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音彻底愣住了。
过了小半天，方才忍着心底那股莫名的酸涩跳过冥朔最后一句话，转回头道：“我都这副鬼样子了，你还认得出？”
冥朔没再说话，而是抬脚一步越过她朝前开始走了。
凌音又是僵站在原地一会儿才追上步履摇晃的他。
“冥朔，你这毒还解不解了？！”凌音有些恼怒道。
冥朔头也不回，径直朝前走着。
周遭不时有海龙的低吟传来，凌音想到那些被魔气控制的海龙，唯恐再生变故，便纵身一跃，跃到冥朔跟前道：“你到底在计较什么？不过是和灵儿姑娘睡一觉而已，你要是觉着灵儿姑娘无辜难堪，不如现在就叫醒她问问，她若是愿意帮你解毒的，你就别绷着了。若是你觉着因为我在这里你难堪——”
“够了！”冥朔忽地大吼一声，将潮红至渗满汗水的脸对着凌音道：“我没事，我能撑到回幻殿。”
撑到回幻殿，撑个屁！就你这情况，半路准保掉海里，就是运气好点儿淹不死，修为也必会受到极大的损耗！
凌音抬头想再劝冥朔，一抬头却见他眼神却不似先前迷离压抑，而是清明的，自嘲的，难堪的。
凌音见了那眼神，先前被她自动跳过的那句话忽然清晰地蹿入了脑海。
“我是人呢，我的心，也会伤。”
凌音的心里忽然就是一拧。
这人，是因为喜欢她才会这样排斥自己的安排的吧。
凌音瞬间用自己为数不多的爱恋经验代入想象。
她与燕无觉交往的那些岁月，看到迦陵青月缠着燕无觉，她面上不说，心里也会非常恼火。想象若那时候的她被燕无觉安排着和别的男人睡觉，她不仅不会同意，转手打死打残燕无觉的心都是有的。
两相比较的话，冥朔对她，已经包容到没有半分脾气了。
凌音心底歉疚顿生，脑海里冥朔对自己的好，屡次帮她，见到她就一副笑脸的模样在脑子里来回的转，跟着玄女族被灭，一路以来接受到的各种讯息又塞满了脑海。
她愣神想东想西的当儿，冥朔再度越过她朝前开始走。
玉容春带起的燥热虽然被她摒除在了脑海外，但是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一次，他修为必然是会大大损耗一番了。
抱着承受这个结果的想法，冥朔也不在意身体是如何的燥热沉坠，也不在意能不能走到幻殿了。
他只有一个想法，他不要，也不想看到喜欢的人表现出的如此明白的拒绝和不在意。
太难堪，也太让人伤心了！
“吼——！吼——！”
海龙嬉闹的低吟声似从远处传来，低沉，悠扬。
冥朔抬头看着天空湛蓝，脑海里不由自主想起了三千年前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呢。
一色黑黄灰中，那个白衣的姑娘一脸的冷凝，抬头一句“圣尊大人，可以开始封印了。”便叫他记挂了经年啊。可惜——
“你不接受灵儿姑娘的话，那我呢？我帮你解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