她摘下,看着她闭眼安睡的模样,忽然就感觉奔波了一天的疲倦全都消失了。

一夜没睡,百里也有些困了,他学着秋亓,坐下来靠着树,合上眼睛,就休息一小会,一小会就好。

“醒醒。”

百里渡睡的正香,就感觉有人一直在耳边吵吵闹闹,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催促自己醒来,他迷迷糊糊的伸手把噪音根源一抓,然后拉到自己怀里,小声嘟囔着,“别吵。”

怀里的那个人便真的安静了,一句话都不说。怀…怀里?百里渡陡然清醒了,蓦的睁开双眼,低头看去,只见秋亓脸色通红的在自己怀里,一副不敢说话的模样,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宝石。

百里渡先是一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松开手,把秋亓推开,小声说:“别叫你别吵了。”可他的耳朵却通红一片,然后迅速烧到了脸上。

秋亓看着满脸绯红的百里渡,心里可算好受了点,不是自己一个人害羞就行。她站起来看着百里渡,语气微妙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打算抛弃我这个救命恩人呢。”

百里渡仰头看着秋亓,只见她扁着嘴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刚想解释,只是睡太久了,身体都有些麻了,刚一动就感觉腿有些抽筋,痛呼出声。

还没等百里渡说话,秋亓就马上蹲下来看着他关切的问,“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又裂了?你今天离开之前擦药了吗?你为什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百里渡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秋亓关切紧张的模样,声音马上变得虚弱了,轻咳两声,气若游丝的说:“我有点儿冷。”

秋亓马上扶起百里,“那我们回家。”

百里看着秋亓紧张兮兮的脸庞,心底在偷笑。

不过自己居然会睡得那么熟……

百里心底有点惊讶,他向来是个浅眠的人,因为身份原因,更是对外界时刻抱有警惕,风吹草动都会醒,今天居然睡得这么死。

此时已经夜里了,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

秋亓扶着百里到了家,扶他坐上床后,看着嘴角含笑的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哪有伤口疼的样子,在那装呢。秋亓毫无杀气的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你休息,我去把湖边的鱼竿拿回来。”

百里点点头,乖巧的看着秋亓离开。

【他变了。】

【谁?】

【百里渡啊!】秋亓气呼呼的踢了一脚无辜的草,边走边吐槽【他今天居然都学会卖惨了,在我面前装可怜博同情。】

【那你还不是信了。】

【我……】秋亓一时语结,把地上的鱼竿鱼篓拿着,憋了半天才说【我这么善良,怕他真出事。】

【女人……口嫌体直……】

【嘿,你怎么回事?我发现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三千沉默了几秒钟,快速的撂下了一句话【你豆腐也吃了,喜欢就承认,装什么倔强,第一次见面心跳就超过一百四了。】

【你给我出来!!!】

秋亓又喊了几次,三千一直装死。走到屋前了,三千都默不作声,秋亓气呼呼的进了屋,一眼就看到百里渡站在灶台前。

“你在干嘛?”秋亓把鱼竿和鱼篓放到一旁,走到百里渡身边。

“下面。”百里渡把面捞到碗里,说道,“发现你这儿有擀好的面,就拿来用了。”

估计是三千复制好的,秋亓一向懒,三千一般都会复制好这种食物方便她直接做。

“谢谢。”秋亓接过了面,看着百里渡带着微笑的脸庞,抿着唇去拿了筷子吃面。心底暗想他怎么最近老在笑啊,还怪好看的……

想起三千说的那句心跳超过一百四,秋亓脸又红了红。捞起百里渡的时候,他衣服都被打湿贴在身上了,简直就是黄金比例的模特身材。

那个时候,秋亓整张脸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秋亓确实察觉得到自己对百里渡的一点好感,其实原因也很简单,他五官俊朗,虽然有道疤,但是多了几分阴郁沉静的感觉,身材好到像雕塑一样完美,而且秋亓其实对他很怜悯。

意识清醒的在水潭中溺死,这是多残酷又悲惨的事情。秋亓不由得有些心疼他。

男人爱上女人,会因为好奇,女人爱上男人,则很容易因为怜悯。

心软与心疼这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时候,很容易从怜悯到怜爱。

此时的秋亓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由怜生爱,却不知道还有一个隐藏的原因,来自于百里渡的血脉,只是要很久以后,她才会知道。

不过虽然有些好感,但是要把这种感情转化为爱情,也需要机缘巧合罢了。

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后,百里渡主动的洗完了碗,秋亓则烧好了水,方便他洗澡。

秋亓拿着衣服准备出去的时候,却被百里渡拉住了,她疑惑地望过去,就听到他说:“你在屋里,我出去洗。”

秋亓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看着他通红的耳根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呐呐的应了一声,然后就被百里渡推进屋里了。

进了屋看着眼前的木桶,秋亓忽然反应过来了,他怎么知道自己出去是洗澡,自己明明没说过啊!?

屋外的百里渡,到井边打了桶水擦拭身子,他伤还没好,不能见水。之前是没想到秋亓为了方便自己去水潭,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这样了。

反正天气热,用冷水洗也没差。

今夜的月亮无限地接近满月了,百里渡仰头看着天空中的月亮,忽然就想起某一天与凌烨一起看月,那个时候两个人都很小,凌烨还在盐城,在众人眼里是不受宠的小皇子。

那个时候凌烨看着月亮说,“阿渡,迟早有一天,我要成为万人之上,那个时候,风风光光的娶她。”

百里渡当然知道凌烨口中的她是谁,只是世事变迁、物换星移,一切都变了。

他成为万人之上的皇帝了,却没有娶当初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两个人分道扬镳,后来为了巩固帝位,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妃子,冷眼看她们争奇斗艳。

如今再度望着这轮明月,百里渡心里感慨颇多。

月亮依旧是月亮,可看月亮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秋亓,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愿留下,我一定护你离开,只要你能开心……。

周朝皇宫。

一朵荷花放在书桌旁的花瓶里,花开的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张开,粉白的花瓣看上去很是好看,中心处的花蕊颤颤巍巍的立着,仿佛都能闻到花香味,但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朵花儿姿态唯美,花瓣却从来没有动过,如同雕刻出来的一样。

这朵荷花是暗卫用了宫廷秘法保存下来的,才会让花看上去如同刚摘下时一样娇艳欲滴,但是用手触碰就能发现不同之处,花瓣摸上去坚硬的像雕塑。

周黎澍正批阅着奏折,忽然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屋里,如果秋亓在,一眼就可以认出这男人就是给自己送种子的人。

那人单膝跪地,对着周黎澍说道,“陛下,种子已经送到那位姑娘手中了。”

“她……有说什么吗?”周黎澍问道。

“她说她最近会离开那儿,一年之内会回去,您送的种子,暂时种不了了。”

周黎澍闻言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轻触桌旁的荷花,这朵花儿虽然被永久的保存下来,可也失去了作为花朵的鲜活感,花瓣不再柔软,反而僵硬无比。

“可惜了,她短时间里见不到我送她的花儿了。”

周黎澍收回了手,看着下方的人,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那人听到周黎澍的话,马上离开了,房里顿时只有周黎澍一个人。

看着桌上的奏折,周黎澍定了心神,继续批阅。

-

静安城。

皇宫内。

凌烨正查看着最近暗卫上报的讯息,忽然发现其中一页,有些奇怪。

一般来说,暗卫的消息是七天上报一次,紧急的当天上报。一卫主外二卫主内,所以一卫负责民间情报,二位负责皇室与朝堂。

一卫的某张情报上,却写了一堆毫无价值的小事,凌烨正皱眉想着他们怎么回事,这些事都报上来,忽然就发现了,这页情报是一个藏头,斜着连起来看,写的是【渡驿站,明日。】

渡,是百里渡吗,他在驿站?凌烨心中疑惑,如果是百里渡,为什么不直接回来,要约在驿站,要知道驿站距离静安城有一定距离,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假消息,会不会是暗卫中有叛徒,故意引诱自己去……

到底去还是不去……

凌烨心中忽然有些乱。

过了许久,他才唤道,“三卫。”

房梁上马上跳下一名男子,单膝跪在凌烨身前,等他吩咐。

第二日。

驿站。

“你怎么知道你等的人一定会来?”秋亓好奇地问百里渡。

百里渡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因为我了解他。”

养了两天伤,百里渡感觉好的差不多后,就让一卫的兄弟帮他传递消息给凌烨,至于失败的可能性,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秋亓百无聊赖的玩着面纱的一角,等着百里渡口中的那个人。原本她不想戴面纱的,但是百里渡说她的样貌太惊人了,非让她戴上。

秋亓心底叹息一声,唉,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这时,驿站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一对剑眉浓黑如墨,带着一丝锋芒和凶意,看上去竟和百里渡有些像,这种相似不是外貌,而是给人的感觉,让人觉得他们有一种相似的感觉。

只是百里渡像一把待出鞘的利剑,收敛了锋芒,安静不语的时候如同磐石,这个男人虽然看得出在压抑自己,可依旧充满了一种上位者的气势,充满了危险性。

那个男人看到百里渡后,便径直走了过来,坐在百里渡身前,他先是瞥了一眼秋亓,似乎有些疑惑,然后转而就看向百里渡,眼睛扫过他脸上的伤痕,问道,“怎么回事。”

“这不是谈话的地方,进去吧。”百里渡放下茶杯,站起身示意他们跟上,便往后面走。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秋亓小跑着才跟上,她伸手拉住百里渡的衣袖,小声道,“你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

百里渡闻言脚步放慢了些,但是却把衣袖从秋亓手中抽出,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仿佛不认识秋亓一样。

什么嘛,跟我装不熟!秋亓气呼呼的跟在百里渡后面。

凌烨在最后,看着他们的小动作,心底觉得好笑,百里失踪一段时间,居然不知从哪拐来了一个姑娘,还以为他会孤身一人一辈子,没想到也会有在意的姑娘。

凌烨与百里渡相识这么多年,当然看得出百里看似冷漠,却悄悄配合了那位姑娘的脚步,放缓了速度让她跟上,这种温柔贴心,凌烨可从来没看到他对别的人这样过。

到了房间以后,三个人坐在桌边,百里看着凌烨问道,“你带了三卫?”

“带了。”

“别喊他们进来。”

凌烨看百里渡表情严肃,也收敛起了笑意,点了点头,问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秋亓,秋亓见凌烨望过来,看他们好像要说什么大事,主动说道,“要不我先出去吧。”

说完,她就起身准备离开,但是百里渡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说道,“你坐下来,没关系。”

秋亓看了一眼凌烨,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坐下来。

凌烨见此,神色没有变化,朝百里抬了抬下巴,示意你说吧。

百里沉默了几秒,虽然这些话他已经在心里排练过很多次了,但是到这个时候,还是有些难以说出口,凌烨什么都好,就是对云锦的执念太深了,所以只能一步步去推进,“暗卫里有叛徒,所以上次我带着她回去才会被人半路拦截。”

“这个我想到了,所以你才用暗语的方式约我过来吧。”

“对,所以我想问你,云锦现在在宫里吗?是哪几个暗卫送她回去的?”

“当然在宫里。”凌烨皱眉看向百里,“你是怀疑那几个暗卫?不可能,如果是这样,云锦怎么会……”

说到这,凌烨愣了,他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你是怀疑云锦?”

“对,我怀疑她。”百里渡看着凌烨,认真的说,“我怀疑她透露了路线,才会发生那件事。”

凌烨的表情隐隐有些激动,他摇头反驳道,“那不可能,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没有理由。”

百里渡看了眼身旁的秋亓,她的表情还有些懵,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百里渡伸手摘下了秋亓的面纱,看着凌烨问道,“你认识她吗?”

凌烨疑惑地看向秋亓,努力的从记忆中搜寻,如此容貌的女子,他不可能忘记,过了几秒钟,他才喃喃道,“大燕镇国将军秋傧的孙女,你不是……死了吗?”

大燕的镇国将军秋傧是个传奇般的人物,年轻时帮燕帝平定江山,老了以后退隐归田,可是两个儿子接连战死沙场,他不得不重新披甲上阵,他虽用兵如神、智谋超人,可终究是老了,更何况大厦降倾,岂是一人之力可挽救。

凌烨分明记得大燕被攻破后,秋傧遣散了家中奴仆,放了一把大火,火烧完了秋府,也带走了秋家十八口人命,他们誓死不降,愿与大燕同生死,是一代忠臣良将。

当时凌烨还可惜过的,只要秋傧愿意投诚,他会给予最好的待遇。

秋亓作为秋傧的孙女,其实并不常露面,凌烨也是偶然见过一次,今日看到秋亓才认出来。

百里渡闻言也有些意外,他从未见过云锦真容,护送云锦的时候她也是常常戴着面纱,再加上秋亓并不有名又常年隐居,他不知道其容貌,在见凌烨之前,他一直以为是假公主和秋亓互换了身份,但是听凌烨的语气,秋亓真的就是秋傧孙女,这就有些奇怪了。

或许宫里那位真的是公主,但是秋亓身上的疑点又该怎么解释,百里渡蹙眉,说道,“我掉下悬崖后,是她救了我。”

“原来如此……”凌烨看着百里渡,“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怀疑,宫里的云锦,并不是公主。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才是公主。”百里渡口中的她自然是秋亓。

凌烨很平静,之前因为云锦可能背叛自己的激动已经被平复下来了,他望了一眼明显还在状况外的秋亓,反问道,“为什么?”

“她穿的衣服,上面绣了大燕皇室的刺绣,在她家中,有皇室才有的救命丹,再加上她……失去了记忆,中了断魂散的毒,我怀疑她被换了后下毒让她失去记忆。所以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公主,宫里那位是假的,但是你既然说她是秋傧的孙女,那就更奇怪了。”

凌烨沉默了几秒钟,摇了摇头,“不可能,如你所说,幕后的那个人换了她俩又为什么要留她一命,杀了她才合理,另外我对云锦很熟悉,我可以肯定就是她。还有,就算云锦……”说到这,凌烨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就算云锦与别人勾结心怀不轨,也不能证明她是假公主。”

“这些……我也想不通,但是她确实不平凡,除了公主,我想不到第二个身份。”

“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才是安排好的……”

“不可能!”

秋亓听他们这些争论,彼此都不能说服彼此,这进展可太慢了,她假意倒茶,让袖子里的玉佩掉落出来。

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将百里渡和凌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秋亓弯腰拾起玉佩,小心翼翼的看有没有摔裂,颇为珍视的模样。

这枚玉佩是一个鱼的形状,雕刻的活灵活现,就像真的鱼儿一样,更巧合的是,鱼儿的眼睛正好是一个黑点,这是玉上面本来就有的,但是雕刻者巧妙地把这个瑕疵变成了锦上添花。

凌烨看着她手中的玉佩,忽然睁大了双眼,一把抓住秋亓的手,看着她不知所措的脸,声音有些颤抖,“这个玉佩你哪来的?”

“我身上,本来就有的。怎么了吗?”秋亓故作疑惑的看着凌烨,凌烨伸手从秋亓手上拿过玉佩,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心底仿若狂风暴雨来袭,太像了,或者说,就是同一枚玉佩……

凌烨有些失神,曾经的那些回忆如同潮水般袭来。

那一年,他与云锦私定终身,亲手雕刻了两枚玉佩,一枚自己留下,一枚送给了云锦,还记得那个时候,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只是物转星移,几度春秋,当年豆蔻之年的少男少女已经长大了,大燕的唯一的公主与大夏的皇帝在一起,谈何容易,凌烨曾说过不纳妃不封后,想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与云锦在一起。

臣子的死谏、豺狼虎豹的环顾,还有庙堂下的暗潮涌动,他都在努力承受,可在他顶着朝堂上的压力时,却收到了云锦的信,说要分开。

凌烨连夜秘密赶往大燕,见到云锦的时候。

她却当着凌烨的面,将凌烨的玉佩狠狠摔碎,只留下了一句,“我不爱你了,我也等不起了。”

后来,凌烨在回大夏的时候,差点死掉,也是那个时候,他的心也如同死了一次,重新活过来的他,妥协了。

纳妃、稳固帝位,皇帝该如何做,他便如何做,除了封后,他后宫的后位,一直空悬,或许是那份执念,或许是依旧不甘心,他固执的要把后位留给云锦。

这份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已经不知道是爱占据的比较多,还是执念占据的比较多。

凌烨只知道,他放不下。

此时仔细地看着这枚玉佩,他仿佛还能想起当初雕刻时的感觉,他原本以为,这枚玉佩已经丢了,所以上次在宫里,自己拿出新雕刻的玉佩时,云锦没有任何反应。

“你,跟我回宫。”凌烨看着秋亓,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了。

秋亓伸手,小心翼翼的想从他手里拿出玉佩,只是看着凌烨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忽然又不敢了,手停在半空中,有一点点尴尬。

凌烨抿唇,将玉佩握紧,淡淡的说:“玉佩我先收好。”

“啊!哦……好……”秋亓收回了手,扯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凌烨收好了玉佩后,看着百里渡,说道,“我们回去。”

百里渡问道,“暗卫……”

凌烨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如果百里渡现在回去了,被暗桩发现就打草惊蛇了,想了一会,他说道,“你们留在…不,你们回她住的地方,等解决了我去找你们。”

凌烨口中的她自然是秋亓,虽然看到了玉佩,但凌烨还是抱有怀疑,一切都要等回宫后问了云锦才能知晓。

这枚玉佩的故事,凌烨从未与外人讲过,他相信云锦也是如此,如果宫里的真的是她,一定会认出这枚自己当年送给她的玉佩。

百里渡点头同意,将秋亓的地址给了凌烨。

凌烨离开之前,看着一脸无辜的秋亓,犹豫了几秒,还是轻声说道,“你等我几天。”

说完,他便离开了。

房里只留下秋亓和百里渡。

百里渡果然比想象中的要给力啊,现在凌烨已经开始怀疑云锦了,如果他发现云锦和周黎澍认识,应该就会彻底相信了。只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凌烨关于周黎澍的事情呢,秋亓有些疑惑。

百里渡看着秋亓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在想凌烨的身份,哪里知道她是在思考周黎澍的事情。

其实百里渡不说,是有原因的,他虽然与凌烨关系好,同生共死过,但是他国帝王与本国的未来皇后疑似有牵扯,这种没有证据又很微妙的事情,不适合自己说,百里渡相信,这种事终会露马脚的,就算自己不说,凌烨有朝一日也会发现。

更何况现在的目的是让他对假公主有所防范,只要他起了戒心就行,周黎澍的事可以暂且搁置。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秋亓看着百里渡,眼睛眨巴眨巴,里面带着不舍。

“你不想回去?”

秋亓嘟着嘴点头,叹了口气,“我这几天都在房间里,都没出去玩呢,我想去逛逛,可以吗?”

百里渡犹豫了一会,看着秋亓一脸渴求的样子,最终还是点头了,“那我们去淮安城玩一天。”

“好耶!”秋亓开心的鼓掌,然后拉着百里渡往外面走,“快点快点。”

“面纱!”

“知道啦!”

百里渡被秋亓拉出门,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快乐,心底也稍稍愉悦了些。只是一天而已,应该来得及赶回来,凌烨也不会那么快吧,百里渡心想到。

淮安城距离静安城不远,是一个小城,其实原本也不是城,一开始只是一个行商的短居所,这儿是天南地北的商人歇脚行商的地方,所以城里大多是流动性的人员,蓝眼睛卷头发的外国人也有。

后来静安城严格限制了进出人员后,这个短居所便逐渐发展成一座小城市了,来静安城交易的商人都会在这儿交易。

秋亓和百里渡来到淮安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此时城里人头攒动,秋亓跟在百里渡身旁,还在想要不要拉着他的衣袖,以免被人群挤散,忽然有一匹马从城外闯进来,闯过了守门的士兵,朝着路中央疾驰而来。

这马速度奇快,一时间大家乱作一团,纷纷往后退去,秋亓还没来得及拉住百里渡,就被人流往后推,百里渡转过头看着秋亓被淹没在人群中,顿时慌了,赶忙高喊道,“秋亓!”

“我在这!”秋亓试图呼应百里渡,但是人实在太多了,她努力控制好自己不摔倒已经很费力了,更别提去找百里渡。

那匹马儿闯进了人群中后,踩伤了好几个无辜的行人,其他人更是吓得往旁边逃窜,秋亓转眼就不见踪迹,百里渡心一急,一跃而上,骑在马身上勒紧缰绳,试图控制下这匹马。

他一骑上去,马瞬间就安分了,刚刚还红着眼睛喷气,马上就低吼着踱步,却不敢甩下百里渡。

百里渡也没想那么多,控制好马儿后,就想在人群中找到秋亓,但是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了,地上还躺着几个被马踩踏到的伤号在哀嚎,这个时候,城门急匆匆的赶紧来了一队人马,为首的中年人看见这个场景,急忙到百里渡面前,拱手感谢,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谢谢你帮我们制服了这批不听话的马儿。”

“先别谢我,想想怎么补偿这些无辜的人吧。”百里渡一跃而下,他刚落定,马儿就扬着蹄子,又有些蠢蠢欲动,百里渡心底烦躁,冷冷瞥了一眼它,那马儿高高扬起的蹄子马上就轻轻的放下了,歪着头假装无辜。

“这些人我们会负责的,谢谢你。”中年人招了招手,身后姗姗来迟的人马上扶起地上的伤号,开始善后。

百里渡看了眼中年人,他和他的商队都穿着简单的麻衣,戴着布帽,但他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微蓝,隐约可见瞳仁里的蓝色,百里渡问道,“飘雪国?”

“是……壮士见多识广!”中年人微楞,马上陪着笑脸说道。

“来得挺远。”

“为了生活。”

“嗯……那我先走了。”百里渡看了眼装傻的马,冷哼道,“你最好安分点。”

马儿鼻子打个响,抬起头假装看不到百里渡。

拥有异域血脉的人,发色和眼睛的颜色会与普通人不同,五官更加立体,但是飘雪国的人不一样,他们没有异域血脉,外貌也与周朝、大夏的人没有俩样,但是他们的眼睛,瞳仁里有一丝蓝色,这就像一个标识,只要看到了这个,就知道是飘雪国的人。

所以百里渡才能马上点破对方的身份。

听说皇室的人,眼睛的颜色会更加蔚蓝,只不过百里渡没见过。

现在暗潮涌动,三国看似和平,实则都蠢蠢欲动,大夏与周朝互相都想吞并对方,飘雪国则想从那极北寒冰之处迁徙到中原,占据一席之地。

如此多事的时候,居然还会有飘雪国的人来此行商……

百里渡看了一眼商队的其他人,将外貌记在心底。

因为这匹马,街道上的人群散了不少,百里渡四周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秋亓。

她到底去哪了……

栖风宫的灯还亮着。

云锦一个人站在门口,等待着凌烨。

这段时间凌烨天天都会来,云锦态度的软化给了他希望,他每天下了朝就会过来,但是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还没有来。

这不太对劲。

【系统,能查得到凌烨在哪吗?】

【静安城。】

【……】云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这还用你说,我是问他在哪,具体的位置。】

【还有十米到栖风宫。】

听到系统的话,云锦马上整理头发,调整表情,看着前方。

头发要飘逸却不乱,发尾可以跟着风飘动但是发髻不能乱,表情要七分委屈三分期待,但是不能有怨意,没人想一来就看到一张怨妇脸。

凌烨满是心事的走到栖风宫前,才发现云锦站在门口等着自己,他挥挥手示意身旁的人退下,才露出一个笑容走到云锦面前,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关心的说道,“怎么站在这儿。”

“等你……”云锦看着凌烨,见他一如往常,心底才稍稍安定下来,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凌烨看着云锦关切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这样的她,怎么会是假的。可想到那个玉佩,凌烨的心又乱了,他拉着云锦往屋里走,边走边说:“处理朝堂上的事所以晚了,下次你就不用等我了,早点休息。”

“所以你以后都会很晚来吗?”

听到云锦的话,凌烨顿了顿,“嗯”了一声。

进了屋以后,凌烨看着云锦失落的模样,轻轻抚摸着她的发顶,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锦儿,你还记得我去大燕找你的那次吗?”

云锦先是一愣,然后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松开了凌烨的手,走到桌前坐下,声音清清淡淡的,“我记得……”

看似稳如老手,其实慌得不行。云锦哪记得具体什么事啊,只记得那次分手了。早知道就提取女主全部记忆了……

凌烨看着云锦这副失落的模样,坐到她对面,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才让我们错过这么久。我想问你……”

“凌烨……”云锦看着他,眼中带着恳求,“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好吗?现在大燕已经没了……”

云锦没有正面回答凌烨的话,而是避开了话题,再度提起大燕,企图引起凌烨的愧疚感。

凌烨心凉了一截,苦笑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答应你,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云锦微微偏头,看着地面,轻声说道,“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案……”

“没关系……锦儿……”凌烨站起身来,说道,“我可以等。”

云锦没有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凌烨从怀里掏出那个玉佩,放在桌上,淡淡地说道,“我给你雕了只玉佩,希望你会喜欢。”

云锦看着桌上那枚玉佩,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殊,凌烨这个人怎么老送鱼形状的玉佩,难道是定情信物吗,只是这个已经无从考证了,只能蒙一下了。

她不再说话,以免多说多错,只伸手拿起了那枚玉佩,攥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