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心这些话倒真不是恭维，而是这两套睡衣做的确实精致得不像样子：“刘妈，这是……苏绣吧？应该是了，也只有苏绣才能这么精细雅洁，这是……苏绣里面的乱针绣吧？”
刘妈惊讶地看向凌可心：“咦？是呀，少奶奶也会这个？”
凌可心直起身子，笑道：“我哪会呀？我只会看，不会绣。我奶奶喜欢刺绣，听奶奶说，她的母亲就是苏州吴县人，她母亲的娘家，祖祖辈辈以来，女子个个善绣，在吴县那一代是有名的绣娘家族。”
刘妈惊喜地喊道：“吴县的？哎哟，我就是吴县人啊，绣娘家族？是姓吴还是姓杨？还是……对了，还有一家姓沈的，你奶奶她母亲的娘家，是姓什么的？”
凌可心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些话，还是有一天她心情比较好，一边绣花一边跟我聊天，才偶尔说起来的。奶奶很少跟我说她的事。”
事实上，奶奶岂止是很少跟凌可心说她自己的事，过去的事，包括凌可心的父母，奶奶都很少提起。
凌可心只知道，奶奶是在她一岁半的时候，带她回到老家定居的。
不过奶奶和她的户口都在北川市，户口本上只有她和奶奶，没有父母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会带她回老家定居，奶奶也从来没有说过。
就像一般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小孩子一样，懂事以后她问过奶奶自己的父母是谁，在哪里。
奶奶只是告诉她：她父亲不见了，母亲去找父亲了，去哪找了不知道，找到了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也不知道。
长大以后，凌可心曾经猜测过：自己的父母可能已经不在了。应该是父亲先走的，母亲后走的，这才有了‘母亲去找父亲’这个说法。
但是这个猜测，她也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去问奶奶。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岂不是让奶奶再心痛一次；如果她的猜测是假的，岂不是让奶奶伤心她居然咒自己的父母去世？
只不过，在她小时候，奶奶几乎是每年都会把凌可心托付给隔壁的张奶奶家照顾，然后奶奶会自己一个人出门一段时间。
日子不定，时间长短也不定。但是每一次奶奶刚回来的那几天，心情都会很差，总得过几天才能缓过来。
长大以后的凌可心怀疑：奶奶那几年就是出去找她的父母了，只是每次都找不到。后来时间长了，可能也接受了现实，于是才不再找了。
不过，她从来没有问过奶奶。
小时候是没心没肺不知道问；长大以后是怕奶奶伤心不忍心问。
刘妈听凌可心提起自己的奶奶，怕她伤心难过，便连忙笑着岔开了话题：“对了，小少爷呢？怎么没回来？”
凌可心回过神来，忙道：“明轩过来的时候没有开车，他去送明轩了，晚一点回来。”
“这样啊？那行，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去睡了，少奶奶你也早点休息，小少爷该回来他就回来了，你别等得太晚。”
“嗯，我知道了，谢谢刘妈，刘妈慢走。”
送走了刘妈，锁好房门，凌可心拿着那套粉藕色的睡衣，走进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于是便靠在床头玩手机，不一会困意袭来，扔下手机，滑下身子，拉过一条薄毯搭在身上，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