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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我听过那种声音

其实阿良的表现,才是一个普通的七岁小孩子所应该有的表现。而简澈,因为身份所致,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所致,他,太过早熟了一些。

阿良早就饿坏了,从便利店一出来,便把一个面包撕开了包装袋,塞到简澈手里,说了一声‘阿弟,快吃。’然后再撕开一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一边吃着,突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阿弟,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一起叫阿爹跟阿娘了,我怎么不知道?”

简澈心中一悸,低声说道:“昨天晚上。”

“哦。”阿良没有多想,又咬了一口面包,“你亲阿娘已经死了,你把阿娘叫阿娘,也没什么的。”

简澈脸色瞬间一变:“你听谁说的?”

阿良这才反应到自己失口了,刚想辩解什么,却在看到简澈的目光时吓了一跳,他居然感到,阿澈看他的眼神,让他有些害怕:“是……你自己说的。”

简澈盯着阿良:“我什么时候说的?”

阿良说,那天阿爹把他救回家以后,他早就已经烧到昏迷,在昏迷中,他一直在喊妈妈,还喊什么‘妈妈你不要死’,‘妈妈,把我解开吧,我们把木板给他,你不要死’、‘不要杀我妈妈,我把木板给你’什么的。

阿爹听着这些话,怕他伤心难过,不仅自己什么都没有问过他,还嘱咐阿娘和阿良也不要问他。

过了几天,阿良偷听到阿爹跟告诉阿娘说,他听镇上的人说,他发现简澈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听到湄平河里有枪声,说是有海盗击沉了一条渔船,船上无一人生还。

阿娘吓了一跳:“你的意思是说,阿澈是从那条船上逃出来的?”

阿爹语气沉重地答道:“很有可能,我发现他的时候,他是被绑在一块木板上的,不是用绳子绑的,而是用撕破的衣服绑的,再加上阿澈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喊‘把木板给他,妈妈你不要死’什么的,所以我猜,可能是阿澈的阿娘抢了一块木板,让阿澈顺着河水漂走了,她自己却……”

阿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就让他留下来吧,我们的收入还算过得去,就当是多生了个儿子。”

阿爹也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个意思。还有,他阿娘的事,千万不要问,省得孩子又得伤心。”

说完以后,阿良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阿爹怕我记不住,嘱咐过我好几次了,我今天还是说漏嘴了。”

简澈沉默片刻:“没关系。”

阿良关切地看着他:“阿弟,虽然你亲阿娘死了,但是还有阿爹阿娘跟我啊,我们都会对你好的,我是你阿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嗯,我知道的,阿哥。”简澈勉强地笑了笑,“快吃吧,吃完我们去清迈。”

“好。”阿良点头答应,却又有些疑惑,“我们去清迈干什么?”

简澈顿了顿:“去玩一天吧。”

“好。”阿良没想那么多,还在开心着终于可以在没有大人陪着的情况下去清迈玩了,要知道,比起清莱来说,清迈大多了,好玩的地方也多多了好吗?

过了一会,阿良又问道:“阿弟,你那时候怎么会想到把我的嘴捂上的?”

简澈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就是想到了。”

然后,他又在心里补充道:因为,我曾经就被妈妈这样捂住过嘴巴,躲在妈妈怀里听着外面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那真的是‘声声入耳’啊!

天黑的时候,两人找了个能够睡觉的地方,简澈尽量用一种比较委婉的语气告诉阿良,阿爹跟阿娘,可能已经去世了。

如简澈所猜测的那样,阿良根本就不相信,他大哭着,发了疯似的打着简澈,说简澈胡说八道,说简澈骗他,简澈任他打着自己,没有还手,也没有反驳。

快到半夜的时候,阿良终于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许是哭累了也闹累了,他躺在地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空发起了呆。

简澈慢慢地走到阿良面前,跪了下去:“对不起,阿哥。”

阿良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问道:“阿弟,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简澈愧疚地低下了头:“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阿爹跟阿娘也不会出事。”

阿良就更惊讶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澈被阿良问得有些发呆:“那两个人是想要抓我,如果不是为了护着我的话,阿爹跟阿娘就不会……所以,是我的错。”

阿良很是奇怪地看着简澈:“又不是你让那两个坏蛋来抓你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简澈看着阿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顿了一下,他又道:“如果阿爹跟阿娘把我交给那两个人的话,他们也不会……所以,还是怪我。”

“阿弟,阿爹跟阿娘自己说了,他们是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卖了换钱的。”阿良仿佛突然之间长大了,小大人一般地叹了口气,“阿爹跟阿娘都死了,咱们家就剩下你跟我了,阿弟,你比我聪明,你说,咱们以后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简澈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阿良就开始发愁了起来:“那怎么办?你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过了一会,阿良又问道:“阿弟,你刚才说,你昨天晚上听到枪声了,我怎么没有听到?”

简澈又沉默片刻,吐字有些艰难:“声音不大,有些发闷,你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一定会想到那是枪声。”

他没有说的是:那种声音,把枪口直接抵在目标身上才能发出来的。也就是说,那一枪,应该是不会存在失误的可能的。

阿良好奇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简澈再一次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轻轻地说道:“我听过那种声音。”

然后,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听过很多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知道,手枪直接抵在人身体上开枪的声音是什么样的,力求他能够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就能够分辨出那是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