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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其他类型 > [综漫]每次做梦都在穿越 > 第7章 「虫」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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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下一家啊,真是可惜了。”农忙的老伯在短暂歇息间坐在树下,和银古聊天。他枯瘦的手搭在褐色的土地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划拉着。

银古单膝曲起,坐姿异常放松,他没有急急忙忙的追问,挺耐心的看着老伯,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老伯继续讲下去,说话的语气既遗憾又恐惧。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这场事件的确离奇而诡谲。

木下三郎从小听话懂事,长大后讨了一门好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每日田耕劳作也是一把好手,日子过得也算行。

虽说清贫了些,但这个时候,除了那些达官贵人,哪个不是这样过的呢?

古怪的事就在那一天晚上发生,夜晚极黑极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伸出双手不见五指,让人打心里觉得恐惧。

村里的老人都讳忌莫深,早早的就躲进房中捻开灯火,叮嘱村中人不要出门

一夜静谧。

然后第二天清晨一早,木下三郎就得了怪病。

所有人都看到他脚步踉跄,眼睛瞪得老大,一手扶着烂泥墙一手摸索着空气,步子凌乱跌跌撞撞。

他满脸空茫,嘴里喃喃着好黑好黑。

木下三郎失明了。

那时候,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老伯叹了口气,还沾着湿泥土的锄头被渐渐西移的太阳一照,反射出令人目眩的白光。

银古一瞬间,也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见。

好在这只是一瞬间。

老伯用粗糙的大掌挡在眼睛上,又叹了口气。

他继续讲。

木下三郎失明了,虽然有些影响,其实也并不大。

村子就这么小,家家户户都认识,互相帮衬些,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木下三郎有手有脚,只是生活上不方便些,农作什么的,还是与往常一样。

所以没过几天,木下三郎就习惯了。

妻子和儿子陪在他身边,天大的事,也能扛下来。

然而悲剧并没有这样终结。

在他失明的第五天,木下三郎又能看清东西了。

他那时正在耕作,锄头陷在地里,眼前浓厚的黑暗就像大雾似的,一点一点淡薄飘散,露出外面金灿灿的光芒来。

他又看见了。

但与此同时,他的妻子却‘失明’了。

“简直,就像被什么诅咒了一样。”老伯不知是怜悯还是恐惧。

木下三郎害怕极了,他想请医师,但村落穷乡僻壤,远居深山,寄封信出去都要许久许久。

他的妻子便劝他,说没什么要紧,身体也好精神也好,除了看不见,其他都很正常。

木下三郎被劝住了,他还是焦躁,但也没坐立难安到想立刻背着妻子走出大山。

然后,时间又过了五天。

妻子的眼睛好了。

他们只有三岁的儿子,‘失明’了。

银古缓缓的皱起眉,绿色的右眼凝住目光,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回忆。

老伯却已经沉浸在记忆中,露出一丝懊悔与极深极深的疲惫。

木下三郎再也无法忍受了,他与妻子一道,想背着儿子翻越大山,到外面繁华的镇上寻找医生

那时村中人都见他步履匆匆的奔回家收拾行装,妻子抱着儿子坐在屋檐下,眉间愁苦,却还在轻轻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

那已经是黄昏临近夜晚的时刻了。

太阳渐渐低沉,落入遥远的地平线中,最后一缕光辉收敛,黑暗慢慢笼罩了大地。

耳边孩童的哭声还在回响,下一刻却戛然而止,连一点余音都没留下。

村中人惊慌望去,只见散落一地的包裹,与陡然熄灭只有袅袅轻烟的灯盏。

木下一家,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

收起回忆,银古将目光投向屋内睡满的人。

这些都是他从光脉彼岸带回尘世的迷途者,被暗睑所惑,恐怕得等待一段时间才能醒来。

但这都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了。

银古的视线落到沉沉睡去的木下三郎身上,他身旁睡着妻子,面容疲惫,仿佛走了极为漫长的道路,此时此刻才得以休憩。

两人挨得极近,亲近而安宁,他们中间却空出一个小小的位置,两双手虚虚环抱着空气,像是在抱着一个看不见的孩子。

——然而木下夫妇的儿子,却没能从黑暗中回来。

“银古,银古。”

银古抬头望去,见小纲吉抱着一个小木盆不太稳当的走进来。

小木盆里盛满了水,边缘搭着块粗布,色泽黯淡,一半浸了水,颜色更深一些。

老伯和这家的男女主人也走进来,端着稍大些的木盆,同样装着水与布。

几人分别跪下,拿了粗布浸湿,挨着挨着给昏睡的男女老少擦脸。

小纲吉也学着他们,老老实实扭干粗布,胡乱的抹了把木下三郎沾了泥土的脸与手。

木下三郎失踪前因为劳作过,身上满是尘土泥沙,小纲吉在光脉边听到的沙沙声,就是他身上砂砾掉落的声音。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银古有些感慨,他看了眼昏睡中的男女老少,经过村人辨认,熟识的只有木下三郎与他的妻子。

余下还有数人,皆是外乡者。

“唔……”

一声短促的呻/吟响起,仿佛被拉开序幕般,其他的低吟声也起起落落,房间中霎时喧闹了几分。

只见昏睡诸人半撑着身体,一手捂着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打量四周,神智即将回笼。

“醒了醒了!”老伯十分惊喜,他跪坐在木下三郎旁边,关切的凝望他。

“……伯伯?”身材高大的男人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嘴里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唤

老伯欣慰的眼角泛红:“是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怎么了……”木下三郎还有点搞不清状况,他偏过头去,与同样半撑着坐起的妻子四目相对,良久,也眼角泛红,情不自禁的拥了上去。

周遭有些乱,刚醒来的迷途者或低泣或警惕的看他们,村人上去好生安抚一番,才终于平静下来。

最后通过问询得知,迷途者的家乡有的远有的近,路途还有所分歧。所以大家商量片刻,决定待他们休息一阵,统一将人带出大山到附近镇上,雇人送他们返家。

“大家都很开心呢。”小纲吉被银古牵着,看他们泪中带笑的模样,有点羡慕,又有些失落。

我还能回去吗……?

偶尔脑海中浮起这些泄气的思绪,小纲吉都会很快将它甩开,但今天,小纲吉却觉得胸口闷闷的,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不再想这些。

这就是妈妈说的‘思念’吗?

小纲吉捂住心口,觉得这果然是件令人难过的事。

银古没有察觉到小纲吉的异样,他正在和木下夫妇说话。

“虫师先生,我的孩子……”

面对两双期望与绝望交织的眼睛,银古没有撇过头。

沉静的右眼看着木下夫妇,然后,他缓缓摇头。

两双明亮的眸子霎时黯淡,低低的泣音断断续续,木下三郎拥紧掩面哭泣的妻子,沉默的垂下头。

小纲吉走到银古身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揪紧了银古的袖角,良久都没说话。

银古也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关于暗睑的记载很少,它们偶尔会出现在没有光亮的黑夜,如果碰上活物,会寄宿在其体内。”

木下三郎手微微颤抖,他更低的垂下头,声音哽咽:“我不该出去的……那个晚上,我不该……”

银古压低了声音,近乎自言自语:“被寄宿者会出现失明征兆,猜测可能是暗睑在寻觅「光脉」的空间,传播方式未知,极可能是亲密接触后的分裂繁殖……”

木下三郎失明五天,妻子失明五天,随后是他们的孩子。

两次定位「光脉」,最后一次,便直接进入。

——迫不及待的,甚至来不及脱离宿主的,回归到本源的家乡。

黑暗,无比的黑暗,方向与距离的概念也被模糊,对人类来说畏惧害怕的永暗,对暗睑之虫来说,却是要倾尽所有也要回归的家园。

那是安心之所,是本源之地,是它们诞生与衰亡的故居。

——与被带入黑暗,失却神智,也执着渴求着光明,最终抵至光脉边缘的人类,何其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