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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中文网 > 都市言情 > 公子风华落 > 第一百六十章 覃州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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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战后,宋远知是最不爱往军营里跑的,每见伤兵,每见鲜血,甚至亲眼目睹一个个士兵在痛苦中死去,这对她的意志力和忍耐力都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不论有伤没伤,她都会选择窝在自己的屋子里,看看书睡睡觉,有伤就好好养伤,没伤就当是忙里偷闲了。

黑夜变得越来越漫长,月亮也一点点缺了角去,她越发不爱动弹,整日里拥着火炉昏昏欲睡,要么就是坐在书案边,她想写一封信送到长陵去,可落笔前有千言万语,到了信纸上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柳怀璟送来的书信一共有十二封了,每封内容都大同小异,都是盼她安好以及早日返程,她每一封都仔仔细细地研读了几十遍,信纸被她翻得起了皱发了黄,而后又被折好放回信封里,一封封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案头上。

除此之外,案头上还有一个白瓷瓶,正是当日她从覃州带回来的伤药。

真奇怪,第一瓶药她扔到了湖里,第二瓶药却从那个雷雨夜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她醒来就再也没找到过,三瓶药只剩这最后一瓶了,她也不知拿它该怎么办了。她到了也没送出去,自己也没用,只能选择束之高阁,仅为观瞻。

乔舒这几日又是忙忙碌碌,一面遣人八百里加急去长陵送信,禀告此地战况,询问和谈概要,一面着手安排和谈的服制仪仗,力求和谈当日不能落了下乘,一面还要妥善安排伤员救治看护。

三员大将一下子折了俩,某个人还当缩头乌龟不出来,乔舒一个头两个大,只恨自己没多长几个身体出来。

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他想去看看申灿,去之前还邀请了宋远知同去,没想到宋远知开门出来,见到他脸色骤然惨白,一副活见鬼的模样,没等他说出来意,她便一闪身躲进了屋子,继续埋头写着什么。

她可不敢去看申灿。那日在战场上她顾着救人,倒也没什么,回头想起来,只觉得害怕。

她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他,如果不是她初来玉州那天,她劝他勇敢一点,不要一味怯战,或者那日她可以早点发现申灿的异状,早点将他救出来,或者干脆别让他上战场,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了。

听说申灿还昏迷着没有醒,他的骨头几乎断裂殆尽,脏器破裂,失血过多,军医都说束手无策,只说药石罔顾了。

甚至有人暗中来打听,说宋先生当日也是伤得极重,昏迷了月余,后来究竟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奇异般地好了,还完好如初?

宋远知只能苦笑,她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神力当日都用来救申灿了,如今依然是联系不上玄止,更遑论求他来救人。何况玄止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想救不想救全看他个人好恶,此事毫无转圜的余地。

便有人说话极难听,说她藏私,说她小器,说她冷血,甚至说她是故意想要害死申灿,说什么的都有。

军中人多口杂,千人千条心,这也属正常。念在他们也是替申灿着急的份上,她也就不与他们计较了。

三日后,宋远知在腰间敷了药,缠上厚厚的绷带,换上乔舒送来的特制的礼服,上玄黑色对襟大袖衫,下同色围裳,头戴介帻,腰系紫绶,手执旌节,终于走出了房门,踏上了去和谈的路。

这一身装束衬得她越发庄严华贵,出尘俊逸,锦萍在身后看了直点头,才稍稍确认了她果真是那名闻天下的宋远知不假了。

因为是从清远直接出发,和谈官员除了宋远知一个人,其他都赶不及从长陵过来,为了弥补这一缺憾,乔舒安排的和谈队伍极其庞大,五百兵将在前面开道,宋远知的轿子在正中间,被人一路从那日未来得及拆除的浮桥上稳稳当当地抬过去,身后又是五百人,这哪里是去和谈的,分明就是去打架的。

不过她摸不透赵锡梁的意思,担心他使诈,出于谨慎的考虑,她默认了乔舒的做法。

队伍安安静静地走着,悄无声息,只有舟身入水的轻微水流声。宋远知坐在漆黑的轿子里,身上一丝兵刃也没带,连平常赖以傍身的小匕首也留在了屋子里,真要出了事情,她就只能肉搏了,因此她脑子的弦绷得极紧,紧张地快要透不过气来。

到了覃州,他们依然没有半分修复外墙的意思,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看不出来三日前在这里发生过这样惨烈的战役。内城门被开到极致,门后众官亲迎,令宋远知意外的是,为首的和谈主使居然是老熟人——大良丞相,赵益平。

“赵丞相有礼。”宋远知敛衽为礼,直截了当地说出了他的身份。

“宋先生有礼,请。”赵益平面色如常。

有人上来搜她的身,搜完之后才放她入城,赵益平一路在前面指引,直直把她引到了一处气势恢宏金碧辉煌的园子面前,正是当地的行宫。

众兵将也被一一卸下了兵器,跟在所有人之后入了城,但是却被阻在了行宫的外面,宋远知朝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在外面静候她的好消息就行了。

他们落座的屋子很大很宽敞,坐北朝南,阳光正好撒入屋中空地,两人在屋中两列分设而坐,赵益平身侧还有一干大小陪谈官员,宋远知那面却只有她一个人。

屋中内侧有一面很大的琉璃屏风,上有一条黑龙翱翔九天,目如铜铃,五爪狰狞,旁有祥云环绕,金日破云而出,很是威风,她便有意地多看了几眼。

赵益平顿时有些紧张地顺着她望了过去。

她面前是一套完全的茶具,有侍女在旁边洗茶点茶,手法娴熟,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突然出声道:“不行。”

“先生何意?”赵益平不解地问道。

“我说我一人前来,赵丞相却有数名官员陪同,宋某口舌笨拙,怕是说不赢诸位,这可不行。”她将茶杯放下,盯着赵益平沉声说道,“赵丞相,我想与你一人单独和谈,否则,宋某便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