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燕子的尾巴，如今距离十五阿哥大婚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也就是说历史的车轮来到了康熙四十七年的二月。
不知道是产前焦虑，还是忧心康熙四十七年即将要发生的转折，沐婉这段时间有些睡不安稳。
最早察觉到的，自然是时时陪着她的胤禛。
刚开始，胤禛以为沐婉是因为担心这胎不是格格，但渐渐的，胤禛觉得事情仿佛没有这么简单。
尤其在康熙发布三月底出塞以后。
“沐沐？”
这是胤禛第三遍叫沐婉。
沐婉有些慢一拍的回过神，“爷，您叫婢妾了？”
胤禛伸手抚掉她额头上的碎发，温声道：“爷已经叫你三遍了，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
沐婉尴尬一笑，“婢妾没事，只是太医说下个月初就是预产期，婢妾心里有些不安。”
这话，胤禛已经不知道沐婉说过多少次了。
胤禛在心里叹口气，坐在沐婉身侧，“沐沐，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爷的，莫要让爷担心。”
沐婉轻轻倚在胤禛肩上，仿佛看不到他的表情，就容易张口一些。
是以，沐婉斟酌着说道：“爷，皇阿玛说三月底要出塞，婢妾的预产期在三月上旬，您到时候.....”
胤禛轻声一笑，“爷已经跟皇阿玛说了爷这次留在京城，皇阿玛也同意了。”
沐婉眉头微蹙，抬起头道：“爷已经跟皇阿玛说了？”
胤禛抚平沐婉微蹙的眉毛，“这时候也不要经常蹙眉，爷可不想到时候刚出生的小格格眉头就拧着。”
经胤禛这么一打岔，沐婉的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轻笑道：“爷从哪里听来的这话？婢妾才不信呢。”
虽然这么说，但沐婉还是把蹙着的眉头松开了。
胤禛无声一笑，“爷以前从一个宫里的嬷嬷那里听到的。”
提到宫里，沐婉脸上的笑淡了下来，“爷什么时候去见的皇阿玛？”
大手拉着小手，“皇阿玛那天公布出塞的早朝后。”
历史中的康熙四十七年到底是怎样的？沐婉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仔细一想，自己已经来这里二十几年了，这里有霸霸麻麻，有哥哥嫂嫂，有丈夫，有孩子，不知不觉间，早已扎了根......
上辈子的事情已经分不清切实发生过还是梦里的场景......
胤禛见沐婉又走神了，不想突然打断吓着她，只是握着她的小手。
过了一会儿，沐婉从遥远的思绪中抽离，理智还没完全在线，轻声感慨道：“已经康熙四十七年了啊。”
胤禛也跟着轻声附和，“是啊，已经康熙四十七年了呢，爷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虚岁），有些老了。”
“爷才不老呢。”
男人四十还一枝花儿呢，三十一岁的年纪......
沐婉站起身，在胤禛面前来回走动了几圈，胤禛见她的眼睛盯着自己，只好密切关注着她的动作，生怕她一个突然的动作伤着了，毕竟快要临盆的肚子实在是不小。
观察了一会儿，沐婉赞赏道：“爷这个年纪是正正好的年纪呢。”
胤禛忙附和，“是是是，你说的是，来，快坐下。”
沐婉依言回到胤禛身边坐下，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道：“爷，您这样留在京里，会不会耽误您的事？”
“什么事？你能平安生产是爷目前最大的事，其他的都不要管。”
沐婉听得眼热，明明过了年以后朝堂局势更是不稳，多少个日夜，忙到后半夜的他还会偷偷回玉宁院，为了不吵醒自己，都是抹黑进屋的。
沐婉本是不知道这些，毕竟睡下前他没回来，睡醒前他早就走了，连旁边位置都有些冷了，还是悦琴她们时时提醒，沐婉这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从胤禛忙碌的身影来看，目前朝堂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爷，婢妾好像有些拖您后腿了。”
胤禛一笑，看着沐婉道：“傻丫头，你可曾知道爷甘之如饴。”
顿了顿，胤禛又补充道：“再说，你也没有拖爷的后腿，皇阿玛若是打算让爷跟着去塞外，即便爷去找皇阿玛，皇阿玛也是不会同意的，而如今皇阿玛同意了，说明皇阿玛是另有安排的。”
胤禛所猜不错，康熙的确另有安排。
在康熙四十六年的时候，康熙早就铺好了路，如今在康熙那里就是胤禛和胤礽在博弈。
这次出塞，康熙打算带着太子胤礽等人出去，而一向跟着出差的胤禛和胤祀则被留下监国。
这也是康熙想了将近一年的博弈局。
乾清宫里，梁九功深弯着腰。
康熙拿着一封密折在大殿里来回走动。
这是暗卫刚刚递过来的折子，写着近期太子胤礽的动向：暗中集合了兵力。
其实也是暗合了康熙的安排：胤礽很少跟着出门，南巡和出塞都很少去，一直是监国的角色，但康熙依据这一年多以来收集来的情报，想看看在塞外的时候胤礽会如何处理，他若真有魄力，那么这位子就是他的，但若是什么都被朕查的一清二楚，那就莫怪朕了；而对于胤禛，塞外出事，京城也会有动静，这时候就是考验他能力的时候......
希望你们两个，至少有一个莫要让朕失望......
要不怎么说历史上的九龙夺嫡没有玩儿过一个康熙呢，在动手之前早就被察觉，坐在乾清宫上首的康熙就像看孩童蹦跶一般，什么小九九看不真切？
梁九功弯腰弯的都有些麻了，康熙才走回上首，把密信销毁，沉声道：“梁九功。”
“奴才在。”
“让胤礽、胤祉、胤祥、胤衸，还有小十八一起跟着朕出塞，至于大臣那边，隆科多、舒舒觉罗·风林、乌拉那拉·五格、富察·马齐都跟着。”
梁九功眉头一皱，这大臣跟着的可都是武将啊，并且可以说完全是皇上阵营的，甚至说心腹也不过分的......
看来皇上这回要做个万全准备啊。
虽然梁九功心里琢磨来琢磨去，但面儿上应的很利落，“嗻，奴才这就去拟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