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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国大庆十年,即九洲历637年六月,皇后于清宁宫崩逝,终年36岁,谥号文德皇后。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梨正在前往益州的路上。

苏阿索的忌日在七月底,但苏家与益州边境上几个寨子的生意要重新订立契约,所以苏梨从天马镇出发的时间便提前了半月。

读完苏三郎从盛京寄来的信,苏梨心中忽然涌起深重的忧虑。

所谓的【帝后薨逝,举国同悲】不过就是句话而已,有多少人会为一个不认识的人悲痛?

她并不认识文德皇后,当然不会因此伤心难过,最多表示一下遗憾。

但文德皇后是李立轩最尊敬爱重的长辈之一。

文德皇后对李立轩而言,就好比苏阿索对苏梨而言。

当初她在阿索叔的坟前有多悲痛欲绝,他如今的心情就不会比她好上半分。

只这么想,苏梨就觉得心疼。

然而去找他的心思才生起,便被三叔发现并断绝了。

“你此刻便是去找他,除了陪着说几句话外什么也做不了,反要潇然多派人保护你周全。”

苏梨闭了闭眼,无言以对。

她这时去了,只能添乱。

如果她强大些就好了,像玥姐姐那样……不,哪怕是像四哥哥那样,她便可以保护自己,便可以在立轩哥哥难过的时候陪着他。

这个时候,他的未婚妻,会不会为他难过,会不会陪着他?

桌上的书突然就看不进去了。

而就在苏梨魂不守舍的时候,李立轩人已经不在江州。

收到噩耗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有个响雷从脑海中轰然炸开,震得他站立不稳的跪倒下去。

等不及讣闻送到江州,顾不得父亲的阻拦,李立轩回过神来便备了快马离开江州城。

此后每三十里逢驿站换乘快马一匹,两千五百多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四日便走完。

瞧见盛京城的明德门那一刻,李立轩终是支撑不住,身子一滑从马上摔倒。

“世子!”

扶住他的是穆宗良,负责护卫东宫的太子千牛卫统领。

“穆将军怎么在此?”

“殿下知道世子一定会来,命末将在此等候。”穆宗良沉声回答。

宗室藩王及藩王子嗣非诏不得入京,若无穆宗良带皇帝手谕来接,李立轩便只能停留在盛京城外,否则便是抗旨不尊的大罪。

盛京城中皆白,四处安静无声。

李立轩心急如焚,然礼仪不可废,仍是先去盛京城中的江夏王府别院焚香沐浴更衣,这才随一直等候的穆宗良入了皇城。

在太极宫承天门外等候的仍是皇帝贴身的宦者常德,只是比起上回见面时的满面笑容,老人家这时也憔悴得很。

“世子殿下,大家与太子殿下都在清宁宫中,随老奴来吧。”

“有劳常给使。”李立轩低声道。

沉默着走了许久,李立轩才轻声开口:“陛下……如何了?”

“大家已五日未曾用膳,只勉强吃了些茶水糕点,整日守在皇后殿下灵前恸哭,谁也劝不动。”

“太子呢?”

“太子殿下也是浑浑噩噩,水米未进几日了……还有魏王殿下、晋阳公主都哭得……世子殿下,您去了还是劝一劝吧,这样子下去,不到皇后殿下的灵柩送去护国寺,活着的人先不行了。”

李立轩定了定神,才缓缓点了头。

然而当他走到清宁宫外的那一刻,眼泪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脚上仿佛坠了生铁,每一步都走得缓慢又沉重。

陛下在哭,太子在哭,魏王在哭,晋阳在哭,靖王和长乐也在哭……但这些哭声也渐渐听不到了。

眼前只余下那个躺在棺中的人。

十年前是母亲,十年后是皇后殿下……不,是婶娘。

春天他来清宁宫时,她还亲手给他做了糕点,还将从赵国公那里得来的匕首送他,轻言细语叮嘱他莫让陛下和太子晓得了,又来说她偏心……

但如今,她却只冰凉的躺在水晶棺中,栩栩如生,了无生机。

再也不会在他犯错时训诫他,再也不会拿戒尺逼着他学琴学文,再也不会教他行事端正仪态得体……

她才三十六岁啊!

这世道为何总是不能多存下一个善良的女子?

“潇然啊……观音婢她……”

他转过头去,只见春天时还意气风发的陛下,短短的几个月就苍老了好几岁的模样,胡茬凌乱满目泪光。

“叔父……”李立轩应了一声,便意识恍惚的昏倒过去。

这三四日夜以继日不曾休息的赶路,连饭也未吃过,只在先前沐浴时喝了几口水,巨大的悲痛下终究是撑不住了。

“世子!”

“皇兄!”

“潇然!”

“陛下!”

“晋阳!”

一连晕倒了五个,年幼的靖王和长乐公主哭得更凶了,灵堂内乱作一团。

身披麻衣布服的礼部尚书脚步稳健的爬起来,叹息一声娴熟的吩咐宫人将晕倒的皇帝、太子、魏王、晋阳公主、江夏王世子等扶去偏殿,候着的太医们忙乱的跟上去。

文武百官抬头看了看,又低下头去继续哭。——皇后贤德,他们伤心本是真的,这下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这一家子已经哭昏过去好几回了。

陛下重情是天下之幸,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压力好大唉。

李立轩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了数日,总归跟着礼部的仪程走,虽清醒着却没法子去思考事情。

一直到文德皇后的灵柩送入护国寺,他才觉得有什么东西从心头卸下,纵马回到江夏王府别院,推门进屋和衣倒头就睡。

这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醒来时天色还未大亮,他便拎着坛酒去了练武场。

练武累了,便喝几口酒歇会儿。

歇好了,喝几口酒再去练武。

这一练便是两个时辰。

到辰时过了,下人也不敢来叫他去用早膳。

直到罗欣匆忙来到练武场,才将他打断。

“何事?”见罗欣神色匆忙,李立轩皱了皱眉。

“灵州张氏主母要替次子求娶谢氏表姑娘。”罗欣道。

“这与我何干……”

“爷……是蜀州谢氏的表姑娘……张氏主母正是苏姑娘及笄礼的主宾,如今已亲自动身前往蜀州了……”罗欣忐忑着不敢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