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无误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本来初雪难产去世就在我们意料之外，连孩子都没有留下，好在父亲因为这事儿打击过大，竟然病倒了，否则你和米粒恐怕都脱不了身。”
高息安的房中，苏合和他相对而坐，皆是神色凝重，他们一直都未将初雪当作当家夫人来看，前夫人走后，她虽被接进门，却怀着身孕，这管家的事情其实一直是大少爷把持着的。
“确定，倒是个一石二鸟之计，这人平时不显山漏水，一出手便如此雷厉风行。”苏合有些绷不住面上的温婉表情，带了些郁躁。
“可是她又图什么的，初雪的存在又不碍她的眼，若要硬说也是担忧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何必将初雪一起给弄没了，还有若是她什么都知道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与大哥是同盟，更不应该将你也波及进去。”
高息安百思不得其解，手肘撑在膝上，双手交握，食指相抵，微触下巴。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是个蠢妇，什么都不晓得便轻易下手，坏了我们的计划；二则是人不可貌相，她一直在后头静静看我们的动静，那么这样她对初雪下手的缘由也能轻易解释了。”
“什么。”高息安直起身子，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苏合满面不虞，大少夫人在高府中就像幽灵一样的存在，没有人真的把她当回事儿过，除了各自行礼，说点面儿上的话，多的字恐怕都不会和大少夫人说上一个音。
大少夫人本就身世不显，当初前夫人是一直憋着一股气给高加礼寻得亲，随便找了个说媒人说谁便是谁了，那时候高致书虽觉得不妥，但到底没有拗得过她去，大少夫人就这样被抬进了高府，一直不被大少爷喜爱。
婆母更不用说了，前夫人本就安的不是好心，哪里会将她放在眼里，就是大少爷的生身母亲也一直看她不顺眼，动辄打骂立规矩，说她看不起作为姨娘的她，时不时就找个由头训斥于她，最多的罪名便是她至今未有所出。
她也一直是逆来顺受，她的娘家不过家境平平，连点恒产都没有，能被说媒人说进高府，一是她的运气，二是她家一直打着跟京中的归德侯有些不知道出了几百服外的关系，勉强算得上个闺秀。
可是就是这样的存在，让高息安和苏合栽了一个大跟头，他们的准备还未齐全，若是有初雪这样的存在，再加上一个让初雪永远不至于失宠的儿子在，足够给他们准备接手高家的时间，可是她这么一扰乱，许多事情便不得不提上日程。
“都是我的错，我日日盯着初雪饮食，却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哪里能怪你。”高息安眼中带着些微责备，可是怪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她将出错揽在自己身上这件事，“这事儿谁都没能想到，而且初雪怀孕那么多事情，就你和才半大的米粒哪里能够看顾的过来，被钻了空子也是有的。”
“那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大少爷？”苏合斟酌着，他们先前已经决定将错就错，既然高致书病倒了，那么便让他一病不起，这位置也好换人坐，这样高息安和苏合才不用日日担心有一日被拆散，而高加礼则一直沉浸在他们二人给他画出来的虚无的大饼之中。
高息安也拿不准这事儿，他们还不能够准确把握初雪在高加礼心中的地位，若是告知之后反倒引来了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又是难说了：“你先前说大嫂为何要害初雪来着？”
苏合听了高息安发问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事没说，不由失笑：“真的是年纪大了，糊涂了，要说的话总是会忘记。”
“你都算老了，那我算什么？”高息安故作不虞。
苏合掩嘴轻笑：“我觉得大少夫人可能知道了大少爷和初雪的关系。”
“！”这怎么可能，虽然大哥和初雪大胆得很，但是其实一直十分注重分寸，没有闹得人尽皆知，他们会晓得还是因为米粒的缘故，大嫂又怎么能够得知。
说道米粒，高息安就觉得自己眼光颇佳，苏合一直将米粒放在粗使丫鬟处，一直不曾提拔过，让她受着委屈，还要替他们打听消息，有时候连高息安都有几分不忍。
可是初雪需要人伺候的那天，她当机立断的便让米粒凑上前去，果然，这个初雪的出现对他们无异于是雪中送炭，正好是解决眼下奇怪氛围的突破口，正是炮仗前的那根引线一般。
“这只是假设罢了。”苏合看到高息安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心中好笑，嘴上却泛出苦涩，她最不愿意希望的就是这点，若是这样，就说明大少夫人的手段可非一般，恐怕是个不好相与的劲敌。
“我觉得大嫂应当没有这般手段。”高息安笑笑，他心中也十分沉重，若这是真的，大嫂的手该伸得有多长？！
“还有可能就就是担忧那个孩子可能会与大少爷争家产，但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却连我自己都不信，虽然初雪肚子里的那个挂了嫡字，在家规之中必然占了所有儿子一筹，但是这虽然把出来是个儿子，焉知道生出来的孩子到底时不时带把的。”
苏合啜了一口茶水，润了润早已干燥的喉咙。
“就算是儿子，年岁那样小，又能成什么气候？就算大少夫人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就说明她和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模一样，怯懦而心善，如何会做下这等骇人之事？”
“难道没有别的可能了？”
“有。”
“什么？”
“她疯了。”
高息安以为她拿他开玩笑，便嬉笑的去闹她，被她一巴掌拍到手背，抬眼看到她依旧认真的眉眼，这才敛了面上的轻浮。
“或者是两人是宿仇，亦或者两人之间有我们不知道的龃龉或者口角，一时想差了动手也是可能的……”苏合握紧了茶杯，“可是我还是不信，我越想越觉得大少奶奶这人不简单，以往没注意到的那些事情全都清晰起来，我还是宁愿相信她是什么都知道才下手的。”
高息安沉默了，若是这样，许多事情便要重新来想，至少和大哥这个盟友里头要不要让大嫂光明正大参与进来，若是他们决定要，便不能现在啊将真相告知大哥，否则让大哥心里有了根刺，日后合作起来不好办。
“砰”的一声，房门被突如其来的大力撞了开来，唬了两人一大跳。