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这才满意，娇嗔地瞪了男人一眼，那双和孟安生得七分像的眼睛千娇百媚，勾人得很。
男人显然很受用，被她这一眼瞧得心都酥了，抽出了被她抱着的胳膊，单手搂着她的腰，暗示性十足的捏了捏，“逛了这么久，累不累？要不我们现在回家？”
“累倒是不累，”女人掩着唇轻笑，话锋一转，“不过你这么猴急，就先回去吧。”
男人满意的扬唇，目光在女人身上流转，摇头晃脑的，连带着脖子上挂的金链子也晃了晃，明亮得有些刺眼。
孟安在一旁看着，蓦然想起了她妈妈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男人是最野兽，而女人，是天生的驯养师，身体和脸，就是最好的工具，只要调教得好，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至于那些说闲话的，也不过是得不到就酸几句罢了。’
这话，她曾经也奉为真理，可被穆瑾玥和傅彦瞧见了，她心底却倏地升起一股子恨不得立即消失的耻辱感。
“安安？”女人的声音让她从思绪中抽离，“想什么呢？赶紧回家，还有事儿要办呢。”
孟安抿了抿唇，说好，却依旧心不在焉。
*
街上行人神色匆匆，穆瑾玥拉着人走出去十几米，估摸着差不多就松了手。
傅彦不满的拧了拧眉，却没说什么，双手插着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开口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没散去的微恼：“刚才为什么要拉我走？”他可不觉得穆瑾玥没看出来那个男人眼神表达的意思。
肮脏又龌龊，现在回想，他心底还是跟烧了火把一样，恨不得把那双眼睛挖出来才解气。
“不把你拉走，难道还眼睁睁看着你冲上去跟人打架？”穆瑾玥睨他一眼，凉凉开口：“大马路上的，你突然跑过去揍人，警察来了也是你理亏。”
这不是在学校，小孩子打架闹着玩没什么，可那男人一看就是个无赖，真出了事，肯定会趁机讹傅彦一把。
傅彦冷哼一声，无所谓道：“大不了就赔他医药费。”那语气，大有一种‘老子无所畏惧’的气势。
穆瑾玥脚步一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土财主么？”
“什么？”
“打了人再给钱了事，”穆瑾玥没好气道：“你有那个闲钱不如给我。”
这回傅彦不说话了，穆瑾玥还以为他能消停一会儿，结果只过了几秒，他猝然停住脚步。
穆瑾玥跟着停下，表情疑惑：“怎么不走了？”
傅彦微微扬起嘴角，他站在阳光下，整个人都被光晕笼罩着，发梢轮廓略显模糊，总是萦绕着淡淡桀骜的眉弯着，漆黑的眼眸漾开一圈一圈的笑意，气质便随之柔和下来。
他开口，慢悠悠的说道：“只要你愿意，我的钱，都可以给你，包括以后的。”姿态随意，一字一句却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穆瑾玥心跳漏了一拍，然后徒然剧烈跳动起来，一下一下的撞击胸腔，像是马上要从胸口跳出来一样。
眼底的冷然像是破裂的冰层，裂痕蔓延开来，摇摇欲坠，她连忙垂下眼睑，抿了抿唇，深吸了两口气才整理好情绪，抬眼笑道：“你的钱，怕是赔医药费都不够。”
傅彦听出了她是在四两拨千斤，眼眸沉了沉，也不逼她现在做决定，迈步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话往下接：“放心吧，敢让我赔医药费的也没有几个。”
穆瑾玥没再看他，有些敷衍的“啊”了一声，“那挺好的。”语气很随意，其实尴尬得不行。
好在没多久就回到了火锅店，一进门，就看见李天皓背对着他们，跟个没头苍蝇一样左顾右盼。
傅彦挑了下眉，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什么呢？”
李天皓猛地回头，眼前一亮，惊呼道：“傅哥，我可算找到你了，你们去哪了？”
他这一嗓门有点大，周围的人频频侧目，傅彦有点不耐烦，皱着眉头说道：“小点声，一惊一乍的。”他单手插着兜，表情懒散，“你找我干什么？”
“不是我，是沧哥，”李天皓挠了挠头，“服务员送了碗银耳羹过来，然后沧哥就让我出来找你，哦，对了，还有涛子和老三。”他一拍脑袋，表情茫然的看着周围：“咦，他们人呢？”
穆瑾玥也往旁边看了一眼，压根没看见他说的人。
“行了，”傅彦漫不经心道：“不用管，等他们找累了，自己就回去了。”
穆瑾玥：“……”是这样没错，但是你能不能说得有点良心？
李天皓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三人回了包间，一推门，就见刚才被他拉出来的两个人正围着锅，吃得热火朝天。
“卧槽！”李天皓瞪着眼睛扑过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分钟之前，”郭振涛很老实，实话实说，“老三说找了一圈都没有，那傅哥肯定是出去了。”
锡纸烫刚才吃到了一块辣椒，辣得满脸通红，吐着舌头说不出来话。
李天皓扑上去掐他的脖子，“你回来怎么不叫上我一起！”
“我……我……”锡纸烫一边扯他的手，一边猛翻白眼，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没……没看见你……”
穆瑾玥跟在傅彦身后走进去，目瞪口呆了两秒，看了眼旁边的人，见他嘴角噙着笑，悠然自在的看戏，犹豫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傅彦点头：“老三贼得很，根本不用担心。”
穆瑾玥：“……”所以这人是把他们的性子都摸透了，天天坐着看戏的？
傅彦还不知道穆瑾玥在心里吐槽他，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两人的椅子被推远，许是被那群饿狼撞歪的，他先帮穆瑾玥扶正，然后坐下，长腿一勾，连人带凳子一起往前移动，翘着腿问吕梓沧：“你找我？”
“啊，”吕梓沧拖了个长音，冲他眨眼，掐着嗓子说：“就是想跟你说，你盛的银耳羹还挺甜的。”
“滚远点，”傅彦踹他一脚，恶寒的摸了摸胳膊，“你可别恶心我了。”
吕梓沧接着眨眼睛，他眼型狭长，睫毛也长，再加上生得好，刻意含情带怯的也没有丝毫违和感，至少在穆瑾玥这个女生看来，还挺有趣的。
不过很显然，男生就不这么想了，傅彦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一脸嫌弃：“你能不能别这么娘？”
吕梓沧反驳：“这不叫娘，叫可爱！”
“呵呵，你怕是对可爱有什么误解。”傅彦皮笑肉不笑：“你他妈再对我眨眼睛，老子非得趁你睡觉，拔光你的眼睫毛。”
吕梓沧听闻，一脸惊恐的捂着眼睛：“嘤嘤嘤，人家不要做没毛怪！”
傅彦一脚蹬在他凳子上：“你他妈是嘤嘤怪！”
旁边的穆瑾玥捂着嘴笑，笑够了才凑过去问傅彦：“你不喜欢别人眨眼睛？”
她问这话的时候还刻意眨了两下眼，明显是故意气他。
傅彦看着她，耳边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包间光线暗，头顶开了盏灯，暖黄色的灯光正好落在她眼睛里，小小的两个光点，晕染了层层笑意。
他失神片刻，而后低眸浅笑，压低的声音有些沙哑，很是撩人：“你记不记得，我说过让你别这么看着我。”
穆瑾玥点头，“说过，”那时候他还说，以后再告诉她，她猜测道：“是因为你不喜欢？”
“别人是不喜欢。”傅彦道。
穆瑾玥歪着头，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但是——”他蓦地凑近，炙热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声音低得像是一出口就要消散在空气中一般：“你这么看着我，我会想亲你。”
穆瑾玥愣住了，面上瞬间滚烫，藏在头发下的耳朵也变得通红，害羞的动了动，从柔顺黑发中露出一点点绯红的耳朵尖。
其实她没听清傅彦说了什么，这人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再加上周围喧闹，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可是她会唇语，能读懂。
只是现在，读懂了也要装读不懂，穆瑾玥屏住呼吸，身子往后仰了仰，看了眼包间里其他人，见他们还忙着抢吃的，根本没注意这边角落的事情，才故作镇定道：“说话就说话，别离那么近，”她顿了顿，舒了口气才接着问，“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没听见？那你脸红什么？”傅彦扬了扬嘴角，长而浓密的睫毛下，墨色的瞳孔带着坏笑，他伸手挑起她的一缕头发，“不止脸红，耳朵也红透了。”
穆瑾玥拍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头发，心底慌乱成了一团，说话的时候也不经意间带上些微的颤抖，“你看错了，是光线问题。”
“光线？”傅彦抱着胳膊往后仰，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黄色的光，能把你的脸照红？”
穆瑾玥掀了掀眼皮，头顶的灯光并不刺眼，暖黄又温暖。
她目光又落在翻滚的红汤上，辩解道：“那可能是吃了火锅，热的。”
“回来之后，你还没动过筷子。”傅彦平铺直叙道。
穆瑾玥咬了咬后牙，这人，就不能少说两句么！
她低头，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面前锅里的蘑菇扔进嘴里，一边看着她一边嚼，力道有点大，像泄愤。
穆瑾玥以为自己的表情会很凶，殊不知，她满脸绯红，瞪着桃花眼，鼓起来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样子，落在傅彦眼睛里全成了可爱。
甚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力。
傅彦眼眸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哑的声音响起：“你用的，是我的筷子。”
穆瑾玥表情一僵，眼神呆滞，握着筷子的手指攥紧，腮帮子也不动了，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直接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了。
那厢傅彦还在意味深长道：“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吻个球子啊！
手里的筷子像是点了火，穆瑾玥一下子就扔在了桌子上，木着脸问：“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明明就在我手边，说不定是你记错了。”
“你手边？”傅彦垂了下眼，“你看看你右手边，十厘米的地方。”
穆瑾玥目光顺着看过去，一双筷子静静的躺在那，筷子头的地方许是沾了些牛油，凝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的油脂。
“看到了？”傅彦凑近，说话的时候呼吸都喷洒在她头发上，吹动了发丝，也吹痒了耳廓：“那才是你的。”
“怎么可能，”穆瑾玥往旁边躲了躲，一脸不信，“那双筷子离我的手那么远，我出去的时候明明是放在面前的。”
“那你看我面前有筷子么？”
穆瑾玥目光看过去，微微凝滞。
还真没有……
傅彦解释：“你是不是忘了，我刚才挪了下椅子。”
穆瑾玥抿了抿唇，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瞧了眼面前桌上的纹路，似乎……真的跟原来看到的不一样了。
“所以，”傅彦下了总结，“你用的就是我的筷子。”
这下实锤了。
穆瑾玥恼羞成怒，转头瞪他：“是你的又怎么样？用一下筷子不行么？”
语气很凶，眼睛都快瞪圆了，咬牙的样子……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傅彦有点手痒，很像摸摸她的头，再挠挠她的下巴，看她会不会扑到自己怀里打着滚撒娇。
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画面，他心头滚烫，徒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正好面前的水杯里还有半杯果汁，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穆瑾玥却蓦然笑了，表情带着几分得意，眉眼上扬着，语气很轻快：“你拿错了，这是我的杯子！”扳回了一成，她心情极好。
她正想说这回扯平了，傅彦却拿着杯子在手里晃了晃，笑容渐深：“我知道。”
穆瑾玥眨了眨眼，反应不过来了。
“我没给自己倒过果汁，这一面又只有我们两个人坐，不是我的，肯定就是你的，”他笑，把玻璃杯抵在唇边，唇上残留的果汁泛着莹亮的色泽，他眉眼妖孽，灯光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所以，我是故意的。”
是故意的，就是想间接接吻而已。
不，应该说，他想要的，比这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