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婳喉咙哽咽干涩，哑然无声。
这时，封谨的目光从她身上转开，望向墓碑上的双人照，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宛如一对黑夜中的幽潭。
“那天是爸的葬礼，她说累了，想休息了，所以，中途我把她送回了家，我以为她说的休息是睡觉，可没想到是长眠。”
封谨说着，声音很平静，音调都仿佛处在一条直线上，毫无起伏。
“葬礼结束后，邻居家阿姨突然跑过来，说她跳楼了，从国际大厦37层跳了下去，摔成了一滩血泥，她死了。”
封谨转过眼，跟荣婳的眼睛对上，淡漠地说，“37是爸的年龄，她选了这一层，跟爸一起走了……”
“封谨！”
荣婳再也听不下去，狠狠撞进男人的怀里，胳膊紧紧搂住他。
“别说了，别说了封谨，不要再想了……”
眼泪肆意流出，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地淹没了女人的眼眶，将男人身前的衣料打湿。
封谨面色没什么异样，立体的五官仍旧清新俊逸，唯独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毕现。
荣婳在他怀里哭得涕泗横流，颤栗不已。
她无法想象他到底是怎么承受那些的。
荣董昏迷，都让她觉得天塌了，而封谨呢？
他背负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从十五岁到二十六岁，同龄人在享受美满的家庭生活时，他在仇恨中泥足深陷，十一年的隐忍负重，他发展自己的势力，成为京城最耀眼的新贵，可没有人知道，他心底的伤疤已经溃烂成泥。
“封谨，对不起，我不该生你的气，不该跟你冷战，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荣婳哭得哽咽，一字一句被泪打湿，显得很吃力、很压抑。
她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腰，眼泪尽数埋没在他的衣服里，试图借此来让他感受她的道歉。
是她错了。
错在不信任。
从一开始，她就认定了他是个坏坯子，表里不一，阴险狡诈。
他算计一切，步步为营，掌控全局，他恶劣又极端，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被他算计的人全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这样的认知根深蒂固，以至于，让她忽视了他的立场。
面对女人的道歉，封谨没有说话。
久久得不到回应，荣婳的心里空荡荡的，仿佛抓不住一样。
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情况下，她一把搂住男人的脖子，往下压，然后，踮着脚堵了上去。
因为慌乱，唇齿被磕碰到，血腥味弥散开来，飘荡在白茫茫的晨雾中，宛如唤醒猛兽的一剂引子，令男人的眸光霎时染上一抹寒芒。
封谨依旧没有说话，只不过，下一秒，却突然将女人横抱起来，然后，冷着脸阔步往墓园外走去。
“封谨，原谅我，原谅我……”
荣婳圈着男人，胡乱埋在他颈间，低低的呢喃像是呓语，回荡在二人耳边，轻轻的，令人听不真切。
男人的步伐很快，干练利落，没多久就出了墓园。
黑色的SUV隐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封谨将女人抱进后座，荣婳却勾着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封谨，要我，请你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