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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笛还是没想明白宇文玠和白牡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之前的传闻,可不像是假的。记得那时,宇文玠去宫里将白牡嵘的名牒都讨回去了,这摆明了就是要休妻退婚啊。宫里也有人在传,说是宇文玠嫌白牡嵘的身份带来了太多的麻烦,所以并不想和她继续维持夫妻关系。

这些传言都很真啊,不像是刻意放出来的假话。还有之前宫宴在宫里也见过一次他们,的确是不怎么样。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男人女人之间的情,真真假假的,让人琢磨不透。

下了楼,楼下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一共三张桌子都摆满了。每个桌上的菜都不同,当真是丰盛。他都忘了多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那时在皇城自己府里,吃穿用度都十分拮据,连像样的饭菜都没吃过几次。

下去后,他就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了,看着那些人来回走动,他无声的观察着。

眼下大梁乱成了一锅粥,其实他并不希望这大梁落入外姓之手,毕竟天下就是他宇文家的。

但宇文腾是不行,他可不是一次两次的想杀他了,这事儿他清楚的很。

他和宇文玠交往不多,不过,这么多年并没有对他有过威胁,只是冷淡孤僻了些。

如今看来,他是很有获胜的可能的。再加上有夷南助阵,胜算就更大了。

宇文笛兀自盘算,很快心里就有了好多的主意,只不过,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宇文玠太冷淡了。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他也未必会理他。

看着眼前满桌的饭菜,他口水直流,肚子也适时的跟着叫了起来。可是,楼上的人没下来,他也不好自己先动筷。

就在他等了将近一刻钟,同时十分担心饭菜凉掉会不好吃的时候,楼梯那儿有了动静。

扭头看过去,楼上,白牡嵘和宋子非一前一后的下来了。却是宇文玠没出现,不知在楼上做什么。

重新束好了头发,白牡嵘整个人也显得精神了许多,和宋子非走下楼梯,便朝着宇文笛所在的餐桌走了过来。

坐下,白牡嵘环视了一圈这桌上的饭菜,也不由得点头,“他们是不是莫名其妙的生出了比较一番的心思,所以才会做这么多的饭菜出来。瞧瞧,只是鸡蛋这一种食材,居然就有三种做法,把毕生绝学都逼出来了吧。”这战乱的时期,鸡蛋也很贵的,居然这么浪费。如果不好吃,白牡嵘非得逼着他们把自己做出来的东西都塞进肚子里。

宋子非的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不错,取长补短。”看看到底谁的手艺比较好。

白牡嵘撇了撇嘴,随后拿过筷子,开始吃饭。

见白牡嵘动筷,宇文笛也立即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他饿了很久了。

宋子非看向他,其实不免好奇如他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皇子是如何艰苦南下的,还混在难民的人流之中,跟着吃草啃树叶,让人不得不佩服。

感觉到宋子非在看自己,宇文笛转着眼睛瞥了他好几眼,随后终于忍不住,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宋掌柜的,我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么?”

宋子非微微摇头,“八皇子与彧王在外貌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骨子里的执着和勇敢却一脉相承。”

宇文笛眨了眨眼睛,随后摸了摸自己坑坑洼洼的脸,“我是没我六哥长得好看。”这一点,他也承认。

“首富的重点在夸奖你勇敢,不是你长得好看不好看。再说了,长眼的都看得出来你长得不好看,还用得着特意说明么?”白牡嵘要他找准重点。再说,都是男人,谁还会在乎外貌什么的。

能清楚的看到宇文笛的鼻子在抽搐,他有反驳的话,但最后又咽回去了。

“嫂子说的是。对了,我六哥怎么还不下来用饭?这饭菜要凉了。”嫂子俩字儿被他挂在了嘴唇上,但听着没任何的诚意可言。

“他喜欢吃凉的呗。”白牡嵘挑眉,自己接着吃,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宇文笛叹口气,这正常的女子应当极尽自己所能去照顾自己的丈夫,热汤热饭的给送到嘴边去。哪像眼前这位,丝毫不关心,还说自己的丈夫喜欢吃凉的?谁会喜欢吃凉的。

“嫂子,其实在皇城的时候,我就听说你和我六哥好像夫妻感情并不是特别好,当时都要分开了。可如今我瞧着,又觉得以前都是瞎传的,怎么看我六哥,也不会想休了你的。”宇文笛问起这事儿,他就是想知道,当初这个传闻是不是他们俩做计传出去的,就是为了等大梁分崩离析这一天。如果真是为了这一天,那他们也太可怕了,预算的相当准确了。

白牡嵘看向他,挑起眉尾,“你听到的传闻没错,他是要休了我,休书都写好了。”

宇文笛眼睛睁大,“可是现在、、、”

“因为之后我觉得你六哥颇具姿色,我色心大起,然后就把他给泡了。八皇子,你还有什么问题么?”他感兴趣的还挺多,别人的私人情感他都想知道。

她这般勇于承认,宇文笛也没话说了。想了想,他不再说话,低头继续吃饭。

宋子非在对面轻笑,坐在旁边餐桌吃饭的人也暗自发笑。白牡嵘这种女人,绝对是这世上唯一的一个。虽说也有女人追求男人的先例在,但这么直白的,真是少见。

“彧王何时启程离开关庄?”宋子非放下了筷子,一边倒水,一边说道。

“没说。但是,都忙得很,估计今天就得走。咱们也很忙,我想回大奉城,把难民里那些年轻力壮的单独弄出来,不能再养着他们不停的吃吃喝喝了,这同养废物无异。”养老弱妇孺的话,她是绝对没意见的,但壮劳力不行。

宋子非也同意,“的确。但我想,若是要他们参军,他们是不会同意的。如果有那股子血性,也就不会做难民而跑到南方来了。”

“那就做别的。金州那一片良田,都要耕种,之前因为战乱浪费了多少田地。现在耕种还来得及,可以让他们去耕种。如果做得好,就可以考虑在大奉城给他们安置房产,成为当地人。”如果不行的话,那就没的说了,就得惩治了。

宋子非颌首,“这个想法很好,也需要尽快实施。”一直花钱养着,也不是办法,只是这些难民每日的吃喝,就需要很多钱。

白牡嵘轻笑,转眼看向宇文笛,这小子不知何时正在盯着她和宋子非说话。

“你也整日吃我的喝我的,也该出一份力了。待回了大奉城,组织那些青壮年的难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吃饱了不干活可不行,那不成废物了?

宇文笛没吱声,他并不愿意去干活,因为不喜欢引起别人的关注。只要惹人关注了,之后就会有许多的麻烦。

放下了筷子,白牡嵘喝了一杯水,随后起身,“孩儿们,今天这早饭做的不错,不止丰富,口味也各不相同。但如果要我选的话,这几个味道绝佳。是谁做的,一会儿站出来,来首富这里领赏啊。”她指了指餐桌上的几道菜,选出了味道最好的。

参与做饭的人都往这边看,被选上的开始笑,自己的手艺被肯定了。

就在这时,那犹如要上轿的大姑娘一样的家伙下楼来了,他并没有偷懒,而是在楼上洗漱了一番,又换了一身衣服。即便是出门在外,也依旧无比的讲究。

他出现,宇文笛就自动的站起来了,整个人也显得有些拘谨。

不过,宇文玠似乎并没有看到他,穿过众人,直接走到了白牡嵘身边。

她伸手扯着他过来坐下,然后把桌面上的几道菜重新换了一下位置,把他能够吃的全部放在了他的面前。

宇文笛站在一边看着,说真的,刚刚还觉得白牡嵘不贴心,配不上王妃这个位置。但是,如今看起来也还算可以,并没有那么不够格。

“吃吧,填饱你的小肚子。”坐下,白牡嵘又顺手把筷子递给了他。

接过,宇文玠一边看着她。他什么都不用说,在他人看来,他的眼睛里都是情意。

最起码,宋子非是看见了,有情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之间即便不说话,也能清楚的知道他们是一对儿。

“首富很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你启程离开这儿,我们也回大奉城了。”看着他用饭,白牡嵘一边问道。

略微思索,宇文玠看了一眼宋子非,“宋掌柜接下来也回大奉城?”

宋子非想了想,“城内难民太多,安置他们也并不容易,每日耗费大量的钱财。是时候,回去好好整顿了。”

“我们有很多正事要做的。”手托腮,白牡嵘看着他,轻笑道。

“本王知道。”宇文玠说道,表示他没有别的意思。

白牡嵘才不信,瞧因为他说的话,宋子非都不由得小心翼翼的措辞了。足以见得这人有多大的杀伤力,而且心眼极其的小。

他慢悠悠的用完了餐,随后放下了筷子,“一同启程吧,本王也回丰城。”丰城与大奉城距离非常近,一天的路程而已。中间有水路,若是走水路半天就能到。

他这般说,白牡嵘和宋子非都没说话。而宇文笛则还跃跃欲试,想着能在路上使使劲儿,跟到宇文玠那里去,他也免得做一些不适合他身份的事情。

众人开始准备启程,白牡嵘和宇文玠分别接到了探子送来的消息,玄甲军在北方与神府军再次交战。这一场仗打的颇为浩大,但最终玄甲军胜了,并且逼退了神府军二十里有余。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玄甲军虽在南方失去了不少的土地,可是在北方却开疆扩土发展版图。

看向不远处的宇文玠,他的面色也不是特别好,想必和她接收到的消息是一样的。

朝着他走过去,白牡嵘似笑非笑,“能否共享信息啊?”

“事关玄甲军,本王和你得到的消息应该是一样的。”看着她,宇文玠颜色变深的眼睛也浮起暖意来。探手把她捞到自己面前,抱住。

任他抱着自己,白牡嵘弯着眉眼,“那你是怎么思虑的呢?是尽快的攻城略地打到皇城去,还是等着玄甲军先占领皇城?楚郁的目标就是皇城,因为他的家人全部葬身在那儿。”时至今日,楚郁家中人的尸骨都在那里。

“玄甲军今日的壮大,你认为谁的功劳最大?”说起玄甲军,宇文玠忽然问道。

后仰身体,白牡嵘看向他的脸,“你在说我么?”

“有你一份,也有本王的一份。最初,本王的判断有误。”因为某些原因他中途罢手,任由宇文腾一干人将错就错,才会有今日的局面。

“这还差不多。你若把罪责都扣在我头上,我会立即就把你全身上下的毛都薅下来。”做错了事儿就推给女人,这种事儿古人好像也没少做。

“但也不可否认你功不可没,将楚郁从宇文腾的手中救出,就是你的手笔。只是本王至今不知你当时的想法,你那时、、、”楚郁那时在她心里到底是何种位置。

“即便今日,我也不后悔我那时所做的事儿。当时他已经崩溃到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人的意志力极其坚硬,不会那么容易被摧垮的。他被摧垮了,就知有多痛苦。我去乌台看他,他没有一点活着的生气。后来,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抱着我痛哭,没人能帮他。所以,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会帮他。”那个时候的楚郁,如果不被救赎,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事情,宇文玠从不知道,也从未听她说过。

“所以,他永远也不会杀你。”这一次,宇文玠彻底明白了楚郁心中所想。他并非是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也并非是只浮于表面,因为没得到而产生的心痒难耐。

绝望之境的救赎,黑暗之中的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