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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铭熙当着无绝的面打开了盒子,呈现眼前的是一支紫玉簪,那发簪被鎏金镶嵌着,看得出来先前碎的厉害。

接着就是一些孩童的玩物,例如纸鸢,写的歪歪斜斜的帖子,画风稚嫩的画册。

“这些东西为何会在你手里?”除了紫玉簪之外,其余的东西皆是小盛收藏的。

盒子里的东西全部属于无绝孩童时留下的,收藏这些东西的人正是小盛。

他把盒子放在了一旁,拿起盒子里的纸鸢,抬头对上她的双眸。

“我们三人一直都错了,你所爱的是个名字,而我想要的确是你。八岁那年我随父皇去了小府邸,那时大皇兄刚刚失去一切,而母后对我又严加管教。向你坦白身份时,我用了他的名字。”说到这些夜铭熙自觉好笑,阴差阳错导致三人的宿命有了大大的转变。

无绝听到他说起这些,便也懂得当初为何会听到夜子墨的名字而对他产生情愫。原因无他,她所爱的人一直都是眼前的夜铭熙,而非夜子墨。只是一个名字,害的他们彼此痛不欲生。

“盒子你是从何得来?”无绝问夜铭熙。

他知道有些秘密再也瞒不住,“是你爹死之前交给我的,他说你看到这些自然会想通一些事。”

无绝拿起放在一旁的盒子,夜铭熙的解释触动了她内心脆弱易碎的弦。

“你何必手下留情,在大皇兄面前杀了我岂不是一了百了。”他仿若一点都不怕无绝会生气。

当初无绝下手时,他根本就没想过她会杀死他。

从头到尾他根本没有爱过陈丝雨,更没与她之间有过肌肤之亲,至于此事他暂时不会告知无绝。有些事来日方长,他没想过要乖乖束手就擒。

“别动不动就揪着这些不放,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别妄想用如此伎俩来打动我。我已非当初的小紫,而你也不再是我所爱的那个人。”她说着愤然起身,不顾夜铭熙的死活。

就在她转身离开之际,他伸手攥住了她。

没留意夜铭熙会来此一招,她的脚步继续向前,而他身上的伤口顿时撕裂。

“嘶……”他闷吭一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痛的他冷汗直冒,整个人倒在了床榻上。

“你几时变得如此无赖,继续装,你蹩脚的把戏无法博得我的同情。”她说罢又向前走了几步。

夜铭熙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湿透了他的亵衣。

听到背后的人毫无动静,无绝停下脚步,稍稍回头,当看到夜铭熙倒在床榻上一言不发,她才知事情的轻重。

慌忙上前,“你怎么?”俯下身查看他的异状。

“你当真那么恨我?”夜铭熙握住她的手掌,虚弱的说。

没等无绝回答,他便晕了过去。

顷刻间,无绝乱了套。

白逸似乎早有预料,正带着假冰雨进了无绝的院落。

正巧看到无绝打开夜铭熙的房门要出去,白逸就站在她面前,带着一脸欠扁的邪笑。

“啧啧……你的动作可真粗鲁。我好不容易救回他一条小命,你是不是想杀了他才甘心?”白逸说着话,抬脚跨进了房中。

假冰雨带着药箱来到白逸身旁,“公子,可要我留下帮手?”

白逸没回答假冰雨的话,眼神停留在无绝的身上。

“如此重要的事,本公子认为不如请宫主亲力亲为比较妥当。”他依旧本性恶劣,开口要无绝动手帮忙。

无绝本想拒绝,看到因她失意而受苦的夜铭熙,有些心存内疚。

不情不愿的走到白逸面前,“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啧啧,真是粗鲁,我看他是瞎了眼才会娶你。”白逸不怕死继续挑衅无绝。

没等白逸再继续说下去,无绝的手掌已经扬起了掌风,一脸余怒未消。

“看来你是不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我成全了你。”

她正要动手,白逸坐在了夜铭熙的身旁,手指捏着一枚银针。

“我死,他也活不成。”白逸说罢,挑起眼角,对无绝痞痞一笑。

本该动手的无绝,被白逸的恶劣行径激的无话可说。

依照眼前人的个性,杀死夜铭熙他的确做的出,可她不想冒险,就算他们无法再执手偕老,孩子需要爹爹不是吗?

无绝不想落白逸口实,“你若想杀他,请便。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你与你贴身侍婢之间的苟且之事相信不必本宫提醒你。你要敢动手,那我就把她交给陈中天。”

她口中白逸的侍婢就是假冰雨,花舞影是白逸最疼惜的人,无绝一早就知。

“看来,你似乎早就算到我会来。因为影儿,再则,你派她去陈中天那边为的也是想利用她来牵制我,一旦夜铭熙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必定得赴汤蹈火,为你效劳。”他突然笑了,眼前这女人算计之心不是一般的强。

看来师傅说的对,宁得罪小人也莫得罪女子。

“是你抬举我了,想要你医仙出手相救,难如登天,我要不用花舞影来引你前来相救,哪怕要你师傅请你出山,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根本不理会。”说完后,无绝哽于喉间的一口气终于顺畅了。

白逸此时一场俊脸,黑如煤炭,无绝为自己出的这口恶气,简直大快人心。

白逸离开后,无绝坐在了夜铭熙的床榻前,等待他醒来。

她总怀疑白逸有事隐瞒着自己,可又说不上来究竟隐瞒了自己什么?

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夜铭熙,看他入睡时毫无戒备的样子,真希望他永远不要醒来。一旦清醒,又会变成暴戾的那个他。

他真的瘦了好多,明明吃的是山珍海味,睡的是高床软枕,一呼百应的权势。究竟他有什么放不下,舍不得?

不知不觉无绝俯下身打起了盹,发生了那么多事,可见真的是累坏了。

守在房外的玉面郎和白逸相望一眼,“你最好不要嘴贱。”

玉面郎的意思很简单,要白逸别讲夜铭熙的身份泄露而已。

白逸看着眼前毫不客气的玉面郎,冷哼一声。“好笑,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就凭我和你平起平坐,怎样?”玉面郎似乎见到白逸就想咬他一口。

花舞影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玉面郎和白逸玩大眼瞪小眼的把戏。

这小子真心讨厌,皇兄的身份明明异于常人,他要能爽快点答应也就算了,竟还想同自己讨价还价。

“公子,宫主可是不好惹的。”花舞影好心好意提醒白逸。

一听心上人说无绝不好惹,白逸倒有些生气了。

女流之辈而已,有什么好怕的。

玉面郎似是看穿了白逸的心事,凉凉的开口。“她可是喂毒物都没死的魔教女魔头,你以为她只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白逸听完玉面郎的话,脖子不由瑟缩了一下。

用毒物练功他是听过,可像无绝没有走火入魔的确实没几个。不得不说,玉面郎的话很对,无绝绝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

“有多不简单,我倒是想听听。”白逸假装满不在乎,心里紧张的要命。

一逞口舌之快的他惹来玉面郎不屑的目光,“里面的人杀了她全家,间接害死她从小陪伴长大的丫鬟,却没有一剑杀了那人,你说……”

玉面郎适当的欲言又止,剩下的话要白逸自己去领悟。

这确实不简单,一个人有多宽广的心胸能做到轻易原谅。明明无绝有机会杀死夜铭熙,她没有动心思要将他杀死。

在他们时夜铭熙早已醒来,无绝依然睡着。

他看了一眼熟睡之中的无绝,内心无比踏实,伸出手掌,五指紧紧握住她的柔荑。

她的手掌略显粗糙,不似以前那么柔软,是他把大家闺秀变成了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有错要怪的话,那罪魁祸首就是他。

也许,待她醒来后,他应该把话说清楚,告诉她以往种种究竟原因为何。

夜铭熙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游移,将她散落的碎发温柔的拢到耳背后。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细腻,那么用心。

离开皇宫也好,有些事迟早需要一个了断。

无绝在夜铭熙握住她手掌时已惊醒,自从爹娘死后,她的警觉心很高,夜里即便是入睡也是半醒状态。

铭熙,我们之间可还回得去当初?

传来的敲门声惊醒了双双入睡的夜铭熙和无绝,两人居然手握手一同睡去。这似乎是两人离开彼此之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我去,你歇着。”趴在床榻边的无绝开口起身,人已经走到了房门边。

打开门看到太后抱着臻翎,“孩子好像有些不妥,呼吸很微弱。”

一听儿子身体有异,无绝急忙抱过孩子,夜铭熙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强忍着伤口,来到无绝身后。

他伸手摸了一下孩子的额头,夜铭熙马上又缩回了手。

“我抱翎儿去找白逸。”无绝说罢就想走,夜铭熙拉住了她。

一脸忧心忡忡的他轻声开口,“一起去。”

太后并未同他们一起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玉面郎未曾离开,他怕夜子墨和陈中天会派人来暗杀夜铭熙,所以一直守在无绝的院落里保护他们。

“还不出来吗?”太后背对着玉面郎而立,要他出来相见。

玉面郎知道自己瞒不过眼前人,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见太后。

来到太后面前,他看了眼这一夜之间落魄的人。

“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唯一作对的就是这件好事。”玉面郎暗指臻翎生病另有原因。

面对玉面郎的冷嘲热讽,太后却没有生气。

先帝那么多儿子之中,眼前这位的脾性最像先帝,只可惜先帝去的早,若不然,今日的真命天子恐怕是眼前人。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皇位对于我而言并不稀罕。相反,多亏父皇当年无情无义,驱逐我们母子两离开皇宫被免为庶民,不然今时今日的我早是权力的傀儡。”他一眼看破了太后的想法。

听着玉面郎的话,太后不胜唏嘘。为何人人都看明白了,她却始终看不透。

要是她一早就放手,现在儿子也不会身受重伤。

太后向庭院走去,脚步极慢。玉面郎跟随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庭院中,站在院中,迎着冷风而立。

“恨吗?当年的事也有一半原因出于我身。”太后追忆当年,后悔莫及。

玉面郎双手抱臂,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恨?好笑,你这种人不配拥有别人对你的恨。”

是啊,恨的反面是爱,恨一个人是证明了,爱过此人。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太后会抱着他,哄他入睡。夜铭熙比他年长,太后对他也有过倾注之心。

一路走来那么强势的太后,因玉面郎的一句话竟落下了泪。

“母妃死的时候握着我的双手,告诫我,就算死也不得回皇宫。她这一生颠沛流离,不想我重蹈覆辙。”说起皇宫两个字,玉面郎咬牙切齿,对那座牢笼充满了憎恨。

太后绝望的闭上双眼,随即睁开,望着摊开的双掌。这双手染上了多少血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为了皇位,为了权势,她连儿子都能算计,所有人都可以。

“皇兄一直在保护我,如今被你识穿身份我不意外,有我在的一日,你休想伤害皇兄,利用他。”玉面郎停止背脊,丝毫不畏惧眼前的太后。

寒风吹来,扬起他随意披散的如墨黑发,那眉眼尽是先帝以往的风采。

把孩子送到白逸房中,来开门的花舞影一脸睡眼惺忪,见到无绝马上跪在了地上。

白逸一听是无绝来了,睡意顿时跑光光,利索起身穿衣,以防失礼于人。

抱着孩子进了房间,白逸早已坐在了大圆桌边。

“宫主,我迟早寿命不长,被你奴役的筋疲力尽而身亡。”白逸一副大爷我不爽的口气。

无绝没理会抱怨的他,抱着孩子坐在了他对面。

“孩子好像发烧了,呼吸也微弱。”她是没养过孩子,有些事自然不懂。

夜铭熙也是,就算把孩子交给了张颂?,多半时间也无暇顾及孩子,只是偶尔抽空去看看而已。

白逸替孩子一把脉,不客气的对无绝翻了个白眼。“宫主,公子身体根本无碍。至于发烧,一定是给他盖的太多,呼吸微弱完全是因为公子睡得香甜。”

如常问题被白逸一一解释后,无绝脸上有些挂不住,知道是太后出的手段,起身后把孩子丢给了夜铭熙,她则什么也没交代走出了房间。

似乎明白什么的白逸,马上哈哈大笑。贱人不是说无绝很厉害吗?现在他算抓住无绝的软肋了,下次就拿她的儿子做挡箭牌,她肯定会乖乖束手就擒。

夜铭熙抱着沉睡中的儿子,看着儿子的双眼充满了柔柔的父爱。

当抬头对上白逸的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光冰冷。

“你若打臻翎的主意,我保证你会死的更惨。”他抱着儿子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