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被推着往前，忍不住挣了挣，莉莉安以为她想跑，还没来得及施行对策，她竟又将脚给缩了回来。
她将眼睛一眯，没说话。
又看维拉扭头想说话，她哼笑了声：“脚给你了，你走路用嘴？用嘴再说。”
维拉狠狠瞪了莉莉安一眼，默不作声地快了小半步，想走。
“入口在哪。”但莉莉安又把她拉了回来，问。
你不是说走路不用嘴吗！维拉又瞪她，一脸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这不是怕你把我带到人群里么，那我多惨。”莉莉安笑了笑，不以为意，“女人的话不可信。”
维拉：“……”你他妈是男的吗？你给我说说你的立场是什么？
莉莉安不为所动，对着她笑而不语。
僵持无用，维拉只能在她眼神示意中点点头，等嘴前封的布被松了松，不情不愿地报了一个位置。
莉莉安闻言，挑眉看了一眼学校层地图里按她的话标出的位置。
直通城外的法师古墓么……
她扭头朝亚修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
维拉确实有将莉莉安带到人群的想法，可她一不知道那群学生现在都在哪，莉莉安得到了位置后，几乎没给她绕远路的机会。
心里也只能拼命腹诽她怎么对学校层那么了解。
三人用了十分钟抵达那座有通路的实验厅。
白色的大厅内，天花板上吊了个暗淡的水晶灯，一个个玻璃橱窗吸引了莉莉安的视线。
她扫了一周，凭借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线，大致看出那都是一些有些年代的法术工程。
再往前走一些，标签上隐隐约约一个“第三纪元”的字样。
亚修见此，低声在莉莉安耳边道：“第三纪元是人族的法师最多的时候。”
这个纪元划分法能追溯到很久以前，被沿用至今。
第一纪元，是神统治平原的时代。
第二纪元，是混乱时期。
第三纪元，平原的统治者是精灵。
第四纪元，也就是如今，是人的时代。
……传说混乱时代是法师混战的时期，那时候的人族法师多，倒不让人意外。
莉莉安轻点了点头，看着在前面的维拉，说了声：“入口呢。”
顺手将塞在维拉嘴里的布条取出来，就看到她嫌恶地呸了几声。
莉莉安眨了眨眼，笑了：“我还没从厕所拿的布呢，别那么反应过度嘛。”
“……”
维拉想杀了莉莉安的心都有了。
可看莉莉安一副根本不担心的样子，她磨了磨牙，扬起下巴，点了点某扇门：“就在那后面，平时需要星徽开权限……”
但希尔娅已经瘫痪了，这个权限就没有必要了。
门一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房间，不远处的地下还有一条楼梯。
“从这里下去就可以。”维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听上去带了丝幽冷。
……
……
薇薇安尔塞城外。
大门的法术工程瘫痪，紧急调来的法师守卫纷纷集中在门口，对来往人进行简单的排查。
“不要慌张……希尔娅在进行年度的检修，会短暂地关闭，有我们在，帝都不会有任何事情……”
“过路的人要接受检查。”
“男人和外族不能出城——”
城门前有些拥挤，守卫的声音从里面一阵阵传出，却仍是抑制不住混乱不堪的局面。
眼看一个想趁机往外挤的被人拎着往后按，却有两个披着黑斗篷的人悄无声息地从间隙中往外走去。
“喂，前面的人……”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开门口，偶然扭身捕捉到的守卫就要喊出声。
两人中的一人甚至没动，另一个身形略向后扫了一眼。
守卫在原地顿住，眼睛眨了眨，就这么一眨眼，人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
……
牛头海湾的森林，薇薇安尔塞附近的路边酒馆。
比起海上城市，森林小路的一切看着更像索特人的村庄。
阳光热烈地炙烤大地，坐在酒馆外的女人叼着个烟斗，藏在大树的阴翳里，耷拉着肩膀盯着路边被晒得发光草。
“热不热，热不热。”她嘴里念叨着，哈了声，抽了口烟，往后一靠，“你可真惨。”
不远处，顶着烈日走来的人：“……”
“你是不是有病。”那斗篷人哑着声音，一副快被烤化的语气。
女人眼皮一掀，懒洋洋地朝着他，指头一伸：“大胆，区区男人也敢这么跟女人说话？”
“……”
“少废话。梅琳，开门。”
叫梅琳的女人嘶了声，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瞥了他一眼：“你还没死啊，莱昂。”
莱昂抬手扯开斗篷，露出一头汗湿的灰发：“当然没有！可没你们这么闲！”
梅琳“呵”了声：“行。我现在就去给凯特人举报，黎明与剑的小队长回来了。”
“……”
莱昂快给这祖宗跪了，赶紧给人道歉。
梅琳这才摆了摆手，指着酒馆：“你直接进去就行，最近不查，你们在里面跳舞都行。”
莱昂：“……”妈的。
男人忍不住了，踏着步子进去把门轰的关上了。
梅琳耸了耸肩，歪着脖子坐下来，又是往背后一靠。
……
莱昂一进门，看清楚酒馆的布置，忍不住挑了挑眉：“你怎么在这。”
很小的一座酒馆，设施简陋，头发灰白的老头就站在一张缺了角的木桌子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桌面的东西，动作闲散地摆弄着。
如果莉莉安在这，估计也会感到惊讶，这老头分明就是下落不明的马戎。
马戎不说话，酒馆内顿时弥漫着一阵天机不可泄露的既视感，莱昂莫名紧张，忍不住走过去一瞧，发现那是一副牌。
——就是大陆上最通行的那种休闲纸牌。
“……”敢情那么认真是在玩牌？
这时，马戎才神色淡淡地抬起头：“这不是出了事，我跑过来一趟么。”
莱昂啧了声，拨了个椅子坐下：“魔剑呢。”
“折了，得重打……图纸也不见了，麻烦得很。”马戎啧了声，“你倒是先把那小姑娘给找到，格利特前两天不还脑子抽了跑帝都去了？”
“她在帝都。”莱昂拎了杯水，灌了口，“她们在波立维领地把人带走了。”
“这不该啊……”马戎这才抬起头，拿起了一张牌，“凯特人什么时候和索特人那边的关系那么密切了……”
莱昂一口把水灌完，哐地一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路德不是说过吗，汀恩王国的贵族有问题。”
“啧。”马戎皱眉，“真奇怪。”
莱昂扫了他一眼：“你想到了什么？我记得那事后你回了汀恩王国，也有十多年了吧。”
“当然是养老。”马戎理直气壮，“可我谁知道会遇到那小害人精。被逼得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她这招惹事情的体质可真是传承了她父亲的。”
“你没告诉过她吗，那些事情。”
马戎翻了一个白眼：“有什么好说的，我当年也只不过是为魔剑法师的力量感兴趣。如果事情能不牵扯到那小姑娘身上，你们需要她承担点什么？”
“只要她是路德的女儿，她迟早会知道这些事情——”
“问题就在这儿。”马戎一巴掌将那张牌拍在他面前，“有人在故意引导她——路德·海德的事情都在汀恩王国消失了那么久，谁有本事做了两边的中间人，还能准确查到她的身份，我可记得，当初送她们过去的……”
莱昂的神情渐渐有些变化，可就是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外头站着个披斗篷的人。
两人的话就这么生生停下。
“许久不见。”进来的人缓缓揭下了兜帽，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莱昂说了一句：“威格。”
威格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个人，不意外是那位叫格利特的袭击者。
“看来……结果还算是好的。”莱昂扬了扬眉毛。
“不太好，”威格却道，“我们来的时候，希尔娅瘫痪了，我估计是缇娜对莉莉安发难了。”
莱昂动作一顿，草了声：“这怎么回事？”
“嚯。”马戎却不意外，“那小姑娘的性格，能在希尔娅呆那么长时间，也差不多该做点什么了……”
莱昂喂了声：“那我们就不管了？”
“很难，现在没发把握她人在哪。”威格在位置上坐下。
“那也不能这么干看着。一直留在薇薇安尔塞，难道不是和……”莱昂的脸色渐渐凝重。
一瞬，四个人各自沉默。
“唉哟，这都怎么回事啊，死什么人了啊。”梅琳从门外进来，看着就是这幕，不禁叼着个烟斗，倚在门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四个人：“……”
“要我说，缇娜那老女人要抓首领的女儿，希尔娅怎么会瘫痪……那个恶心玩意儿，什么时候停下过。”
一语叫人清醒过来。
“莉莉安还是圣者。”这才是想起了一些什么，莱昂嘶了声。
“还是圣者？”马戎眉毛一跳，急急把牌一丢，“不行，你们得给我找到她……地下的锅炉快给我开了，快快快。”
“你的手难道是摆设吗。”莱昂呸了他一声。
“我！六十多！还得跑牛头海湾给你们擦屁股——我提点要求怎么了？！”马戎咆哮着，然而那一巴掌将东西掀起来的气势完全没有六十岁该有的觉悟。
“我还得去薇薇安尔塞查情况呢——”
马戎也呸：“你那点法术就是送，去个屁你去。”
莱昂：“……”
“我回去看看。”威格开口，口气仍是冷，不受他们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