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三人一言不，灰溜溜的离去了。
这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丢这么大的人，还是他们自找的，脸皮再厚的人，估计都要掩面而去了。
三个长老的离去，使得凌中天三人的脸上，也是毫无光彩，心中暗暗恼怒。
莫云眼中带着几分神采，对方林倒是颇为敬佩，至少在莫云看来，方林是一个妙人。
至于镇北殿的其他高层，或多或少都是对方林有了一些不错的感觉。
当然，也有人对方林感到不满，不过都是出身自丹道世家，对于方林这种毫无背景却能够大放异彩之人，本能上会有排斥。
镇北殿主坐回了位置之上，心中颇为满意，觉得将方林收为记名弟子，是非常明智的决定。
“方林，你坐下吧。”王长老挥挥手，对方林说道。
“是。”方林抱拳，坐了下来，身旁的几个年轻炼丹师都是对其露出恭敬之色。
“下面，就是你们论丹的时间，我这里有一个主题，炼丹师的路，究竟该怎么走？”王长老说道，并且抛出了一个十分深奥的主题。
所谓的论丹，不仅仅是论丹药，更多的是论丹道。
在以往的论丹大会上，很少会出现如此深奥的主题，很显然，因为三个月后就是殿主唯一弟子的竞争选拔，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抛出一个深奥的主题，来检验一下在场这几个记名弟子对于炼丹师的看法和理解。
这个主题抛出之后，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一些人苦思冥想，觉得这个主题太大，他们的层次不够，完全不能理解。
也有一些人似乎有些眉目，但限于自身认知有限，无法将心中那隐约的想法表达出来。
当然，始终有人对于这个主题理解很深刻，只见沈雪见当先站起身来，动人的身姿立刻就吸引了一双双的眼睛集中在他身上。
方林也不例外，不过他并不是关注沈雪见的身姿样貌，而是想要听听她要说什么。
沈雪见神情平和，向着王长老微微行礼，随即开口说道:“在下认为，炼丹师的路，应该专注，将全部心神放在丹道之上，其他的一切，都应该以丹道为主，只有最为专注的炼丹师，才可以在丹道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古往今来，那些名声想来的炼丹师，也都是一心一意放在了丹道之上。”
沈雪见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身为炼丹师，就应该一心一意，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丹道方面，心无旁骛的炼丹师，才最有可能在丹道方面获得成功。
不过沈雪见的话刚说完，莫云却是直接起身，反驳道:“我不认同，因为沈姑娘你出身自丹道世家，有着别人没有的一切，享受着别人无法享受的资源，所以可以心无旁骛的专注于丹道，而不用担心任何其他的事情，但这天底下，有多少炼丹师能够像沈姑娘一样，只需要专注丹道即可？”
沈雪见皱起秀眉，不仅是她，凌中天、祝云涛以及其他出身自丹道世家的炼丹师们，都是神情有些变化。
莫云的话，可谓是十分犀利，直指丹道世家，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嘲讽他们这些出身丹道世家的炼丹师，因为拥有着别人没有的一切，所以才可以专心致志的追求丹道。
虽然很隐晦，但在场众人谁都听得出来。
莫云没有任何顾忌，继续说道:“这天底下，没有背景、出身低微的炼丹师才是最多的，我辈炼丹师，应该积极向上，自强不息，走出属于自己的路，只有真正从磨难之中走出来的炼丹师，才是最骄傲的炼丹师！”
“好！”
“莫云说得好！”
“真是激励人心！”
一时间，不少和莫云一样，出身平凡的年轻炼丹师们纷纷叫好，对于莫云的话十分赞同。
反观那些出身丹道世家和大家族的炼丹师们，一个个神情难看，莫云的话，完完全全是在针对他们，甚至是在贬低他们。
那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这些人不是出身在丹道世家，那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莫云冷眼看向沈雪见三人，那眼神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在场不少镇北殿的高层暗暗点头，莫云的确不凡，出身低微，却有着不屈不挠的向上之心，比起很多丹道世家出身的炼丹师，要强上很多。
“你的想法很不错，不过这种敌视丹道世家的心态，却是有些不可取。”一个长老出言说道，神情淡漠，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冷然。
莫云看向这个长老，没有多少恭敬之色，说道:“并非晚辈敌视丹道世家，而是现在的很多丹道世家，占据了大量资源，浪费在他们那些不成器的家族子弟身上，让我们更多平凡的炼丹师遭受打压，这种事情，在场诸位恐怕谁都无法反驳吧？”
诸多出身低微的炼丹师皆是露出赞同之色，无论是在镇北殿外，还是来到了这镇北殿之后，都或多或少遭到了丹道世家的打压。
心中的不平和愤懑，此刻随着莫云的铿锵之声，全部爆了出来。
而那些出身丹道世家的炼丹师们，则是眼神凌厉，莫云的话，使得他们这些丹道世家的炼丹师很是难堪，虽然做过很多过分的事情，但现在却被摆在了明面上，这就有些让他们忍不了了。
“莫云，你跑题了。”一个长老出言说道，言语之间带着几分威胁。
莫云沉默，他虽然心中气愤，但也没有昏了头，有些话说得差不多就够了，若是过头，那么后果可就严重了。
“莫云之言，实在是荒谬至极。”祝云涛站起身来，直截了当的反驳莫云。
莫云看了祝云涛一眼，冷笑:“祝云涛，你丹道祝家的光辉事迹，我需要为你说一说吗？”
祝云涛哼了一声，面露不屑:“物竞天择，强者生存，我等丹道世家才是丹盟的根基，享受更多资源有何不可？如今丹盟的诸多高层，有多少不是出自我等丹道世家？你的这番言论，只不过是弱者自哀罢了。”弱者自哀，这四个字一出，莫云立刻变色，许多和莫云一样出身低微的年轻炼丹师，也是怒了。
“出身平凡，那是你们的命，我等出身丹道世家，就是我等的命，这天地之间，任何人，无论是炼丹师还是武者，都有各自的命，你该走什么路，早已注定，没有什么打压不打压之说。”祝云涛一脸淡然的说道。
“哦？那你认为炼丹师的路，该怎么走呢？”王长老出言问道，将话题引了回来，不再纠结于丹道世家方面。
祝云涛微微一笑：“晚辈认为，我等炼丹师，无论出身丹道世家也好，出身平凡也好，都应该顺其自然，顺应天命，若是强行去走不属于自己的路，终究只是徒劳自伤而已。”
说着，祝云涛还故意看了莫云一眼。
莫云怒了，那些出身平凡的炼丹师们也怒了，祝云涛是话里有话，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莫云他们，既然出身平凡，就不要去做什么无谓的努力，老老实实接受这份命运就可以了，不要和他们这些出身丹道世家的天才来竞争。
这是在蔑视，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蔑视那些出身平凡的炼丹师。
不仅仅是祝云涛，很多出身丹道世家的炼丹师们，都有这种心态，看不起那些出身低微的炼丹师。
莫云咬牙，双拳紧握，他最厌恶的，便是祝云涛这些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出身丹道世家，就主宰了一切。
“可笑，出身平凡还要和我们丹道世家来竞争。”
“有些人就是不知道差距，只有经历过打击才会理解。”
“说的也是，出身就决定了一切，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
一些人笑了，毫不顾忌那些出身低微之人的感受，随意交谈，言语之间尽是对他们的冷嘲热讽。
“祝云涛，即便是你的先辈，也是出身平凡，有何资格说这样的话？为何要甘于命运？难道就因为出身差，就要被你们这些丹道世家的子弟踩在脚下吗？”莫云反驳，掷地有声，好似在质问，又仿佛是在悲愤命运的不公。
祝云涛冷笑：“我的先辈，虽出身平凡，但却拥有不一样的命运，可这天底下，有多少平凡之人，可以拥有那样的命运呢？”
“荒谬！命运之说，简直一派胡言！”莫云怒喝，略显失态。
“莫云，注意你的言行。”有长老喝斥。
莫云咬牙，心中暗恨，却是无力辩驳。
祝云涛不屑的看了莫云一眼，随即环视众人，目光还在方林身上停留了一下。
“人与人之间，终究是有差距的，出身决定一切，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祝云涛说道，仿佛是下了定论一般。
方林听了这么久，也算是听出一些名堂来了，看来这镇北殿内，不同出身的炼丹师之间，有着相当大的矛盾，几乎到了即将对立的程度。
从莫云和祝云涛之间的对话就可以看出来，莫云代表的，正是那些出身平凡的炼丹师，而祝云涛、沈雪见、凌中天等人，则是丹道世家的代表。
从形势上来看，这镇北殿基本上是丹道世家的炼丹师占据了主导地位，毕竟他们皆是大有背景，在镇北殿的高层也有人脉。
而那些出身平凡的炼丹师，无依无靠，在任何方面都比不上出身丹道世家的炼丹师。
再加上遭受打压，受到排挤，那些出身平凡的炼丹师，自然会心中极为不满。
不过，这些和方林没什么关系，镇北殿只是他暂时停留之地，不会久留，这里的矛盾如何，形势如何，方林不想理会。
可即便方林不想搀和，却总有一团火，会烧到方林的身上。
只见祝云涛忽然看向了方林，嘴角泛起笑容，说道：“不知方林你有何高见？想来你出身下三国，应该很了解自己的命运如何，该走什么路，也很清楚吧？”
众人看向方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方林摸了摸鼻子，甚至都没有站起身来，就坐在那里对祝云涛说道：“我等凡夫俗子，懂什么命运？开口一个出身，闭口一个命运，你在糊弄三岁孩童吗？”
祝云涛冷笑：“莫非你和莫云一样，觉得出身不能决定一切吗？”
方林翻了翻白眼：“好像王长老说的主题，是炼丹师的路该怎么走，不是什么出身什么命运吧？”
祝云涛摇头：“路该怎么走，与炼丹师的出身和命运，自然是息息相关，你连这些都不懂，真是令人失望啊。”
“嘿，其实你们没必要绕来绕去，不就是你们这些出身丹道世家的家伙，看不起出身平凡的炼丹师吗？扯什么出身命运。”方林笑道。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是眼神一凛，方林这话，所得太直白了，虽然谁都知道，但这么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却是太过头了一些。
“方林，你最好想清楚你自己说的话，我等丹道世家之人，不容许任何的污蔑。”祝云涛冷声说道。
方林这时候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神情：“在我看来，什么丹道世家，什么出身平凡，没有任何区别，有人出身微末，却名震天下，有人出身世家，却碌碌无为，并非出身世家就一定比其他人要高贵，也不是出身平凡，就比世家之人低一头，关键还是看自己，该走什么路，也不是谁说了算的，都是自己来决定。”
一番言谈，从容潇洒，将自己的观点清晰表露出来。
“说得好！”
方林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他们都是出身低微之人，方林的话，让他们觉得人生一下子光明了起来。
莫云也是看向方林，带着几分好感，在他看来，方林应该是和自己一样，站在同一阵营的人。
却听方林又说道：“拘泥干什么世家，什么出身的人，注定没有什么出息，格局太小了，真正的炼丹师，早已超脱于出身、命运之外，以无上丹道为目标，追求极限，然后再超越极限，这才是所有炼丹师都该走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