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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乔清澜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只淡淡说道:

“我不过是励王殿下的侍妾罢了,幼年时曾行走江湖,偶然听到坊间传言,当年自认为不足取信,却不想多年后竟叫我有幸亲眼得见,如此而已。”

乔清澜的理由很平常,平常得一点儿都没有办法让马二凉接受。如果连龟死术这样级别的江湖秘术,都是可以随随便便就从坊间听到传说的话,那么它也就不配成为江湖之中最为神秘,更加不配成为盟内公认的最为难学的武功法门了。

只是,乔清澜既是如此说,很显然,她是不打算告诉自己实话了。本来也是如此,现如今落入下风,被夹在中间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她,她和励王二人既然都认定了今日非要杀死自己不可,那么再一个将死的敌人面前,乔清澜就更加没有任何必要坦白任何事情了。

然而,自己先前那种隐隐绰绰的揣测,究竟会不会是真的?马二凉虽然觉得很难置信,但是内心深处却涌出了另外一个逐渐清晰响亮的声音来,一直在不停地告诉他,这个猜测一定就是真相。

“马二凉,你是从何处习得这龟死术的?”

乔清澜陷入了沉默,马二凉也暂时不再开口,可是励王心里头还有一个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个时候正是他开口审问的最佳也是最后时机。

励王想知道——不,他必须知道马二凉究竟是什么人,站在他背后,真正有这个资格和能力指使他,领导他,吩咐他去做这种种事情的,又究竟是何方势力。尽管励王心里头曾经拥有过自己的判断和猜想,但在和乔清澜的互相映证之下,却无奈发现每一种念头都总有些逻辑不通的地方。

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哪一方势力还参与了枫木寨近期的一系列行动,这方势力肯定也是一直对卫国虎视眈眈,想方设法要跟卫国作对,企图从中捞取属于它自己的利益。可是这股势力隐藏得太深太好了,以至于自己到现在居然仍旧未曾察觉到它的存在。

这一点便如同被马二凉欺骗而不自知一样,都令励王十分抑郁,若是不能早日得到明确的答案,说不定这会变成他的心结亦有可能。

“无可奉告。”

马二凉回答得毫不犹豫,当下最后看了一眼跟前面沉如水的乔清澜,忽而身子一旋,一个扫堂腿直奔励王而去。

二人的夹击之势,已经将他们的决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在这个时候,自己一味的退缩根本没有用处,反而会弱了自己的气势,长他人威风,百害而无一利。

只是,马二凉竟然能够在气机被人锁定,兼且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依旧如此果断迅猛地主动发出攻击,而且一旦动起来,便携裹雷霆万钧之势,杀气凛然萦绕身周,如此威风赫赫的招数气场,马二凉果真不愧为连励王都在他手中栽了一个大跟头的顶尖杀手。

马二凉出招,励王自然不会傻站着,而乔清澜,也不可能再像方才那样,始终冷眼旁观,否则她先时特意耗费心力去锁定马二凉的气机,就变成一个笑话了。

血逆之法的激发是有限度的,先前已经在不同情况下激发了数次,刚开始打入马二凉体内的血逆之力,已经在这数次的激发当中消磨殆尽了,所以乔清澜索性根本不再考虑使用此门法术,而是预备好要明刀明枪跟他正面对垒上一场。

气机的锁定在这一刻果然发挥出奇效来,乔清澜祭出的掌力顺着气机牵引迅速蔓延而上,不过瞬息之间,就已经从马二凉的背后攻了上去。

马二凉自己的攻击在刹那间落空,却又同时借势翻越而起,在半空中横向几周急速旋转,将乔清澜攻向自己身后的掌力尽数化解。马二凉手中一扬,又是一支梭子从手中飞出,这一次的攻击对象则换成了乔清澜。

他并没有指望只依靠这区区一梭子,便可以将乔清澜这样的高手痛快斩杀,只是希望能够让她在精神力不得不分心他顾的时候,自己有机会可以摆脱乔清澜的气机锁定。唯有如此,自己才能争取到更大的脱身机会,否则一直被她用无形的气场牢牢束缚着,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成为最终的胜者。

马二凉打的什么主意,乔清澜当然明白,可是她不可能只为了不被马二凉摆脱气机,就直接忽略那支笔直朝自己射来的飞梭。

只好身子一偏避了开去,但即便是这等时候,乔清澜也始终没有忘记分出一部分精力来紧盯着马二凉。她想知道,马二凉究竟能不能真的趁此机会摆脱自己的气机锁定,而他……

又会选择怎样的方法来摆脱?

马二凉到底没有让乔清澜失望。他便在乔清澜侧头偏身去躲避那一记飞梭的时候,猛地由内而外,将自身气机点燃了起来。真气鼓荡之间,乔清澜只觉得自己的感官中莫名一轻,便好似那根看不见的绳索被同样看不见的火焰给烧断成两截一般,绳索那头所牵引拖拉着的物事,此刻已然脱离了她的掌控,不再能够被她用这根绳索所束缚在方寸之间了。

果然,用的是丹田内凝缩运转真气的气机燃烧之法啊……

乔清澜心头无声地一句感慨,看向马二凉的目光里,越发开始多出些复杂莫名的神色来。她忽然觉得,如果马二凉最终当真彻底横死在自己面前,那样的事实恐怕再不是她能够轻易面对的了。

可是,难道自己就可以坐视马二凉又一次的溜之大吉,甚至于是坐视马二凉将对励王不利的某些秘密就这样泄露出去么?

乔清澜始终关注着马二凉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在他试图摆脱自己的气机锁定的时候;而另外一方面,乔清澜却不甚知晓,其实马二凉也始终都在暗中注视着乔清澜的神色变化,特别是在他自己燃烧自身气机的片刻之间。

在见到乔清澜无比微妙而复杂的眸色之后,马二凉也同样基本确定了,自己先前那个猜测的确不是异想天开,十者居八九,事实便是如此。

一念及此,马二凉的内心,也不可避免地掀起了滔天的波浪。

如果说在场三人当中,此时此刻之下心思最为直接纯粹的那一位是谁,想来当之无愧会是励王唐悟瑾。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察觉到乔清澜和马二凉彼此之间究竟都从燃烧气机以破封锁定的这一招之中,察觉到了些什么问题的存在,自然也就成了唯一一个内心不曾有过跌宕起伏和犹豫动摇的存在。

他的想法依旧不曾改变过,杀了马二凉,便是现如今的他心头唯一的念想。乔清澜的一时失神于励王而言暂且无关紧要,但马二凉的一时恍惚,却绝对是励王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

从腰间系着的腰带里抽出另外一柄武器,这回却是一柄软剑,剑身如吐信的毒蛇一般不住颤动着,然而灌输了励王的内力之后,很快就变得坚硬笔直,端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宝剑。

这已经是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面,马二凉第二次因为自己的心防失守,而陷入此等存亡危急的境地里了。马二凉的心中后悔不迭,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屡屡犯这样足以致命的低级错误。而且上一次犯这样的错误,好歹还算是自己着了励王的道儿,可这一次呢?纯粹是自己作死,这就实在有些自取灭亡了。

虽然心里头一直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住思索着自己一而再犯蠢的原因,但马二凉身体上的反应丝毫不慢,已经再一次地展开身形,如飞般向后迅速退去。

然而很可惜的是,就是这一退,马二凉却再度犯了一个平日里心情镇定之时,怎么想都不应该会犯的低级错误。

他竟然忘记了此时此刻攻击自己,想要取自己性命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更加要命的是,他完全忘记了除去站在自己面前,拿着一把软剑刺向自己的励王以外,另外一人则是一直站在他的身后,好巧不巧,就立在他飞身而退的路线上。

这是励王事先就谋划好的计策,他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乔清澜已经能够及时明白自己的意图,并且给予自己最为完美的配合。可以说,这是励王走到这一步上以后,给马二凉设下的有一个死局,马二凉的一系列反应都在他预料当中,唯一让他有几分意外的,就是马二凉竟然会上当得如此轻易,如此彻底。

当然了,这对于励王来说绝对是一件大好事,他心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一阵近乎疯狂的欣喜。励王手中的软剑依旧在全速向前刺去,但是他的主要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这柄软剑之上了,而是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乔清澜的面庞。

他已经用自己无比丰富而明显的表情,将自己的用意展露得一览无遗,甚至于连马二凉会不会看见之后反应过来都顾不上了。那是因为励王已经认定,就算马二凉这个时候能迅速反应过来,也已经慢了半拍,想来只要乔清澜行动及时,配合良好,马二凉是肯定避不开乔清澜的背后一击的。

乔清澜不可能忽略掉励王的一举一动,也不可能不明白励王想要自己做些什么。她心里头仍然没有彻底想得清楚明白,亦不知晓自己究竟应当拿定怎样的主意才是最为稳妥正确的。可是她的身子已经条件反射一般地自动做出了最为讯快的反应,骤然双指并拢,朝马二凉的后颈处狠狠点去。

一切正如励王所料。马二凉或者避得开他刺出的这一剑,但他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不管他本人的反应究竟能有多快,武功究竟会有多厉害,恐怕都万万难以逃得开来自乔清澜的背后一击。

于是,乔清澜并拢的右手食指和中指无比精准地戳中了马二凉的后颈。

那里同样是人体十分脆弱的一处地方,一旦后颈处的要穴被指力所伤,轻者重伤残废,重者极有可能当场丧命。而已乔清澜的内功武艺,她若是能够全力以赴,此一击之下,就这么干脆利落地夺走马二凉的性命,想来亦不是一件难以办到的事情。

可是,尽管乔清澜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现下在做的是什么,尽管她先时一直都抱着不惜一切代价,也一定要把马二凉这个可以威胁到励王乃至于是整一个励王府上下数百口人身家性命的祸患给彻底解决掉,然而她毕竟也就在刚刚,确定了一些以前即使有所猜测,也始终不敢确信的事实。

心思变得那般复杂,潜意识里开始出现另外一个声音,在和乔清澜原本的想法分庭抗礼。那个声音一直在组织乔清澜杀了马二凉,甚至是希望让乔清澜干脆放了马二凉。再怎么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马二凉和她也算是师出同门,对于暗羽盟的人,乔清澜不知道则已,如今既已知道了,便很难再像以前那样简单地看待相同的人与事了。

所以,她尽管仍然是一指头戳了上去,手下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三分力道。马二凉一声闷哼,整个身子的退势尚且收之不住,却又被乔清澜点中后颈的来势一逼一阻,登时整个身子朝着侧旁一歪,就这么十分刚好地顺着方才被他自己一脚蹬出来的那个房梁顶的空洞,又掉进屋子里头去了。

励王侧耳听了一听,眉头不由一皱,顾不得多思考斟酌什么,只低低地对着乔清澜喊了一声“我们走”,自己径直一举跳入屋中,一把抓住已然动弹不得的马二凉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拎在自己手里头,随后片刻不停,直接全力施展轻身功法,迅速远遁而去。

等到那些被这一处地方的打斗声所惊动而跑去报了官,又引领着闻讯赶来的衙门捕快和东培军士兵们来到此地之时,除了一地的狼藉和屋顶上直透而下的灿烂阳光,昭示着此地曾经发生过一场相当之激烈的打斗以外,打斗之人究竟是谁,现如今又身在何方,都已经不复可考了。

励王的轻身功法水平其实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跟师从暗羽盟一派的马二凉和乔清澜相比较而言,还差之一筹而已。在他的全速飞奔之下,即使是一口气离开这座边陲小镇也不过是在弹指之间罢了。

尽管励王有着绝对的把握,只要自己把这张易过容的脸卸了妆,恢复自己本来的模样,那么不论自己手中提着怎样的一个人,守门的那些士兵们都绝无可能有这个胆量把自己给拦截下来,而是肯定会选择毫无疑虑地打开城门,恭送自己和乔清澜出城的。

可是那些士兵也铁定会在恭送自己出城之后,就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给梅子青,或许谢子夜也就可以随之得到消息了。自己想要解决马二凉,但绝对不是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在谢子夜的面前解决掉马二凉。

此人太过于深藏不露,不到最后一刻,励王觉得自己似乎永远都不能够彻底地看清他,也无从分辨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又究竟会把多少事情说出口。所以,最为稳妥的一种办法,就是找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再亲手杀他一次,并且这一次一定要亲眼看见他的尸体被柴火彻底焚化成灰,葬入土里才能安心。

在这一系列的事情尚未完成之前,励王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马二凉已经落入了自己的手中,更加不会给除了自己与乔清澜之外的任何人有见到马二凉的机会的。

励王在巷子里头来回转悠了好几圈,终于叫他找到了一个差强人意的地方。这是一处陋巷深处,右边隔着一个高高的栅栏,栅栏上面已经缠满了藤蔓,足以遮挡住栅栏那一头来往行人的视线。

小径的左边则是一个小小的破旧茅草屋,这个茅草屋之前落满了黄叶,长出许多杂草,励王特地进去转了一圈儿,发现那里头的几个简陋家具都已经蒙了厚厚一层灰尘,房梁上还结出了不少的蜘蛛网。

不管是从哪一方面来看,这个茅草屋内原先的主人显然都已经离去多时,说这里是一处无主之地也不为过。这种偏僻,安静,没有人居住也没有人会去特别关注的地方,毫无疑问就是毁尸灭迹的最佳地点。

励王挑好了地方,也终于彻底停住了自己的脚步,将始终提在自己手上,就算是跑进屋子里头观察看看有没有人住的时候也不肯轻易放下的马二凉扔到了地上。后者此时尽管还没有被乔清澜给一指头戳死,但是后颈处的要穴毕竟仍是受到了严重冲击,他暂时也没有力气去检查自己到底有没有变成残废,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现在的马二凉是真的动不了了。

励王盯着他看了数眼,冷笑一声,有了以前的教训,在这个时候,他依然不想跟马二凉有任何废话,只想赶紧了结了他,这一次,自己一定要让自己的软剑把他整个心窝刺个对穿,绝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只是在他的脖子上割开一条血痕,结果就这么被他钻了空子,死里逃生多活了这么许久。

主意甫定,励王抽出腰间的软剑,便狠狠地对准了马二凉心口的位置扎了下去。乔清澜没有想到励王这一次的行动竟然会果决如此,一时间有些呐呐地张了张口,却又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自己说什么分明都于事无补了。

最终,乔清澜也只能略略颓然地重新闭上唇瓣,看向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已然放弃希望垂眸待死的马二凉,眼中竟隐隐然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剔透晶莹。

然而,励王和乔清澜二人的以为,终究还是被证明都是错的。马二凉的韧性与求生欲望着实不是盖的,他能够修炼成假死之道绝对不是依靠运气,而是他天生就自带一股比起旁人更加强大的求生欲望。

乔清澜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她也曾经略有耳闻,知道龟死术的修习过程异常艰辛不说,更可怕的是步步危机,只要过程当中有一步行差踏错,那么走火入魔都已经算是最为轻微的反噬症状了。即便是学有所成,但是每次的学以致用,在实战当中也同样是一次极其冒险的历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弄假成真,假死人便作真鬼魂,一去便不复还了。

夸张一点儿说的话,若非有超出常人的毅力耐力和求生之念,便妄图染指龟死术法,那基本上就跟自己找死没有多大区别了。正是因为假死之道如此难悟难学难以操纵,所以才会变成一门失传多年的神秘功法,甚至于只剩下一个似真似伪的江湖传说。

眼见得励王这一剑之下,马二凉是万无幸理的;可后者就是有这种不可思议的潜能爆发能力,在死亡威胁的笼罩之下,他本来绝无可能动得了的身子,竟然在这一刻还是动了起来,仿佛穷尽毕生气力一般,把自己的上半身向右侧挪移了数寸。

于是,励王这一剑就十分意外的落了空,堪堪擦着马二凉的左肩而过,随即深深扎入小径泥土之中,只在马二凉的臂膀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且慢!容我这个将死之人再多说几句!”

虽然十分幸运地躲过了这一剑,但马二凉心知肚明,这绝对不代表着自己的绝地之境就此便被扭转了。与此正好相反,自己方才能够挪移数寸,那已经是开了挂一般的奇迹了,奇迹能够发生一次已实属不易,若是指望在短短时间之内,就接连发生数次,甚至于指望着自己能够彻底活动起来,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此地,那就是异想天开,纯粹做白日梦了。

所以,尽管看出来唐悟瑾对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也没有哪怕是半点的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