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嫣然趴在凌奶奶的病床前哭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红着眼眶看向凌可心：“可儿，你一直跟我说，你从小没有父母，是奶奶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曾说过，你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奶奶伤心。
“可是你现在……你居然……你怎么可以这么做？我一直以为，你跟子默在一起，只是看上了他的身份地位，看上了他的钱而已，所以我才……可是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能够因为子默而做到这一步。
“可儿，如果你是真的爱子默，你完全可以……完全可以跟我明言，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公平竞争就是了，如果子默他爱的是你，大不了……大不了我……我……”
季嫣然说到这里，不由得咬了咬唇，‘大不了’什么，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季嫣然不知道，之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凌可心，已经在凌奶奶出事的那一天死去了。
她彻底地埋葬了自己的天真和单纯，从那一天开始，经过凌奶奶和秦子默双重调教十余年的成果，彻底地霸占了凌可心所有的思维。
看着季嫣然那做作的表情，凌可心唇角微勾：“大不了什么？大不了你退出是吗？好啊，我就是爱秦子默，爱得失去了理智，你退出吧。”
季嫣然的眼泪瞬间便又涌了出来，一只纤巧白嫩的玉手，不由得捂住了胸口：“可儿，你……你果然……我对你这么好，甚至于我都愿意让你跟着子默了，你却……你是真的要逼死我才甘心吗？”
凌可心唇角扬得更起：“不是说要退出吗？怎么，一旦我真的让你退出，你又不愿意了吗？既然如此，你还说这么多做什么？你说你对我好，我承认，你确实，对我很‘好’，‘好’到穷我此生，可能再也交不到这么‘好’的朋友了。”
看到季嫣然流泪，看到凌可心那不知悔改的表情，张珞不由得正义感爆棚：“凌可心，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嫣然？你抢了嫣然的未婚夫，难道你还有理了不成？”
凌可心轻笑：“我抢你的未婚夫了吗？”
“你……”
“我抢的是季嫣然的未婚夫，又不是你的，你着的什么急？又关你什么事？”
张珞怒道：“凌可心，你真是无可救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对一手抚养你长大的奶奶都能下得了手，你于心何忍？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凌可心愣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对自己的奶奶都能下得了手？张珞，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张珞鄙夷地看着她：“怎么，敢做不敢当吗？你以为你把自己的奶奶推倒在地，导致她如今成为植物人躺在这里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我告诉你凌可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凌可心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谁告诉你是我把奶奶推倒的？张珞，你不要血口喷人。”
张珞‘嗤’地一笑：“我血口喷人？凌可心，你自以为是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事情，没有人会知道，可是你却没想到，你家的窗户当时是开着的。
“所以，你跟你奶奶吵架的声音，楼上楼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不漏。这正应了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可见上天饶过谁？’凌可心，你坏事做尽，天都饶不了你。”
季嫣然心中不忍，伸手拉了拉张珞：“好啦，张珞，你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相信可儿她不是故意要推倒奶奶的。”
凌可心只觉得这事儿简直玄幻得不可思议：怎么就成了她把奶奶推倒的了？怎么就成了她跟奶奶吵架了？这事儿……是了，秦母！
那天，自己因为奶奶突然昏迷而方寸大乱，当面直接指责秦母推倒了奶奶，并且直言是自己亲眼看到的。
所以，秦母在以奶奶和阿卓的生命为威胁逼自己放弃秦子默以后，生怕自己因怨生恨去告她。就算她很轻易地就能够摆平此事，但是以她豪门主母的身份来说，终究是个污点，所以，她不会让自己有这个机会的。
所以，秦母才把在事后伪造了事实经过，把自己彻底地摘了出去。
凌可心连猜都不用猜，所谓的‘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字不漏’的邻居，秦母也肯定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就算是自己当面去质问，那些邻居们也不会改口的。
就算是那些邻居们不清楚一线豪门主母代表着什么，可是不要忘记了，这世上的人大多欺软怕硬。秦家有的是钱买通邻居，而本市的市／高官更是秦家四爷。在权与钱的双重威压之下，哪有人会为自己这个什么都没有孤女说话？
所以，这便已经坐实了奶奶是被自己推倒的吗？
秦家主母，果然好手段。
难怪闵老师那天来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想来也是听到这个传闻了吧？难怪那么多不认识的同学会来看奶奶，想必更多的是来看看自己到底是怎样一个恶毒女人的吧？
看着凌可心的表情变化莫测，季嫣然怯怯地上前一步，怯怯地拉起凌可心一只手，怯怯地说道：“可儿，网上那些流言……你不要生气，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不会故意推倒奶奶的，你应该只是一时失手，对不对？”
凌可心看着那张怯怯弱弱的小脸，恍惚想起，当初，就是这个羞羞怯怯的表情，软了自己的一颗心，让自己丝毫提不起拒绝她的想法来。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表情，可是现在，凌可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恶心过一个人，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居然能够让人恶心到这种程度。
季嫣然的身子突然轻轻地颤抖了一下，幅度不大，却足够凌可心和张珞看到了，她的表情也微微一变，同样地幅度不大却足够这两个人感觉到了：“可儿，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难道……难道我说错了，奶奶真是你故意推倒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