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大新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脸，如果站在那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人是毛大新的话，那现在这个自己又是谁？
毛大新着急地往那边跑去，想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发现自己脚一蹬竟然轻飘飘地飞过去。他很快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灵魂出窍了。
刚刚那一撞击，直接他撞出了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毛大新只觉得自己轻飘飘的，他使劲蹦跶一下，竟然飞起五米多高，好像可以完全不受地球引力的控制。
身体如此轻盈，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上天。
毛大新顾不上体验这全新的感受，那边自己的身体还在和江离对峙：“江离～那不是我～”毛大新喊了一句，然而江离并没有看向他。
难道他看不见自己？
毛大新正准备飘过去，突然看见自己身躯上方竟升起一抹泡沫似的虚影。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影子虽然轮廓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数个孩童的身影层层叠加而成，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在一起，数十只手和脑袋杂乱无序地摆动着。而自己的身体也以奇怪的姿势扭动着，双手在空中乱舞，看不出意图。
毛大新突然意识到他们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得趁现在抢回来才行。
没等他行动，对面的江离蓦然睁开了眼。
江离早已摘下了墨镜，金色的重瞳在睁眼的那一刹那闪出碧绿色的光芒，如同一重苍翠的波浪如同狂风暴雨下的滔天大浪，倏地重重拍向他身前的那具躯体。
那铺天盖地的到底是什么？
毛大新眼见着离江离比较近的那抹层层叠叠的虚影在青波的笼罩下痛苦地扭曲嘶吼，它挣扎地幻化出一只巨大的鬼爪抓向江离，未等及至江离面前，忽地青光暴涨，那层层扭曲的影子已被吞噬，融化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远处些的毛大新看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道青波已触及他身前。他只觉得额头顿时想被什么冰冷到刺骨的东西重击，剧烈的疼痛随即传过肌肤深达脑髓，仿佛南极深海底下冰冻千年的冰锥猛地插进额际。
他终于明白那虚影为什么那般扭曲了，实在是太疼了，疼到他恨不得即刻死去。
“江。。。江离。”毛大新竭尽全力大吼一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也要像那虚影般活生生融化时，青波消失了。毛大新死里逃生般大口地喘气，却丝毫感觉不出往常那般深呼吸的快感。
毛大新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一只鬼。
他看向江离，却愕然地发现，江离比自己更像一只鬼，惨白的脸上嵌着一对幽深的黑洞，黑洞里闪着金绿色的精光，两排牙齿咬住无尽的黑暗，规则的颈骨整齐排列，如蝴蝶的翅翼般流畅延伸到胸口，与肩头的蝴蝶谷呼应，根根分明的肋骨中一星红色的光电在不断地跳跃着。。。。。。
这哪里是人，除了还挂着江离的脸皮，除此之外分明是一句嶙峋骷髅。
“啊～”
毛大新吓得连连后退，他不知道江离为何有此变化，难道刚刚的青波对他自己也会有影响？
江离伸出如珠串般散碎的指骨紧紧扣住毛大新的手腕，猛地一拖，毛大新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住去，无法抗拒。
眼前一黑。
毛大新在楼下点了根烟，他回头望着江离家的窗户。
待他睁眼后，江离正无力地靠着石头走廊坐在地上，脸上虽毫无血色，但也不像他昏厥前看到的那样鬼魅骷髅般可怖。
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也是，人哪有这样的呢。
毛大新回想起之前的那道碧色的光芒，忍不住又认真看了眼江离的那双重瞳，奇怪的是，那双如琥珀般干净透明的眼睛却蒙上了层灰，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滴滴滴～”
毛大新低头一看，是姜乔打来的。
“喂？”
“大新，你走远了吗，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去吴大宝家看看。”
“哦，好，一起去。”
毛大新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蒂踩在脚下捻了捻，深深呼吸了口气，转身离开。
嗯，活着真好，还能呼吸真好。
五分钟前。
“江离，你没事吧。。。”
“江离，你应我一声啊？”
“江离，你再不应我，我就要进去啦。”
姜乔侧着耳朵倾听里面的动静，毫无声响。听毛大新说昨天她晕倒后江离费了很大的劲才超度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他的伤。。。
虽然江离从不让她进入这个房间，但。。。要是他因为受伤晕厥在房间里。。。姜乔咬一咬牙，把手放在门把上，犹疑着。
“我没事。”门里及时传出江离的声音。
姜乔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不知为何，心里甚至暗暗松了口气：“你饿不饿，我要不要拿些东西给你吃。”
“不用，你回去吧。”江离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虚弱了许多，看来昨晚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嗯，你好好休息。”姜乔正准备离开，想到那些可怜的孩子，又顺口问了句：“嗯，孩子们都超度了吧，他们还好吗？”
“嗯，他们长久以来的怨气已经散了，他们的尸骨取不出来就放在学校的地下吧，那里书卷气重，让他们继续过没完成的校园生活吧。对了，那盆花你送给他们的家人吧，留个念想，也许。。。”
也许有一天，他们能重新从花中苏醒，再看看这个世界。
江离听着门外如释重负的脚步声，有时候不知比知更幸福，如果她知道到最后那些孩子已经被怨气腐蚀成为完全的怨灵，无法分割，只能和怨气一起被消灭，该会有多伤心。
尸。。。体，是尸体吗？
翠竹丛中央僵硬地横躺着一位满头白发，面孔皱得像核桃似的老妇人。
老妇人身着红纱红鞋，显眼突兀地躺在那里，脸上没什么痛苦扭曲的表情，但也看不到胸口有一丝起伏。
秦晓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想要报警，突然一阵繁密急促的声响丛背后直奔自己，他来不及反应，便见到一道金辉像离弦的剑直击而来。
卡擦一声，手机应声而落。
秦晓吓得跌倒在地，没看清楚那道金辉是什么，耳边先听到“哇呜”的一声低鸣。
秦晓转眼看去，一只灰黄色毛茸茸的小畜生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老妇人的胸口上，那畜生舔了舔爪子，根本不把眼前的秦晓放在眼里。
“滚开。”秦晓挥了挥手。
那畜生弓起背朝他低吼了一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尖利的獠牙，正当秦晓以为它会朝自己扑来时，惊悚的一幕发生了。
那畜生的獠牙深深地插进老妇人的脖颈处，血渐四尺，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被撕扯了下来，嘴上染满鲜血。
“救命。。。救命啊，畜生。。。畜生杀人啦。”
秦晓跌跌撞撞往门外跑去，声音惊惧而又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